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險境(2)
林管家看著露珠正色道:「你既然是跟在少夫人身邊這麼多人,少夫人平日里見的人你也是知道的。這喜宴可不能草草了事,做的越精緻才越是能看出咱們王府對少夫人的尊重不是。這樣少夫人有臉面,你身為少夫人的奴婢也得意。再說了,你既然跟著少夫人進了王府的門,也就是王府的一份子,就要將自己看做是我們中的一員,小姑娘怎麼這麼沉不住氣呢?來,看看,這開台的小粥做成清淡一點的江南風味如何?」
露珠翻了個白眼,乾脆頭也不回的繞過林管家朝屋裡走去。
回到屋裡,連翹和白芷正圍著蔣阮不知道幹什麼,就連天竺也站到一邊瞧著,露珠奇怪道:「咦,這是什麼?」
蔣阮面前的軟榻上斜斜鋪著一層東西,待走進了后露珠才看清楚,不由得驚呼一聲:「好美的嫁衣!」
這女子出嫁的嫁衣呢,大多是自己繡的,而且早在幾年前就開始為自己縫製嫁衣,嫁衣的手藝也能看出女子的女紅。女孩子一邊綉嫁衣,心情自是甜蜜的。只是蔣阮收到太后懿旨的時候時間太倉促,就是搬來了錦英王府,每日想的也不是嫁衣這回事,時間又太勉強,乾脆就沒綉了。打算到了時候請京城做衣裳的店子給做一件,只要不失了錦英王府的身邊就行。誰知道寶月樓的掌柜今日登門來送嫁衣了,說是蕭韶當初離京時吩咐寶月樓給做的。錦英王是什麼人,接了這筆單子,開張就能吃三年。掌柜的請了最好的綉娘,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終於在蕭韶回來之前給蔣阮做好了。
蔣阮自個兒心裡還奇怪,當初做衣裳的時候她並不知道,蕭韶又是怎麼知道她尺寸的?不過眼下的確不是操心這個的時候,雖然知道寶月樓向來是給宮裡娘娘做衣裳的,可到手了這件嫁衣,就連蔣阮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那嫁衣全身上下自是紅艷艷的,卻又不是普通的紅,像是天上的雲霞慢慢的氤氳到雲朵里去,溫溫軟軟,艷麗無雙,布料是挑絲雙巢雲紋霞披,上頭綉著金銀絲鸞鳥朝鳳綉紋,金絲和銀絲極細,一針一線都繡的極為精緻,鸞鳥引頸飛鳴,一隻彩鳳下尾旖旎,底下綴滿了五彩的寶石,輕輕搖動間幾乎要令人目目眩神迷。
那鳳冠也做的精緻小巧,並不沉重,戴上也不會覺得吃力,翠綠的鳥羽粼粼發光,折射出令人心醉的顏色,鳳冠口銜珠寶串飾,金龍、翠鳳、珠光寶氣交相輝映,富麗堂皇,非一般工匠所能達到。鳳冠上金龍升騰奔躍在翠雲之上,翠鳳展翅飛翔在珠寶花葉之中。最動人的是中間翠鳳口含的一顆珠子,通體晶瑩圓潤,色澤隱隱透明,能隨著人的走動散發出璀璨光澤,頂著這樣一頂鳳冠,實在是渾身上下都是光燦燦的。
不僅如此,還有華釵步搖,雙響金環,同心百結鎖,綉滿了鴛鴦的喜鞋,這一整套下來便是蔣阮前生已然見過了宮中的華麗富貴,皇后的朝服也見過,此刻見此,也忍不住有些失神。
女子的嫁衣本是擔負了女子對未來一切的希望,會用盡自己的一切力量讓它更加美麗。今生她對所有美麗的東西並沒有特別的動心,可蕭韶竟然會想的如此周到。露珠吃驚的張大嘴巴,已然看呆了,半晌才喃喃道:「姑爺可真是大方,這是要讓姑娘把一個尚書府穿在身上哪。」
連翹「噗嗤」一聲笑出來,道:「盡胡說,什麼叫吧一個尚書府穿在身上?」她看了一眼那身精緻的不像是凡間才有的嫁衣,笑的越發樂不可支:「尚書府哪夠買這件嫁衣?」
自從蔣權對蔣阮的態度越發冷淡,一年之內竟然連主動過問蔣阮都沒有一句后,蔣阮身邊的幾個丫鬟都對蔣權已經冷了心。原先她們還覺得,總有一日蔣權會看到蔣阮的好,畢竟是親生父女,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哪能說斷掉就斷掉,如今卻是再也不想提起他來了。橫豎蔣阮也快要嫁進錦英王府,日後就是錦英王府的人,還管那些個不相干的人做什麼。沒有了這層顧忌,連翹對蔣府說起話來也不客氣起來。
眾人又笑作一團,蔣阮的目光落在嫁衣上,也忍不住搖了搖頭,這身衣裳,真要穿出去,卻也不知道又會造成怎樣的轟動。蕭韶這身嫁衣,都抵得上京城一個五品官員的全部家當了,估計真等成親后,便是不傳個禍國妖女的名頭,紅顏禍水卻是跑不掉的了。
正說著,便聽到外頭有人來報:「少夫人,夏公子和齊公子來看您了。」
蔣阮便讓白芷她們將嫁衣收起來,推門走了出去,一出門,果然見夏青和齊風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坐著,看見她到來,齊風笑著調侃道:「聽這府里下人說寶月樓的嫁衣送到了,我和五弟正在打賭。」
「賭什麼?」蔣阮微微一笑。
「賭三哥送的嫁衣值多少銀子。」夏青一張娃娃臉生的分外討喜,這樣一本正經說話的時候更是顯得十分可愛:「四哥猜是十萬兩,我認為是五萬兩。」
這兩人竟是如此無聊,拿此事來打賭。蔣阮有些微微汗顏,只覺得蕭韶的一眾師兄弟性子倒是十分的活潑,也不知蕭韶的那個悶葫蘆是怎麼養成的。正在此時,又聽見夏青清脆的聲音:「只是不管是五萬兩還是十萬兩,三哥也實在太浪費了。哪有一件衣裳這麼昂貴的,那銀子拿去多開幾家善堂,不知道能救助多少人呢。」
「關你什麼事,」齊風狠狠敲了夏青腦袋一下:「三哥的銀子又不是你賺的,這錦英王府可不是你建的。人家的銀子想怎麼用就怎麼用了,三嫂穿件嫁衣怎麼了?我若是娶了三嫂這樣的妻子,必然也會傾盡財力為她尋一件配得上她的衣裳!」說音剛落,齊風陡然間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不由得聲音一頓,有些不安的看了蔣阮一眼。
蔣阮置若罔聞,似乎在想著別的事情,齊風眸光一黯。夏青摸了摸腦袋,委屈道:「四哥,你如今是越發的向著三嫂了。又不是你娘子,你護的那麼緊作甚?同門師兄弟的情誼還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