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來人救命
趙泰腦後一疼,立即伸手摸去,隨後轉身一看。
只見方才身後依靠的樹榦上,正盤著一條花闌大蛇!
手腕粗的蛇身蜿蜒著掛在頭頂的樹枝上,三角形的蛇頭向下伸來,張開的嘴還能看到上下四顆噙著毒液的尖牙,噝噝的蛇信上下跳躍著。
因為這花闌蛇身上花紋密布,在自身活動的特定區域內時間久了,就會逐漸形成一套偽裝保護色,這條大蛇想必是長時間的掛在樹上,所以一身花紋與樹皮形同一色,站在遠處不仔細看的話基本上很難發現,所以趙漢卿兩人一直沒有注意。
「啊!」
趙泰回身看到襲擊自己的花闌大蛇,一聲怒喝,手握鷹揚奮力一砍,把伸來的蛇頭連帶盤蜒的樹榦一齊砍斷。
趙漢卿上前緊跑兩步,扒住趙泰的衣領看了一下。
只見趙泰腦後的脖子上,赫然出現了兩個並排的牙洞,周圍的皮膚也有些微微的發青,兩行血痕自牙洞內向外緩緩滑出。
趙泰一劍砍死花闌大蛇,只感覺眼前一黑,隨後一個趔趄,站立不穩幾欲倒地,右手拿捏不住,鷹揚短劍脫手后直直的插在地上。
這花闌蛇毒性不是很強,但是發作極快,一旦被咬,就會迅速喪失活動能力,如果一個時辰之內得不到有效的解毒,也是真的無力回天了。
「泰叔,你怎麼樣啊!這蛇是不是有毒啊!怎麼才能解呀!」趙漢卿上前一把攙住即將倒地的趙泰,驚慌的說道。
只見趙泰一手扶著被攔腰截斷的樹榦,借趙漢卿攙扶著緩緩坐下。兩眼直勾勾的看著天上,干張著嘴只是呼呼的出氣卻說不出話來,隨後雙眼慢慢上翻,已然昏死過去。
「泰叔.……!泰叔.……!你別死啊!泰叔!」趙漢卿搖晃著躺在地上的趙泰,流著淚嘶喊道。
此時夕陽餘暉四散,釋放著一天中最後的一抹絢爛,屠牛谷內水汽氤氳,看來晚上要下大霧了。四周萬籟俱寂,不知道是野豬嚇退了眾生,還是為了彰顯生命的無奈,彷彿一瞬間連風都已經停了。
趙漢卿一手拽著趙泰的衣領搖晃著,突然渾身所有的動作瞬間一停,隨後猛然抬頭,迅速站起身來,雙手拽著趙泰向不遠處的小溪拖去。
只見趙漢卿倒退著慢慢的走到小溪邊,隨後把趙泰的頭放進水裡,用一塊大石頭墊在腦後,為趙泰細細的沖洗著被咬的傷口。
「對了!爹說過,毒蛇出沒七步之內必有解藥!」趙漢卿想了想,隨後迅速起身向斬斷的樹榦走去。
趙漢卿圍著樹榦轉了幾圈,焦急的抓著後腦勺,「這麼多草……哪個是啊?」
隨後薅起地上的一株青草,彈了彈表面的土放進嘴裡嚼了嚼,「啐……!好苦啊!不管了!把這幾個都敷上就是了!」
趙漢卿在樹榦的周圍揪了幾株不常見的草葉,放在嘴裡嚼爛了,跑到溪邊替趙泰摁在傷口上,隨後又把身上的衣服撕了一長條纏在趙泰的脖子上。
「太陽馬上要下山了!還是帶著泰叔先出去吧,希望老天保佑外面能有個村子!」
趙漢卿想著定了定神,隨後找了一些粗長的樹枝扎了一個擔子,接觸地面的部分向後突出,用鷹揚削尖了以減少摩擦力,然後把趙泰頭下腳上的拖上擔子,又用包袱里換洗的衣服相互繫上,把趙泰牢牢的綁在擔子上。
太陽已經完全看不見了,趙漢卿向後看了看滿是草木的屠牛谷,心中萬分滋味,這幾天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如今彷彿天地間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小小年紀輕嘆了一聲,隨後扭頭拖著擔子向谷外走去。
……
雲安山一側的山腳下,一個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跑到一株草前,「爹!我又找到一顆我了!」
只見小女孩一身布衣裝束,頭上隨意的挽著一個俏皮的髮髻,一雙大眼睛靜如秋水煞是可愛,小巧的鼻子下唇紅齒白,伸出玉蔥也似的手指採下一株草藥,輕輕的扔到背後的籃簍里,小小年紀卻也藏不住明艷動人的美人坯子。
隨著小女孩的喊聲望去,只見身後不遠處,緩緩跟來一個中年男子,「蘭兒!你慢點跑!這天可是馬上要黑了,再采一顆咱們就得回去了!」
中年男子說著話,彎腰揪下身前的一棵草葉,放在鼻子下細細的嗅了嗅,隨後也扔進了身後的背簍里。
只見男子三十五六的年紀,一身布衣,腰間扎著一條深色的腰帶,頭髮短平,額前系著一條藏藍色的汗巾,濃眉大眼,密布的胡茬扎滿了整個下巴,踩著一雙草鞋向小女孩跟來。
「爹,你快點!咱們再去那邊看看。」小女孩回頭招呼著中年男子又向前跑去。
「蘭兒,快回來!前面就是屠牛谷了,咱們就在這周圍找找吧!」中年男人抬頭向小女孩喊道。
小女孩正要回身,突然發現遠處好像有個什麼東西正在緩緩的向前爬動。
「哎?爹,你快看,前邊那個是什麼東西呀,像不像一個人拉著個耙犁。」
中年男人聞言快步趕了上來,順著小女孩指的方向放眼望去,嘴裡念叨著:「那好像就是個人吧,蘭兒,你在這等著,爹過去看看去!」
「爹!我也要去!」
……
趙漢卿拖著木擔子緩緩的向前走著,趙泰的重量,再加上坎坷不平的山地,委實讓他這個十二三歲的孩子步步難行,還有原本已經走了一天山路的雙腳,此時也是酸疼不堪,向前邁出的每一步,彷彿都傾注了全身的力量。
趙漢卿低著頭正在艱難的拽著木擔,心中佛千神萬的祈禱著,忽然聽到身側不遠處有什麼東西刮動野草的聲音,立刻警覺的抬頭望去。
只見不遠處一大一小兩個人正向自己快步走來,趙漢卿心頭一慌,一個站立不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木擔子的把手也一下子壓在了腿上。
「喂!你是誰家的孩子!這馬上就要天黑了,怎麼一個人在這!」只見一個中年男子緊走兩步趕了上來,關切的問道,「咦?這擔子上什麼人,怎麼這個模樣,生病了嗎?」
趙漢卿苦盼已久,正在這凄涼無助的時候,猛然見到一個大人關切的走過來,心頭一急,兩行清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哭著喊道:「大叔救命啊!我叔叔在屠牛谷被蛇咬了!現在已經不能動了!嗚.……」
中年男子聞言急忙近前看了看趙泰,只見趙泰雙目緊閉,眼圈下一片烏青,伸手探了探,鼻息尚存只是絲絲微弱,「你們去屠牛谷幹嘛了?被咬了多久了?」
趙漢卿擦了一把臉上的熱淚,「已經差不多有半個時辰了!大叔,我叔叔還有救嗎?」
中年男子搭住趙泰的手腕號了一下,隨後又解下趙泰脖子上的布條看了看。
「孩子,這草藥是你敷上去的嗎?這葯倒是救命了,只不過品類太雜數量太少,也只是暫時的壓住了毒性,不過人還有救,你放心吧!」
只見中年男人解下身後的背簍放在地上,從裡面挑了幾味草藥,又自懷中掏出一個小巧的小葯臼。
「蘭兒,把你背簍里的佩蘭草給我挑上一顆。」
站在一旁的小女孩隨即解下身後的小背簍,從裡面細細的挑了一株草藥,用手指輕輕的彈了幾下遞給中年男子,隨後向坐在地上的趙漢卿走來。
「小哥哥你不用著急,我爹說有救這人就一定沒事了,我叫木佩蘭,你叫什麼呀?」小女孩瞪著一雙烏黑的大眼睛,愛惜的望著趙漢卿,隨手替他擦了擦臉上的淚痕。
「我叫趙漢卿,謝謝蘭兒妹妹!」趙漢卿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女孩,隨後站起身來向中年男子走去,「木大叔,有什麼我能做的嗎?」
只見中年男子把手中的幾味草藥塞進小葯臼里,熟練的搗碾著,「孩子,認識草藥和這頭下腳上的方法是誰教你的?如果沒你這麼處理啊,這人現在也許就沒救了!」
趙漢卿眼睛向旁邊一轉,略微想了一下,「是我叔叔昏迷前跟我說的,還跟我說前面有個村子,讓我趕緊去!」
中年男子嘴角微微一笑。
「好吧!我現在這副葯也只是暫時的拖住毒性,不至於毒侵五臟六腑,要想徹底的根除,還需要這類蛇的新鮮蛇膽方能有效,你還記得咬人的蛇長什麼樣子嗎?今晚就先住在我家吧,明天我想辦法進谷打條蛇。」
「那條蛇已經被我叔叔打死了,現在還在裡面離谷口不遠的地方。木大叔,你等我一會,我現在就去把死蛇拽來!」趙漢卿說著憤然而起,轉身向屠牛谷跑去。
「慢著!屠牛谷內十分兇險,現在馬上又要天黑了,你前頭帶路,我和你一起去吧!」中年男子伸手止住了趙漢卿,隨後又給趙泰的傷口上敷了些草藥,把木擔子拖到不遠處的高埠處,「蘭兒,你在這守著這位叔叔,我和小哥哥去去就來!」
「知道啦!放心吧,爹!你們快些回來!」
趙漢卿帶著中年男子快步向屠牛谷跑去。
因為方才出谷的時候趙漢卿疲憊負重,所以腳步甚緩,其實出谷走了並不是很遠,此時兩人身輕步快,心中又惦念著趙泰和木佩蘭,所以很快就跑到了剛才屠豬斬蛇的地方。
只見大野豬兀自四蹄側仰的摔在地下,身前的地上還浸透著噴射的鮮血,豬頭也遠遠的滾在一旁,一顆不大不小的椴樹攔腰被截,上半段的樹身依舊枝椏招展的歪在一側。
「我的老天!這都是你倆乾的?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啊?」中年男子跟著趙漢卿跑進谷內,看到眼前的慘烈景象,不禁驚詫道。
「哎!剛才明明就在這呢!地上的蛇頭還在啊,盤在樹上的蛇身怎麼不見了?」
趙漢卿緊跑兩步來到近前,圍著斷樹焦急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