第四章 又遇問路男人
石遠南收工到家時，還沒進門就聞著撲鼻的香味。
“阿尋！阿尋！”他推門高聲喊她的名字。
“回來啦？”顧一尋回頭，看著石遠南灰頭土臉的跨進家門。
“煮什麽好吃的？快餓死我了！”他顧不上洗一把臉，直接奔到了窗口，揭開鍋蓋。
“瞧你急的！”顧一尋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側身進了小小的衛生間，打濕毛巾回到石遠南身邊，“今兒拍的什麽片？你看看你的臉，哎，這臉上塗的是油漆嗎？”顧一尋用毛巾擦了一把，這才發現整塊毛巾算廢了，不由得又氣又憐。
“特種部隊，我演其中的一個兵，有正臉鏡頭！”石遠南夾了一塊土豆放進嘴裏，燙得呲牙還不忘介紹劇組情況，“你知道主演是誰嗎？大強！聽說他以前是個民工，就是被馮導看上，鹹魚大翻身啊。嘖嘖，這運氣好得，估計是祖墳都噴火了。”
顧一尋才不管這些，她鬱悶的是又要花上十幾塊錢去買一條新毛巾。
“阿尋，我和你說話呢，每次聊大腕你就不愛搭腔！”石遠南又吞了一塊紅燒肉，口齒有些含糊的抱怨道。
“我聽著呢，阿南，你這片要拍幾天？”顧一尋看著他的臉擦得差不多了，這才問了她認為最重要的問題。
“不知道，聽老鬼說，馬上要換地拍了，估計橫店的戲份也就三五天的時間吧！”石遠南放下筷子，進了洗衣間。
“我聽小蝶說，新白發魔女的劇組也要來橫店拍了。你讓老鬼多費費心，看能不能弄個能露臉有詞的角色！”顧一尋一邊將紅燒肉燜土豆起鍋，一邊漫不經心的和石遠南嘮嗑。
“小道消息吧，小蝶才來多久，她比我還清楚什麽劇組要來橫店！”石遠南出了洗手間，擦幹手，有些嗤之以鼻笑了幾聲。見顧一尋不說話，他又說，“我倒是有確切的消息，雲中歌的劇組馬上要來了，到時我們一起去跑龍套吧！這事別和小蝶說，知道嗎？你呀，就是心眼太實在。”
顧一尋微微怔了一下，才將青菜倒進滋滋作響的油鍋中。
第二天清晨五點，石遠南便要去劇組趕戲。臨走時，他反複交待顧一尋要時刻關注手機，如果劇組缺人，馬上打電話來讓她去。顧一尋迷迷糊糊中應了他一聲，翻過身，她又一次進入了夢鄉。
顧一尋再一次醒過來時，天已經大亮了。這頓飽覺讓她有神清氣明的感覺，她習慣性的從鋪邊的凳子上拿過手機。亮起屏幕後，她嚇得寒毛都倒立起來了，26個未接電話，全是石遠南的號碼。最近她的手機總是莫名其妙變靜音模式，天啊，他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顧一尋一時間仿佛五雷轟頂，顫抖著手拔下石遠南的號碼，電話一直響著，沒人接聽。
嚇壞了的顧一尋趕緊起了身，胡亂收拾了一下，鎖上門汲上拖鞋就往石遠南拍戲的劇組跑去。一路上，她幾乎是心急如焚，壓根就忘了石遠南出門時的交待。
跑到嗓子冒煙，總算到了他拍戲的劇組。顧一尋彎腰捂著心髒，好一會她才直起身來，正準備向站在太陽下犯困犯得要和大地親密接觸的小夥打聽時石遠南的情況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喂，阿南，你怎麽了，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顧一尋看著石遠南的號碼，趕緊滑下接聽鍵。
“我沒死！”石遠南強自壓著怒火，呼呼喘了好一會氣才又說，“你就睡得那麽死，我打了那麽久的電話，這下好了，缺的角讓別人替了。你，你讓我說你什麽好！”
“阿南，我，對不起！手機又自動跳靜音了，對不起！”顧一尋無力的蹲到地上，低聲道歉。
“阿尋，不是我愛講你！你也知道，群演不開工，就要吃老本。我們已經沒有多少老本可以吃了，所以，我們更要抓住每一個機會。你說大強都象你一樣，由著自己睡到自然醒，能成今天的大腕嗎？”石遠南緩了語氣，苦口婆心。其實大多數時候，他也不忍心讓自己愛的女孩那樣辛苦。隻是在橫店，不拚命是永遠沒有出頭的機會，他總是指望兩個人能同進退，也就更看不得顧一尋的散漫。
顧一尋被太陽曬得有些頭暈，慢慢起了身，她很是責怪自己。石遠南幾乎是玩命似的找劇組，盡量不讓自己有閑著的機會，反觀她，確實鬆散得多。
石遠南聽著話筒裏的沉默，知道顧一尋又難過了。他換上輕快的語氣低聲說，“好了，尋兒，我不生氣了。你回去吧，這會挺曬的。等我收工了，就去給你買上次你想買的那防曬霜，乖，回去吧！”
顧一尋默默的掛了電話，她不怪石遠南生氣。現實這樣殘酷，他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對她好了。
順著原路，顧一尋慢慢的往回走。她想著剛剛石遠南說收工了去幫她買防曬霜，那瓶防曬霜138元，她看了好幾次都下不了手。夠他們兩個三天的生活費了，顧一尋不得不掂量。然而，她終究也是個女孩子，也就有著女孩子的天性——愛美。橫店的陽光和別處的並沒有區別，一樣會曬黑人，她也不想自己曬得黑不隆咚，加速自己老去的步伐。
“好巧，又是你！”一個身影擋到她麵前。
顧一尋愕然抬頭，是昨天那個問路的男人。她心情不太好，實在不想搭理一個陌生人。
“我是不是長得很象壞人？”林墨言問出了他從昨天到今天一直困惑的問題。
“對不起，我趕時間！”顧一尋繞過他繼續往前走。
“你覺得我是在跟你搭訕？怕我糾纏你？”林墨言完全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話出口後，他就覺得自己簡直象個無賴，這太不象他了。
“對不起，你想太多了。我們隻是陌生人，再見！”顧一尋停下腳步，回頭淡淡的掃了他一眼。
“抱歉！是我打擾了你！”林墨言退了一步，對這樣小心翼翼的女孩，他決定尊重她的意願。
顧一尋看著他很快轉身離開，心中有些微微的歉意，也許他並不是自己認為的那種人。不管他是什麽人，總之是和自己無關的人。想到這裏，顧一尋很快就釋然了。
石遠南這天收工回家還很早，果真給顧一尋帶了防曬霜。顧一尋開心的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石遠南揉揉她的頭發，這樣的時刻本該講些浪漫的話語。但他很快又想到阿尋已經歇了一個星期了，這樣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阿尋！今天晚上我陪你去老工會前等戲吧！”石遠南撫著她的頭發，聲音輕柔。
“我和小蝶去，你今天好好睡一會！”顧一尋靠在他懷裏，自己的男人，她還是很心疼的。
“那你可不能等一個小時就跑回來了哦，對了，卡上還剩多少錢？”石遠南問她。
“一千多點，要不，就取我卡上的錢用吧！”顧一尋有時候很生氣他所謂的原則，他不願意動用她的錢，他說如果連自己的女人都養不活，那還算什麽男人。
“打住，不準再提！”果然，石遠南就變了臉色，“你的錢存起來，一個女人就應該有自己的私房錢！我老逼你，隻是希望你有上進心，而不是安心待在這橫店過這小日子。要過小日子，我們就不用呆在這裏，回C城好得很。”
“飯做好了，你吃了飯洗個澡就睡吧，我去找小蝶！”顧一尋叉開話題，走到門邊換鞋。
“一定要等到戲，知道嗎？”石遠南不厭其煩的叮囑她。
“知道了，你快去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