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心傷(2)
也不知蔣阮這一次跟蕭韶去迦南山究竟遭遇了什麼,竟顯出了這點不同。天竺兀自猜測著,卻還是看了蕭韶一眼。蔣阮明白她心中所想,看向蕭韶:「你既然將天竺給了我,我總有處置她的權力吧。」
蕭韶點頭,蔣阮便笑道:「好了,我說了,與你無關,不必請罪了。」
天竺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蕭韶,蕭韶並沒有特別的反應,心中有些感激,道:「屬下謝過少夫人,少主寬和。」
齊風清咳兩聲:「三嫂還是先進屋去,在外面仔細著了風寒,如今大病初癒,身子還稍顯虛弱。」
眾人皆以為然,連翹和白芷便扶著蔣阮先進了屋。蕭韶還有些事情要進宮一趟,安撫好蔣阮之後便先行離開。
蕭韶走後,蔣阮坐在屋裡,房裡顯得有些雜亂,白芷赧然:「奴婢們這幾日憂心姑娘身子,沒心思打理屋裡,這就去洒掃。」
「不急於一時,」蔣阮淡淡道:「我還有些事情要吩咐你們。」
「什麼事情?」露珠奇怪道。
「我身上中的毒雖是陳年舊疾,可說到底引發還是前些日子裡有人用了毒。我知道是誰做的?」蔣阮接過連翹手裡捧著的熱茶抿了一口。
天竺神色一緊:「姑娘知道那是誰?」
「我雖然不知道親自下毒給我的人是誰,卻知道背後指使的人是誰。」蔣阮微微一笑:「他既是送了這份大禮給我,我又如何能不回應他。」
幾個丫鬟面面相覷,皆是不明白蔣阮話里的意思。半晌露珠才道:「這人和當初十幾年前給姑娘下毒的人是一人么?又是為了什麼才會對姑娘下此毒手?若是大夫人的話……」露珠皺著臉道:「如今大夫人也早已死了,怎麼能吩咐人給姑娘下毒呢?」
「那人並不是夏研,」蔣阮看著杯中沉浮的茶葉:「此人多年前就是奔著我的性命來的,如今突然又故技重施,不過是因為覺得我再次對他造成了威脅罷了。那個人在宮中,這筆賬連同我娘的,我自然要一起討回來。」她冷笑一聲:「蕭韶已經去布置了,明日一早,我便要他們好看!」
連翹幾個對視一眼,蔣阮既然沒有將話講明,自然是因為背後之人定是不簡單了,而她也有了自己的主意。幾個丫鬟跟了她這麼久,自然明白她的心思,不會一直追問。天竺問:「姑娘要吩咐奴婢們做些什麼?」
「我已經做了萬全的打算,那人在宮中,我自然要在宮中回敬他。明日你們隨我入宮,有些事情,我也很想弄清楚。」她淡淡一笑,目光中卻有凜冽寒意,直看得連翹幾個也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宮中一隅,蔣丹將手中的瓷瓶狠狠地往地上擲去,「嘩啦」一聲脆響,晶瑩的碎片迸裂的到處都是。周圍的宮女俱是大氣也不敢出,其中一個連忙跪下身去就要撿起碎片,蔣丹怒道:「滾出去!」
宮女們嚇了一跳,連忙退了出去。偌大的宮殿中便只剩蔣丹一個人,她的神情已然不復平日里的嬌俏可愛,獰猙的有幾分可怕。她強自握緊拳頭,不自覺的咬緊牙關。
即便是比較能隱忍,但在宮裡這個地方呆的越久,站的越高,人的本性就越容易暴露。而人一旦忘形,既極容易被人抓住馬腳。只是蔣丹即便到了現在也還是比較清醒,是以在被人發覺端倪之前,還記得將宮女們全部趕出去。她一向都是小心做人。
蔣阮不僅安然無恙還出現在錦英王府外的馬車裡,此事傳到她耳中時,蔣丹的手都在顫抖。前些日子裡無論怎樣都打聽不到蔣阮的消息,錦英王府固若金湯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而蔣阮剛剛出事她也不敢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頂風作案被人抓住把柄。本來以為這麼久都沒有消息蔣阮定是凶多吉少,誰知蔣阮就這麼大搖大擺的乘馬車回了錦英王府,她連蔣阮什麼時候出去的都不知道。
沒有料到蔣阮竟然如此命大,蔣丹更多的卻是覺得恐慌。此事本就是引毒而出,蔣阮既然身子已然全好,必然就能知道年少時候的毒就存在於體內,若是真心調查起來,遲早會查到她頭上。蔣阮這麼陰毒的性子,看夏研一家的下場就知道,是不可能輕易罷手的。一旦發現她在其中的關係,蔣阮定不會饒過。
每每思及此,蔣丹心中便一陣心慌。她想到了那個灰衣人,心中不由得暗自埋怨,當初說好的蔣阮便是有天大的本事此番也在劫難逃,不想到底還是出了簍子。想了想,她便走到一邊的桌前,從玉筒里拿起筆來作勢要寫信給別人。
同樣是宮中,卻有人的心情與蔣丹截然不同。南苑裡,蕭韶方走進廳中,秀氣的少年便舉步前來,倒也沒有客氣,一把抓住他的袖子,道:「她回來了?」
「就在府里。」蕭韶不動聲色的扯出自己的袖子:「十三皇子打算探望我的妻子嗎?」
一個臣子,在皇子面前自稱「我」,蕭韶也實在是膽子夠肥的了。只是小殿下完全沒有被欺負的自覺,面上登時便劃過一絲明顯的喜意:「好啊,什麼時候走?」
這十幾日來宣沛在宮中度日如年,每日想的最多的便是蔣阮的病情,連皇帝再來與他問起功課的時候都心不在焉,答錯了好些的問題。連柳敏都看出了他有心事,只是宣沛自然不會對外人說到其中的原因。這樣心事累累,蔣阮卧病在床,他卻消瘦了許多。後來接到蕭韶令人遞來的消息,只說蔣阮的毒已經解了,宣沛這才心中落下一塊石頭。可蔣阮和蕭韶遲遲沒有回來的意思,便又令宣沛惱怒萬分,在心裡不知罵了多少次蕭韶陰險帶走蔣阮,總算是把蔣阮盼回京了。
「沒有人能隨意帶走皇子,殿下想要拜訪寒舍,自己相辦法出來。」蕭韶淡淡道。
這般明目張胆的欺負人,宣沛愣了一下,隨即出離的憤怒了:「你這人好沒道理,你這樣待我告訴她……」
「如何?」蕭韶看向他,分明是沒有特別的表情,目光卻壓力十足。
宣沛語塞,一時間竟是愣住,反應過來后便覺得被對方一個眼神鎮住十分丟臉,惱羞成怒之下便大嚷道:「她必然要為我做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