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瘋狂(3)
「是啊,」蔣阮輕輕開口:「父親怎麼不問問母親,或許這其中有什麼誤會,又怎知我就是故意將母親推下去的,不過父親要是還未消氣,我倒是願意再讓父親打上幾巴掌。」
她語氣說的不辨喜怒,一雙美麗的眸子中竟連一絲多餘的情緒都沒有,彷彿剛才挨得一巴掌只是錯覺。夏嬌嬌本想看蔣阮狼狽的模樣,卻沒想到即便到了現在,蔣阮仍舊平靜從容,不由得心中暗自咬牙。宣離探究的看向蔣阮,這樣的女子,喜怒不形於色,是否太過特別?
蔣阮這樣一說,便顯得蔣權方才的舉動卻是師出無名,更讓宣離身邊的下人心中不由得起了思量,這蔣家嫡女好歹也是太后親封的弘安郡主,怎生在府里地位這般低下,聽蔣阮的意思,平日里都是蔣權的出氣筒么?蔣權這不是在打皇家的臉面?
蔣權惱怒,本想再打上一巴掌,可眾目睽睽之下不好動手,只得喝道:「還敢狡辯!」
蔣阮微微一笑:「父親怎麼不問問母親?苦主可就在眼前呢。」
聞訊趕來的丫鬟婆子正要將夏研抬走,聞言便停了下來,夏研心中也是暗恨,蔣阮這話說的妙。以夏研平時和氣大度的面子,定然只能說蔣阮不是故意的。可若說了出來,豈不是給了蔣阮台階下?夏研思及此,便痛苦的呻吟兩聲:「好疼……」
這麼一來,丫鬟婆子再也不敢耽擱,連忙抬著夏研回屋。
蔣權見此情景,到也顧不得其他的,連忙跟上去。夏家人自然巴不得看熱鬧,宣離也留了下來。人都齊了,蔣阮自然也不會落下,天竺經過蔣阮身邊的時候,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蔣阮臉上的傷,蔣阮對她搖搖頭,天竺便低頭只做不知。
待幾人到了夏研的屋子,夏研在屋裡,請來的穩婆就在裡面,不時傳來夏研的尖叫聲,直聽得眾人心驚膽戰。二姨娘聽說此事,帶著蔣儷過來幸災樂禍,蔣素素和紅纓也趕了過來。蔣丹倒是呆在自家院子里不曾出來。
紅纓瞧見蔣阮臉上的傷,之前又聽下人說蔣權打了蔣阮,倒沒想過傷的這麼重,嚇了一跳。瞧見蔣權神情焦躁的模樣,忙走過去輕言細語的安慰。在紅纓的安慰下,蔣權神情稍好了些,可望向屋裡的目光仍是十分擔憂。畢竟是他真心愛過的女人,便是心痛焦急也不是裝出來的。
蔣素素自然也怒不可遏,這些日子雖然瞧著脾氣收斂了許多,見了蔣阮也不像蔣權那般劈頭就是一巴掌,眸光中卻是狠毒和怨恨。
蔣儷和二姨娘是最高興的,蔣儷對蔣阮道:「大姐姐,你怎麼能這樣推母親呢?若是弟弟就此沒了,母親該有多傷心啊。」
蔣權一聽這話,對蔣阮的憤怒又多了幾分。待這時,屋門突然開了,神情疲憊的穩婆走了出來,琳琅和翡翠瞧見蔣權,二話沒說就雙雙跪下,哭著道:「老爺,夫人小產了。」
蔣權如遭雷擊,後退兩步,恍惚道:「什麼?」
那穩婆也歉意的搖頭:「大人,老身實在無能為力,是個小少爺。」
蔣權回過頭,怒視著蔣阮,突然揚起巴掌,就要再次重重打下來,嘴裡咆哮道:「你這個殺害自家兄弟的逆女!」
「啪」的一聲,這一次卻是沒打在蔣阮臉上,天竺不能出手,最後關頭便是自己擋在蔣阮面前,替蔣阮生生受了那一巴掌。
蔣權大怒:「你算個什麼東西,來人,把這個刁奴給我拖下去仗斃!」
「夠了吧,」蔣阮冷冷開口:「父親,事情還沒弄清楚,你就要當著八殿下的面草菅人命么?」
她這麼一點宣離,宣離自然不會袖手旁觀,然而宣離是個最注重名聲的人,當下也只得做明察秋毫之人,道:「沒錯,蔣大人還是將事情弄清楚了再做決斷的好。」
「大姐姐還要說什麼呢?」蔣素素瞪大眼睛,如今她美貌更甚於從前,也比從前聰明得多,不再一味只用美貌,她眼眶通紅,似乎在強忍著淚意,然而聲音終究哽咽,道:「大姐姐難不成要說,母親自己弄掉腹中骨肉的么?」
美人楚楚可憐,宣離溫聲勸道:「蔣二小姐還是莫要太過傷心了。」
蔣阮反問:「這又有什麼不可能的?」
「老爺……」卻是夏研在丫鬟的攙扶下慢慢走了出來,她整個人搖搖欲墜,面色慘白如紙,方換了一身乾淨的白色衣裳,越發顯得人憔悴無比。她看著蔣權,慢慢跪了下去。
「研兒,你這是做什麼!」蔣權快步上前,將她扶起來靠在自己懷裡,夏研看著蔣阮,哀哀的哭泣起來:「老爺,妾身自從入了府,姐姐去世后,自認為府里開枝散葉,不曾做過無德之事。阮娘回來后,妾身也是誠心相待,時時惶恐著哪裡做的不足。妾身自知後母難當,從來都小心行事,誰知……」她拭去眼淚,恨聲道:「若說其他的妾身忍了就罷了,可自古以來孩子都是娘親的命根子,阮娘犯了錯,妾身可以原諒,妾身肚裡的孩子卻不容原諒。本來家醜不可外揚,可阮娘她竟然還想污衊妾身,妾身實在忍不下去了。既然今日殿下也在,求殿下和老爺為妾身做主,替妾身無辜枉死的孩兒討一個公道!」她嚎啕大哭起來:「老爺,那是咱們的孩兒啊!」
夏誠也怒意盎然:「親家公,我好好的女兒嫁到你們府上,沒想到過的竟然是這種日子。既然如此,你若是今日不能討個公道是非,我便將研兒接過去,夏侯府也不是養不起研兒!」
「就是,姑奶奶多好的人啊,」申柔也煽風點火:「天可憐見的,竟將孩子也丟了,回去娘知道了此事,不知道有多傷心哪。咱們家老爺還說,過些日子就能當舅舅了,誰知,哎。」
夏嬌嬌也唯恐天下不亂,道:「沒想到蔣大小姐竟是這樣的人呢,蔣府的規矩都是死的么,咱們夏府里都知道,女子都是要孝敬母親的呀,這樣謀害嫡母的事情,便是大錦朝也找不出第二個來呢。」
蔣權瞧見夏研如此本就十分心疼,待聽到夏家人的聲討更是頭大如斗,只恨不得當初趙眉生下蔣阮之時沒將她掐死,這才如此禍害蔣家。一想到那個未出世的男孩兒,蔣權更是心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