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異常(2)
蔣阮淡淡的瞥了一眼和怡郡主。此時走近了方看的清楚,石桌上,和怡郡主將臉埋在桌上,似是睡著了一般,看不清楚臉。走的越近,便能聞到和怡郡主身上散發出的濃烈香味。
但凡宮中貴女,喜愛用脂粉香膏也實屬平常,只是越是金貴的香膏越是以味淺為重。氣味越淺越是覺得清雅,和怡郡主這般濃烈,倒是跟那些青樓名伶差不多了。
露珠先是有些疑惑的看了和怡郡主一眼,隨即瞪大眼睛似是想到了什麼,怕被兩個宮女發覺連忙垂下頭去,心中震驚無以復加。和怡郡主怎生用這樣濃烈的香氣,若是平日里她定也想不明白,可是昨日聽蔣阮一番話,此刻卻像是給她的疑惑有了一個突破口。這香氣過於濃烈,反而不像是用來添置打扮,而像是在遮掩什麼。
遮掩什麼?必然是遮掩血腥的味道,腐爛之氣!
露珠心頭一跳,死去的和怡郡主坐到這個地方,還有人以她的名義下帖子給蔣阮,還能有什麼目的,分明就是針對蔣阮設的一個局!
「姑娘,」露珠情急之下便喚道。
蔣阮轉頭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中的瞭然和平靜讓露珠微微一愣,也不知怎麼的,露珠只覺得蔣阮這一眼將她方才的不安一掃而空,慢慢鎮定下來,想著自家姑娘總是運籌帷幄,今日之事怕也是早已料到了,不妨靜觀其變。
白芷雖然也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直覺今日和怡郡主這帖子下的莫名其妙,可她性子歷來要沉穩些,只是緊緊盯著蔣阮,不做其他的胡思亂想。
那兩個宮女一言不發的站在原地,蔣阮揚眉,微微一笑道:「和怡郡主這是睡著了?」
和怡郡主貼身伺候的一個宮女點頭道:「正是,奴婢們不敢隨意打擾郡主。」
「那我來叫醒她如何?」蔣阮似笑非笑道。這有些莫測的語氣瞬間令兩個宮女怔了一怔,沒想到蔣阮接的如此爽快,倒是省了她們的事。可一聽到蔣阮的語氣不知為何,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彷彿是被什麼人窺伺上了。兩人對視一眼,雙雙低下頭去。
蔣阮慢慢伸出手,按在了和怡郡主的肩頭,觸手所及,果真是一片僵硬,她唇角便浮起一絲笑容,猛地將和怡郡主往後一掀。
「砰」的一聲,和怡郡主便從石凳上一下子栽倒下去,在地上翻了個滾兒,面目朝天的仰躺在地。這時候看的分明,便見那和怡郡主腹中正插著一把精巧的匕首,上頭的血跡鮮亮,遮掩了原先的痕迹。而和怡郡主雙眼瞪得大大的,嘴唇蒼白,顯然已經死去多時了。
露珠因為之前便有心理準備只是驚了一驚,白芷卻是嚇得失聲叫了起來,和怡郡主的雙眼恰好對著蔣阮,彷彿臨死前經受了極大的痛苦與不可置信,雙眼中流露出怨毒與恐懼,倒像是索命的惡鬼一般。
「郡主!」那兩個宮女齊齊叫道,面色頓時一變,其中一個指著蔣阮就道:「你竟殺了郡主!」
蔣阮不喜不怒,淡道:「哦,何以見得?」
她從方才到現在,猛然間見到和怡郡主的屍體時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顏色變動,若不是心機深沉就是早已料到會發生什麼事情。無論是哪一種都是很可怖的,偏偏蔣阮這般若無其事的態度更是讓人心中摸不清底細。兩個宮女驚嚇之下卻也只能按照之前的戲本子硬著頭皮演下去。其中一人怒道:「弘安郡主好狠的心,奴婢二人親眼所見弘安郡主與和怡郡主起了郡主,弘安郡主痛下殺手,便是到了陛下面前,弘安郡主也是殺人兇手!」
「親眼所見么?」蔣阮低低一笑:「你們有兩個人,我這裡卻也有兩個人,你們親眼所見是我殺了和怡,我這兩個丫鬟,怕是看到的東西有些不一樣啊。」
白芷經過最初的恐懼之後也認清了形勢,聽到宮女睜著眼睛說瞎話,想要陷害蔣阮的時候便氣怒不已。眼下聽蔣阮這麼說立刻就反應過來,道:「正是,兩位姐姐說話好生奇怪,我們姑娘來的時候,郡主早已死了。」
「的確如此。」露珠道:「兩位姐姐一張嘴沒有問題,我們這邊三雙眼睛也沒有出錯呀。」
宮女沒料到蔣阮就是到了此刻還如此鎮定,甚至有心思與她們進行口舌之爭,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便就在此時,只聽身後傳來一個聲音道:「郡主果真膽識過人,大敵當前談笑風生,讓本殿也為之佩服。」
蔣阮轉過身來,只見自走廊外翩翩而來一人,如往常一般的褐衣簡飾,不是四皇子宣朗又是誰?
雖未揪住背後的人,至少這一趟也不是全無收穫。蔣阮微微一笑:「四殿下。」
「郡主,現在可不是只有兩個人了。」宣朗笑的十分親切溫和,還帶著幾分發自心底的愉悅:「本殿也親眼看見郡主行兇的過程,就算兩個宮女說的話不夠分量,不知道本殿的話做不做得數?」
露珠和白芷都恨恨的盯著宣朗,即使是宮中再不受寵的皇子,身份和地位在此,若是宣朗真的出來作證,蔣阮是完全占不到上風的。尤其是在眼下蔣信之下落不明的時候,朝廷中不少人都注視著蔣阮的一舉一動,巴不得她出錯,若是真的被冠上了這罪名,每個人上來踩一腳,蔣阮要想再次站起來,怕也是很難了。
「四殿下不妨開門見山。」蔣阮嘆息一聲:「這樣繞著圈子說話,實在是很累。」
宣朗點頭:「本殿也是這樣想的。本殿相信郡主方才只是一時衝動,並不是故意為之。事實上,八弟傾慕郡主已久,郡主既然是八弟的心上人,本殿也不會過多為難郡主的。」
蔣阮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宣朗微笑。她不接宣朗的話,宣朗倒是顯得有些尷尬,不過宣朗也不是真的如表面上一般被人說一說就十分脆弱。在某些事情上,宣朗比蔣丹要執著,也要不害臊的多。即使遭到了蔣阮的冷遇,他還是不管不顧的繼續道:「此事雖然發展到了眼下這種境地,卻也不是全無生機。若說這宮中還能有誰可以保得住郡主,便只有八弟了。若是郡主能得了八弟的庇護,想來此事要想完美解決並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