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能給你打個電話嗎，就現在
第16章 我能給你打個電話嗎，就現在
刑燭的眼前依舊是漆黑一片，四周沒有任何其它的聲音，只能聽到她如雷的心跳，和壓抑的呼吸聲。
她短暫的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這應該是停電了。
在江城住了超過五年的人都知道，江城雖然是個宜室宜居的三線城市，但是雨季的時候是真的令人煩躁。因為它不僅僅會連綿不斷的下雨，還會偶發性的因為雨水淹沒了某個發電站而斷電斷水。
意識到這是停電，而不是另外的什麼恐怖的情況之後，刑燭緩了緩，但看著眼前的漆黑，她還是無法遏制的聯想起那個噩夢。
黑色而又逼仄的箱子、四周都是冰窟窿一樣的環境、哭泣崩潰的人…還有她，渾身都是血，瘋狂尖叫到歇斯底里的她。
那身臨其境一般的顫抖和恐懼，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刑燭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場夢。
但是她深呼吸了好幾口氣，卻還是沒有忘記，無法忘記，腦子裡始終反覆浮現出那場夢的畫面。
刑燭猛地掀開了被子，沒有任何猶豫的從床上起身，她要去拿手機，現在不能讓自己的思緒停頓在這裡了。
臨睡的時候把手機放到了沙發上，現在只有走過去拿過來…
她拿起床頭上的手電筒，給自己的前路打了個微弱的燈光。
家裡並不大，卧室到沙發也沒多遠的距離，但這會兒卻沒由來的感覺十分漫長。
直到拿到手機，她心底才踏實了一分。
轉身回到了卧室，她的動作小心翼翼。
卻在掀起被子準備進去的時候，猛地尖叫了一聲。
手電筒應聲掉落在了地上，也順勢照亮了被子里嚇到她的東西。
是海報，她隨意貼在了床頭的泰坦尼克號的海報。
或許是因為她剛剛起來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它，在她離開的時候它才輕飄飄的墜到了她的床上。
總之，刑燭沒有想到，所以也被嚇到了。
在現在這樣的環境里，以及剛剛被噩夢嚇醒的前提下，看到被窩裡兩張外國人慘白的人臉，大抵沒有幾個人能控制住自己不尖叫的。
她最後還是沒能躺下去，拉開了遮光窗帘，在落地窗邊的榻榻米坐了下來。
心依舊是慌的。
她本身就有些心律紊亂的毛病，因為熬夜和之前喝酒喝多了得的，今晚大概是被自己嚇的又犯了。
借著微弱的月光，屋子裡多少有了點兒光亮。
雙腿摺疊抱膝，刑燭把下巴放在了膝蓋上，低頭看向了手機。
已經快三點了。
她點開了抖音看了一會兒，結果碰巧倒霉的刷到了個恐怖片，她直接給app退了出去。
好不容易忘記了噩夢，腦子裡又反覆跳出那個恐怖片的畫面。
刑燭臉色蠟白。
餘光在這時恰合時宜的瞥到了一條來自微信的彈窗，刑燭動作一頓，點開了微信。
好友申請裡面，一個明晃晃的紅點在她眼前浮現。
刑燭點開一看，確定了是褚盡。
因為加她的人，頭像一匹雪鹿，id是1。
是的，簡單的阿拉伯數字1。
也只有褚盡會這麼拽。
因為現在心慌的緣故，刑燭現在也感覺不到自己有什麼另外的情緒，只是有點兒木訥的通過了褚盡的好友申請。
她此刻也沒什麼想和他聊的，只想快一點來電。只要來電了，應該就可以解決她現在心悸心慌的問題。
刑燭準備退出微信去找個什麼搞笑的電影來看的時候，微信里褚盡發來了一句話。
她點開一看，卻發現他發的只是個問號。
算不上是話。
1：？
刑燭：？
1：刑燭？
刑燭沉默的看著褚盡發來的這反問，忽然也想反問他一句：你是不是眼盲。
她的微信id就叫刑燭，她不是刑燭是誰？
刑燭抿著唇皺著眉，回了一句：我不是，我是褚盡。
按照她平常的性格，是不喜歡扯這樣的冷笑話的。
實在是刑燭現在自己也想讓自己脫離這種心慌恐懼的氛圍和心情，所以就想辦法讓自己心情愉快點。
不過褚盡大概是沒適應，那邊沉默了好久，才回了她一句。
1：哦
刑燭在這一個單字裡面，看出了褚盡那冷漠而又散漫的模樣。
她忽而覺得心情有些煩躁。
而這煩躁的情緒幾乎是越來越盛的，連她自己都不懂為什麼。
是因為褚盡的態度？所以她的征服欲和脾氣，因為他的冷漠而噴發了？
但是他是褚盡，他就是這樣的。她不應該因為自己的情緒，而令別人的意志發生轉移。
刑燭已經很少有今晚這樣情緒失控的時候了。
她閉眼沉湎了片刻，才再次睜開眸子。
月光零碎的灑落在手機屏上，她看著屏幕上的字眼，忽然感覺耳邊如雷的心跳聲不知何時逐漸安靜了下來。
為什麼？
——是因為煩躁代替了之前的恐怖，所以她此刻只有煩躁，沒有慌亂與恐懼了？
意識到了這一點之後，她徹底平靜了。
過了一會兒，她的視線再次看向手機。
屏幕上顯示的還是她和褚盡的聊天界面，褚盡回了一個哦之後，她就沒有再回，所以現在話題終結在褚盡的一個哦上。
一瞬間，刑燭覺得褚盡的這個哦，也不是那麼拽了。
她回了一句。
刑燭：我家停電了。
過了一會。
1：所以？
刑燭沒有順著褚盡的話說下去，她只是兀自闡述著自己的想法，闡述著她此刻想說的，想做的。
刑燭：所以，我能不能給你打個電話？
刑燭想，褚盡應該不會馬上回她。
他或許會直接拒絕。
或許會直接刪了她。
又或許會像剛開始一樣，直接回一個：？
不過刑燭沒想到的是，在她思考接下來的時候，在接下來，褚盡直接打了個語音電話過來。
微信語音的鈴聲在靜謐的房間內忽然作響，像是鞭炮聲在空悶的箱子里忽然炸開。
刑燭習慣了黑暗，被這猝不及防的鈴聲震了一下，手機沒拿穩，從手上掉了下來。
在手機掉下來的過程中，她不小心碰到了接通鍵。
於是乎，她很清晰的在電話接通的這一瞬，聽到了男人的呼吸聲。
還有一句，充斥著深夜三點半的磁性與沙啞的——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