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哥!」明噹噹在下面叫了幾聲沒人,咚咚上樓。
經過她原先的房間時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衝進他房間。
他房間朝南,有一個大露台,站在窗前可以看到不遠處有幾隻羊駝在草地行走,黑天鵝在湖心嬉戲,陽光燦爛。
「怎麼了?」他躺在床上看書,因為有潔癖,已經換了家居服。
明噹噹翹著嘴巴,滿臉的不高興,伸手解了自己外衣外褲,赤腳踩上床,倏地倒立。
滿頭黑髮垂下,兩條瑩潤手臂支撐全身重量,鎖骨突出,雪色山峰后平原舒緩,漸漸至同樣白色的丘陵,修長筆直的兩條阡道并行。
床鋪發出沙沙動靜,明噹噹眼前突然被遮住光。
他兩條肌肉結實的腿跪姿在床,離她鼻尖只有半寸,呼吸忽然急促,感受著那雙手掌該落去哪的動靜,接著,原來不是手掌,而是他吻,蜻蜓點水,在她膝頭。
聲音穩重,「爺爺氣著你了?」
「嗯!」明噹噹氣憤,「他把你說的一無是處,暗示我,你是不是強迫我了。」
他笑了。
她臉色開始漲紅,是血液倒流結果,義憤填膺,「外人也和爺爺一樣想的那麼……不堪?」
他繼續親親她膝蓋。
明噹噹眼睛有點花,眨了眨,「你對我很好,沒用哥哥身份對我圖謀不軌,如果你稍微狠一點,我那時候天天不穿內衣在你面前晃,咱們就出大事了!」
反正她從弄清楚對他的感情,腦子日日夜夜想的就是睡他,「還記得你有次上廁所沒關門我闖進去嗎。」
不等他回應,她兩頰充血道,「我後來有段時間天天夢到你那個地方……」
「什麼地方?」
「就那個地方……」
「腿?」
「不是……」
「腳後跟?」
「……你懂。」
「原來你戀足。」
「……」明噹噹崩潰,「不是啦,是噓噓的地方!」
「你肖想哥哥哪裡?嗯?」他似被冒犯到,失笑。
明噹噹閉眼,真誠道歉,「對不起,我那時候確實不對,但我想是你長得太壯觀的緣故,我受到驚嚇,因而夜夜噩夢。」
「什麼時候結束的?」
「就沒結束過……」只不過她偽裝的好,「我後來在山裡碰到你,第一晚就做春夢了。」
他沒說話,可能對她的認知有所擴展。
明噹噹說,「我這種才叫大逆不道,他們該批判我!」
終於支撐不住,腳尖往前,靈活柔韌像只輕燕在床上落好,只不過一抬頭頂到他下顎,聽到男聲不痛不癢的一哼,接下來是鋪天蓋地的吻。
她眼睛瞪老大不明白這有什麼好吻,她都氣死了,兩人談個戀愛關別人什麼事,那些閑著在爺爺那說壞話的人是吃飽了撐,被她逮到知道是誰一定拿鞋底抽他大耳刮子!
「專心……」趁著午餐前的最後一點時間,兩個人幹了點男女脫衣服該乾的事兒,用被子裹著,窗帘來不及拉,看到不遠處人們在湖邊散步,遛狗,帶娃的景象,更添刺激,她頭髮都汗濕了,不知是運動的還是急的。
正恍恍惚惚,他咬她耳朵說也不冤,她迷迷茫茫問他什麼不冤,他就說了葷話,明噹噹驚到腳趾抽搐,他眼睛從下而上瞄她,裡頭是濃濁不堪慾望,純男人對女人,那種目光,讓她瞬間陣亡,往後一仰,非常的猛烈。
發尖兒在床鋪悠蕩,得不到休息被男性手掌撈住,重新起航。
……
「噹噹,快過來。」老太太的聲音在廚房特別歡快。
明噹噹做賊心虛過去,「奶奶。」
「瞧瞧做什麼了?」奶奶揭開蓋。
明噹噹聞到一股濃烈的肉香,是鮑魚悶排骨,她忍不住吞咽口水。
「你小時候最喜歡這道菜,可惜奶奶好幾年沒出山,不知道今天合不合你胃口?」
「您做的?」
老太太笑著點頭,又催她洗手。
等坐在餐桌前,老人家已經給她撿了一根最嫩的排骨,遞手裡,讓她像小孩一樣抓著吃,她一開始不好意思,小口小口的啃,奶奶看著她笑,慈愛無比,那種慈愛與之前的不一樣,現在有種完全是一家人的感覺。
她一高興就放開了啃,鮑汁悶出來的排骨別提多香,剛好加上在樓上運動過量,整個四肢都是軟的,三根排骨下肚總算活過來。
「還有這個,奶奶給你切。」老太太今天愛屋及烏,連時郁什麼時候下來吃飯都不問,一個勁兒伺候她吃,小刀劃開特級鮑,用叉子叉起,直接遞她嘴裡。
明噹噹不好意思說自己來,對方就哄著,「沒事沒事,奶奶閑著。」
一隻大鮑魚下肚,祖孫倆笑容滿面。
時郁姍姍來遲,柔軟的一套短T長褲家居服,整個人襯得漫不經心,坐下來看了眼桌面的狼藉,表情似笑非笑。
「看什麼?」老太太懟他,「女孩子就要多吃點。有福氣!」
時郁表示他沒發表意見。
老太太說,「你眼神說她吃多了。」
「夠嗎。」他就笑。
明噹噹嘴裡塞著肉瞥他。
他點點頭似接收到她信息,又將面前的湯給她盛一碗,「再來點。」
明噹噹眼睛瞪圓,那意思是你要撐死我?
她胃就小小的一顆,算是女歌手中食量最大的了,但整這麼些肉下去著實已經到頂點,奶奶不懂女歌手的量,他是完全懂的,現在什麼意思啊。
「補啊,補補……」奶奶在旁邊興高采烈。
時郁一挑眉,低聲笑了。
明噹噹這時候才明白,敢情這祖孫倆都知道這頓飯的意思,就她天真以為純粹家常飯呢,補?她才不要補!
「飽了。」尷尬的放下只剩骨頭的排骨,明噹噹表情實在為難。
「哎呀害羞了,小丫頭。」爺爺和奶奶簡直是兩個典型,一個苦大仇深,一個夾道歡迎式的熱情,明噹噹兩個都有點受不了,尤其奶奶,還提到什麼孩子。
「你們好好處,處到差不多咱們辦婚禮,再過一年半載就能給時家添新成員了!」
時郁假裝有公務上樓。
明噹噹如被奶奶的緊箍咒釘在座位,不得脫身,只偏臉目送他閑適上樓的背影,發射一萬波怨念。
仍被毫不留情拋下。
明噹噹苦,想起以前自己袖手旁觀他被奶奶催相親的事,還添油加醋,嫌他不夠煩,這下好了,報應雖遲但到。
飯後,小坐一會兒,奶奶拉著她去新修的花房午休。
她本來沒午休習慣,但最近著實□□練的過於頻繁,往躺椅上一靠,周圍花香縈繞,假山魚水情調,眼皮逐漸沉重,沒聽清老人家最後說什麼,深深睡著。
中途微醒過一次,有人給她蓋被子很輕,直覺有安全感也就沒在意,繼續睡。
睡到大約太陽西斜,玻璃房外聽到小徑上人們散步的微聲。
一道尖銳的童聲突然在耳邊炸響,「怎麼又來了!你這個拖油瓶——」
拖油瓶?
明噹噹睜開眼,這可是一個久違的辭彙,一如眼前的小人,至少一年多的久違,她眨眨眼,一時認不出對方。
小姑娘沒記錯她父親好像姓陸,但大名一直不知道,小名是因為在七月出生,所以叫小七。
小七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胖。
白色裙子顯得更加胖,臉頰膨脹起來,縱使五官和時郁簡直一個模子,但終歸是陸家的種,體型和她父親如出一轍。
虛十歲了,跋扈無禮的態度一如既往,家教彷彿餵了狗,很有她母親石夏年風範。
明噹噹嘴角一扯,「你誰?別耽誤我睡覺。」真是倒霉,回來一次撞見對方一次,不是這地方姓時,她還真以為是陸家呢。
磕眸,視對方如空氣。
但是,和一年多前比,那豆芽樣的虛弱身材,這會兒爆發力驚人,她閉上眼的瞬間,一陣水流冰涼兜頭澆來,她驚呼一聲,從躺椅上跳起,「你他媽放手小心我揍你!」
她表情猙獰,小東西大概沒見過這種對自己動真章的神情,一愣神的功夫,明噹噹將她水管奪來,接著不由分說對著一陣滋。
「媽媽——」隨著對方的一陣哭嚎,整個花房都恍若炸開來。
明噹噹丟了管子,不急不緩理了理自己的濕發,旁邊魚池裡錦鯉受驚亂竄,拐起水花無數。
一排腳步聲興師問罪而來。
明噹噹始終不理,整理自己身上的狼狽。
小七在蹲地大哭。不忘伸手指她。
「噹噹,你就這麼對妹妹?」石夏年的聲音。
「我沒妹妹。」她毫不留情回口。
石夏年尖銳,「你只有哥哥是吧?那哥哥也不是你的。」
她懶得和對方掰扯這個問題。乾脆閉聲,用心在自己襯衫上拽著,白色一遇水全部透明,裡面文胸也是白色,相比給那小東西的簡單報復,她這一身才叫慘,繞過地上的濕痕,她要上樓換衣服,石夏年將她一拽,明噹噹這才對上對方的正臉。
雍容華貴,盛氣凌人。
年齡的增長雖沒讓她老去,但的確讓面目可憎程度越發積厚。
「你們幹什麼?」老太太匆匆而來,身後跟著面色慌張的保姆,老爺子大概出去下棋了,不然石夏年沒這麼囂張。
石夏年說,「媽,你看小七被她澆成什麼樣子。她不過是一個孩子!」
「小七……」老太太先去扶小七。
孩子直接將她一推。
「奶奶!」明噹噹剎那間毛骨悚然。
「沒事,沒事!」老太太怕場面控制不住,被保姆眼疾手快扶住后,臉色還白著呢先滅火,「夏年,你把噹噹放開。她身上也濕了!」
石夏年說,「媽,就是讓您看看這妖精妖到什麼樣子。」
音落,明噹噹感覺胸前的紐扣啪啪,極其響亮的在花房內跳了個舞,她無法置信。
石夏年揚手就給了她一巴掌,「勾引我兒子!」
「夏年!」老太太驚叫。
明噹噹胸前兩顆扣子開著,雪膚間一點深紅,剛才隔著濕襯衣就印透出來,是吻痕。
石夏年暴怒,「你算什麼東西!憑你也勾引我兒子?今天就替明江遠教育你這個沒家教的玩意!」
「奶奶,你躲開。」為了不讓老人家拉架受傷,明噹噹一抬手將老人家攔下,然後對保姆,「琴姐,帶旁邊去。」
「噹噹……」老太太急得如熱鍋上螞蟻。
時郁和老爺子都不在家,石夏年一上門她就打電話通知,結果還是為時已晚。
明噹噹對保姆的話音落,和石夏年一陣推拉,看不見誰比誰更厲害,但轉眼間,石夏年就進了魚池子。
出手太快,都看不清她是被推進去還是自己掉下去的。
明噹噹在岸上橫眉冷對,那眸里的憎恨似乎在盯著石夏年如果爬上來太快,她一定及時送上一腳。
「媽媽——媽媽!」小七慌了,對著池子大哭。
石夏年會游泳,但池子里魚多,都很大的一條條,游過她身體使她驚叫,「保鏢,保鏢!」
這地方別提保鏢,她一輛車都得排查。
司機慌慌忙忙進來時,看看這場面,算是個頭腦清醒的不敢造次,蹲身在池邊,努力夠她。
明噹噹氣不過,對著司機屁股,一腳踹了下去。
奶奶哭笑不得,「你夠了。」
她渾身氣得抖,舊恨前仇通通湧出,而且臉還疼著,身上還濕著,她招誰惹誰都不可能招到她石夏年,純粹過來找打。
「噹噹!」令她欣慰的是,花房一片混亂,從屋裡傳來的疾呼和直奔而來的腳步一開始就向著她。
「哥……」她抬眸,看到男人氣宇軒昂,挺俊身影未到給人的安全就先臨,的確是個優秀無比的男人,誰看了都自豪,是她男朋友她自豪,是別人的孫子別人自豪,是別人兒子,別人雖沒養育過卻與有榮焉,手伸過長,佔有慾野蠻,私自霸佔他的人生。
她感到出口惡氣的紅了眼眶,時郁卻以為她受傷過重,一進花房,掃都沒掃池子撲棱叫喊的人類一眼,將她打橫抱起,怒氣沖沖往樓上,「先換衣服。」
聲音卻平靜,只聽得一絲緊繃的,令明噹噹感同身受了他的絕望。
她眼一下更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