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二人齊往南陽城,入夜求宿諸葛院
初冬
寒風瑟瑟。
狂風著地捲曲,掛起一陣樹葉在旋轉。
青年走在前面,步伐踏實,穩穩的走著。女子走在後面,輕快的像只燕子,嘴裡哼了個小曲,跟在青年的後面。
一陣寒風掛過,兩人縮了縮脖子。女子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凌雁孤已經不同了,伏龍淵給他上了一課。武功,是要練的。傲氣,是不能裝的。陰謀,是要去阻止的。他明白,他現在見不到伏龍淵了,可能要隔很長一段時間。
他現在有些想他了,兩人的年紀相差不多,可伏龍淵的內心卻比他成熟的多。這是怎樣一個人,他經歷的事情簡直不能想象。
倆人走在官道上,說是官道,也只不過是一條不長草的土路,這麼偏僻的地方,官道也不好走。
走好久才見到一兩個過客騎著馬經過。馬蹄聲由輕到響又由響到輕,騎馬人由遠到近又由近到遠。
凌雁孤忽然問道:「張華,你體會過失去的感覺嗎?」
「啊?」張華愣住了,一路無話的凌雁孤突然問了她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失去……」
「算了」凌雁孤一笑。他不想去想伏龍淵,他想找人聊聊,拋開心中的煩悶。
「張華,你知道江湖嗎?」凌雁孤問道
張華淺淺一笑,笑得很甜。「怎麼會不知道?」
「我不知道,也不懂。」凌雁孤說道,「我……我迷茫了。」
「你不是想找殺你父親的兇手報仇嗎?」張華依舊甜甜的一笑,如同春風拂過水麵,冬日中的暖陽,讓人感覺十分舒暢。
「我可能……遇到麻煩了。」凌雁孤說道。「算了,沒什麼好說的。」
酉時,天色漸暗
不遠處的林子里,隱隱約約有著白色的牆壁。待走進了一點,凌雁孤才看清楚,那是一間很大的園林,淡雅舒暢。
「我們去問問那間園林的主人能不能借宿我們一晚吧?」凌雁孤問道。「你去問問吧。哎呦累死我了,我真想休息。」張華美麗的臉龐扭成了一團,看著就令人心疼。
「那我去問問啊。」凌雁孤回答道。他走到大門前,木頭做的大門泛著木香。他抓著門上獅子口中的鐵環,敲起門來。
「咚咚咚,咚咚咚。」敲了很久,正當凌雁孤想放棄了,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一個老者探出頭來,問道:「你們兩個來幹嘛?」凌雁孤一拱手:「你好,在下凌雁孤,與這位張姑娘想前去南陽城,只是誤了住宿的點,想在你們這裡住宿一晚。你看方不方便啊?」
「不方便,不方便。」老者的頭搖的和撥浪鼓一樣,正要關上門。一個聲音在牆內響起:「老張,把門開開吧。」
老者回過頭,向牆內說道:「老爺,這……唉……好吧。」老者嘆了一口氣,把門打開,「你們進來吧。」
凌雁孤和張華相視一笑,邁過門檻,進入了園林。
他們面前站著一個中年人,身穿淡藍色的長袍,清淡素雅,腰上掛了一枚玉佩,玉是一塊好玉,沒有一點雜質,站在十幾丈遠的地方已然能瞧見玉佩所反射的光。
中年人留了一口山羊鬍,兩條卧蠶眉,一對炯炯有神的眼睛,頭髮在頭頂上扎了一個髮髻,一個閃閃發亮的帽冠箍著髮髻。別人若見到這帽冠,只道是銀料所制的珍貴銀器,但從小見過不少寶物的凌雁孤卻知道,那是上等的鉑金,上面鑲嵌了一顆晶瑩剔透的藍寶石。
中年人右手帶了一個翡翠扳指和一個鉑金戒指,手上握了一柄長劍,烏木劍鞘,鉑金吞口,藍寶石鑲嵌之上。這中年人似乎是很喜歡鉑金的物品。
凌雁孤正要上前打招呼,中年人已然一拱手道:「鄙人復性諸葛,單名一個華字。祖上是三國時期名仕卧龍諸葛亮之弟諸葛均。」
諸葛家族是武林八大劍客世家之一,世代練劍,東晉時期,諸葛家族出了一個武功絕世的劍客名叫諸葛天,他持著一柄卧龍劍打遍天下劍客,曾在九劍入竹林一戰之中力敵號稱天下前八的劍客,並取得了令人自豪的勝利。諸葛家的劍法在武林中也是聲明極響。
凌雁孤一拱手,說道:「在下凌雁孤,這位女子名叫張華,是在下的朋友。久仰諸葛世家的卧龍劍法奇妙無比,今日本想借宿,卻哪知叨擾了諸葛前輩的清靜。」
諸葛華的臉色一直很凝重,隨手一回禮,說道:「既然是來借宿的,那麼老張,你帶他們去找間客房住下吧。」老者微微一點頭,對著二人說:「你們跟我來吧。」轉身便向院內走去,二人便快步跟了上去。
園內景色很美,小湖假山、竹林大樹、涼亭迴廊、扶手小屋搭配的是那麼好,看上去年代也不曾特別久遠,殊不知這庄看起來較新,但每一帶掌庄人都得遵守組訓翻修園子,所以便是如此這般的新。
奇怪的是,在院子中的每一個僕人,都是神情緊張,手持寶劍,他本想去問那個姓張的老者原因,但最終還是沒問出口。
張華走進房間,二話不說的撲倒柔軟的床上。「哎喲、哎呦,可累死我了,唔~」凌雁孤將東西放在桌上,坐在床邊,用兩隻手指捏著張華的鼻子,打趣說:「你睡這床上你讓我睡哪裡啊?」張華一隻手拍開凌雁孤的手,說:「唔唔唔,我不管,我就睡大床。」說道最後,她居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真是那你沒辦法哦。」凌雁孤笑到。
張華直起身子,說道:「我覺得諸葛家好像有點奇怪。」
凌雁孤問:「怎麼奇怪了?」
張華說:「我覺得吧,總感覺諸葛家的人要對付什麼大敵似的。」
凌雁孤一笑:「就算真要對付大敵也和你沒關係。」張華揉揉腳,說:「好吧你讓我休息會。」
過了一會,門被人打開了,一個僕人走了進來,提了兩籠飯籠,放在桌上,說:「二位吃飯吧。」轉身便想出門,凌雁孤急忙說道:「小兄弟請留步。」
那人腳步停了下來,轉過身問道:「還有什麼吩咐。」
凌雁孤說:「我想和你打聽一件事,為什麼你們這裡的人都好似如臨大敵。」那人轉身將房門關上,低聲說:「老爺說,他感覺到了,總有一天會來找他的。」
凌雁孤問:「什麼找他?怎麼了?」那人搖了搖頭,說:「是和黑龍幫有關的,具體我也不清楚,老爺說這是他不想別人插手。」
凌雁孤想了想,說:「好吧。沒什麼事情了,你去吧。」那人轉身走出去。
吃過飯,凌雁孤走進院子,心中不借,天色已然昏暗。依然是冬天的冷,鑽人骨子裡的冷。
遠處大房子中隱隱傳來燈火,凌雁孤散著步。他看見一個人,正是諸葛華。
諸葛華也看到他,苦笑一聲,說:「怎麼,有心情出來散散步?」
凌雁孤點點頭,沒有說話。
諸葛華依舊拿著他那柄劍,慢慢撫摸著。
「這是一柄好劍。」凌雁孤說道。
「你懂劍?」諸葛華問道。
「能殺人的劍,就都是好劍。」凌雁孤回答道。
諸葛華依舊低著頭,看著劍。「劍還在,諸葛世家的劍法可大不如前了。」
「能殺人的劍法,就都是好劍法。」凌雁孤又說。
諸葛華一笑,「那麼武當的劍法便不是好劍法了嗎?」
凌雁孤搖搖頭,說道:「殺人亦可制人,怎麼不是好劍法。」
諸葛華笑著說:「可是武當人從不用劍法殺人,他們只用劍法制人。」
凌雁孤望著遠方:「劍法和用的人沒關係,你用武當的劍法也可殺人。」
諸葛華爽朗的笑了起來。半晌,他說道:「小兄弟,你說話可真有意思,你怎麼知道鄙人使武當劍法能殺人。」
凌雁孤依舊是默默的說道:「能與劉吟風打上幾百回合,怎麼會是等閑之輩。」
諸葛華說:「鄙人武功很不錯。」
凌雁孤卻說:「我武功不好。」
諸葛華又道:「不好就去練嘛。你還那麼年輕,武功如果很好的話,那你就不是普通人了,那就是才子了,三大才子的才子。」
諸葛華忽然臉色一沉:「小兄弟,江湖你只看得見一面,那還有一面你是看不見的。」說著轉身離開,留下了凌雁孤一人站在石拱橋之上。
冬夜,月暗星疏……
寒風,刺人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