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無恥(3)

  蔣丹看了看蔣阮,又看了看一邊點頭的夏研,默不作聲的低下頭去。又說了一會兒話,夏夫人才稱乏了,令眾人都先回自己的屋子。

  蔣素素與夏研先陪著蔣阮一道去了祠堂,給夏家眾位祖先上了一炷香。而後夏研和蔣素素就要離開,只剩蔣阮一人在祠堂度過一夜。

  夏研心疼的看著她:「阮兒,真是辛苦你了,若不是超兒和素兒身子還未大好,我也得照顧他們,娘一定會陪你一起跪著的。」

  「母親這是說哪裡的話。」蔣阮微微一笑:「我與母親本就是母女,再說在這裡跪一夜也是為夏家祈福,說不定天上神仙看見我跪的誠心誠意,給個恩賜,教我心中所希望的全部成真呢。」

  她這話說的天真,可偏生臉上沒有一絲玩笑之意,彷彿她說的就定會是真的一般。

  「阮兒有什麼心愿?」夏研笑著問。

  「希望父親官途節節高升。」

  爬的越高,摔得越慘。

  「希望母親身體安康。」

  要健康的活著看你所經營的一切慢慢崩塌,長長久久的感受這痛苦。

  「大哥美名遠揚。」

  天下人都知道他的名字,他將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二妹嫁個如意郎君。」

  然後死在她最愛的夫君手中。

  「夏季的列祖列宗啊,」蔣阮雙手合十,輕輕道:「若你們能看見信女的誠意,便讓蔣府和夏府都如同洛陽牡丹一般,繁華昌盛的長久開放下去吧。」

  你們會腐爛,會傾塌,會從富麗堂皇的府邸變成天底下最骯髒的污泥任人踐踏,你們會算計,會傾軋,最後死在自己人手中。天上的神靈啊,若你們能看見蔣阮的誠意,便讓蔣府和夏府都如洛陽牡丹一般,在繁盛后的這一刻開始,以不可抵擋之勢,慢慢慢慢,慢慢凋零吧。

  她一字一句說的緩慢,那些外表繁華光鮮的話卻像黑色的詛咒一般,蒙著一層死氣沉沉傾襲過來。夏研看著蔣阮平靜安然的側臉,突然從心中生出一股恐懼。

  她立刻站起身來,勉強壓抑住心中的倉皇,道:「如此,今夜就多虧阮兒了,娘還有事,就先走了。」

  待夏研逃也似的離開祠堂,蔣阮才從地上慢慢站起身來。

  跪?這些夏家的渣滓,怎麼承受的住她的膝蓋?

  她掃視一番四周,果如夏夫人所說,這祠堂是剛剛「修葺」過的。地上是最濕冷的石板,連火爐也不曾生一個,空曠而寒冷。甚至連燈也不曾打過一盞,只有透過窗口看見微弱的月光。而屋頂上甚至還有一個破洞,卻不知是不是夏夫人的手筆,冰涼的雨絲順著破洞飄落進來,落在人身上更覺寒冷。

  這樣黑暗寒冷的地方,只有面前滿滿的牌匾與她作伴,香爐散發出的青煙帶著一股異樣的味道。蔣阮掏出帕子,站在窗口處破了一個洞的地方,那裡空氣流通,她將帕子打濕捂住口鼻,微微皺了皺眉。

  片刻后,連翹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姑娘,奴婢來送點吃的。」

  祠堂門被打開,連翹和書香走了進來,連翹手裡提著一個食籃,道:「我去廚房裡拿了些饅頭,姑娘自過來還什麼都未吃,不能垮了身子。」說完又借著微弱的月光打量了一番書香:「還愣著做什麼,過來幫忙。」

  連翹是一等丫鬟,書香過來蔣阮令她補了二等丫鬟的缺,本就低連翹一頭,況且連翹平日里舉止潑辣,饒是書香這般滴水不漏也有些忌憚她。便規矩的上前,跪下來將食籃打開。

  做這一系列舉動的時候,書香都未抬頭看蔣阮的臉色,是以就沒看到蔣阮對連翹比的手勢,書香正將饅頭往外拿的時候,猛地感到身後有人將自己往後一拉,口鼻被一方帕子捂住,她正要大喊,一股刺鼻的味道湧進鼻尖,便眼前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

  連翹在莊子上幹活幹了幾年,比普通的婢子氣力大了幾分,看著軟倒在地的書香道:「姑娘?」

  「將她外衣剝下來。」蔣阮道。

  連翹麻利的將書香衣服扒下來遞給蔣阮,蔣阮披在身上站起身來。

  「就這麼讓書香呆在這裡?」連翹到底有絲心軟。

  「若夏家人沒打別的主意,她只不過是替我在這睡一晚。」蔣阮冷冷道:「若是起了別的心思,書香也是夏研的人,就讓她們窩裡反好了。」

  連翹想了想,點頭道:「說的也是,夏家人也太壞了,竟讓姑娘一個人在這種地方跪一晚,分明就是要姑娘大病不起,好毒的心思!」看了看書香又道:「這書香就當是替姑娘在祠堂里跪了一夜,比起她對姑娘做的哪些事情,也不算過分。好在姑娘早就令奴婢去藥鋪抓迷藥放在身上應急,真是好使。」

  蔣阮微微一笑,若是夏家人只是打算讓她感染風寒,書香自然是安然無恙。可惜,夏家人恐怕並不這麼想,她看了一眼那香爐中燃放的青煙:「走吧,先去你的下人房。」

  夜色中,只見兩個丫鬟打扮的人從祠堂中走了出來,一名丫鬟的聲音清脆,憤憤道:「咱們姑娘也太可憐了,就這麼在祠堂跪一夜,非得把身子跪壞不可。書香,你也這麼覺得吧。」

  另一名丫鬟嗯了一聲。

  夜色模糊,祠堂周圍樹林中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似乎是有人離開了。

  夏府的另一間屋中,蒙著面紗的蔣素素喝了一口茶,對面前的少年道:「表哥,你可想好了,我大姐姐可是數一數二的美人,我只是覺得這樣好的人與表哥極為合適,才想要幫你們一把。」

  夏俊看著她,雖神色風流,卻有一股倨傲:「收起你的那點伎倆,你的心思,以為我還不知道?」

  蔣素素眼中閃過一絲惱火:「表哥,這事你到底同意還是不同意?」夏家人中,若說蔣素素最怕的,還是這個夏俊。他年紀輕輕已經風流無限,早已通曉男女情事,偏生還性子陰沉。蔣素素曾有一次躲在夏俊屋中想找他玩,不想卻看見夏俊褻玩自己貼身侍女的情景,手段殘暴,那侍女慘叫連連,蔣素素躲在床下聽得心驚肉跳,從此看自己這個表哥更是心中恐懼。而夏俊對待她也不像別的男人一般憐香惜玉,從來都是冷嘲熱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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