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無法
第32章 無法
「放我出去。」
顧至已經被關在房間里整整24個小時,他站在房間門前,拳頭使勁的敲打著房門,臉上寫滿了憤怒與不願。
他的拳頭變得紅腫,卻還是不停的敲著房門。
原本整齊擺放在書桌上的實驗小瓶被他自己摔的粉碎,書架上的書撒了一地,顧詢慮派人送來的飯菜也被顧至狠狠地摔在地上。
顧至撕心裂肺的喊叫了好一陣子,可還是沒有人回應,房門也沒有動靜,早已經疲憊全身無力的他癱靠著房門。
兩隻手癱放在冰涼的地板上,那雙眼睛靜靜的看著地上粉碎的實驗瓶,腦海里不知不覺就浮現出顏漫佳躺在冰冷的試驗台上的畫面。
「她···一定很···痛。」
悄無聲息的房間里,顧至沙啞的嗓子,嘴唇發白,發著抖說出了這句話。
原本清澈的眼睛現在卻出現了一條條紅血絲,回想起自己對顏漫佳所做的一切,紅腫的一隻手揪著心口處,另一隻手揪著自己的頭髮。
他臉上不僅有悔恨不已的淚,還有道不出的落魄感。
腦海中顏漫佳以前和現在的樣子越發越清晰,他心裡那股因愧疚而生的痛苦感就更加明顯。
可是再怎麼使勁抓頭髮,疼的全身發抖,也抵不住心中的苦。
他悄無聲息的痛哭,哭到面容紅赤,耳根紅腫,漸漸的呼吸困難。
抓著頭髮,揪著心口的手放下,眼前一黑,頭順著門倒在地上。
再一次睜眼,是被一陣強烈的光刺痛了眼睛。
坐在自己身旁的是父親。
顧詢慮見昏迷不醒的兒子睜開了眼睛,原本嚴肅的神色有些許轉變時,卻因為顧至醒來后說的第一句話又回到往兇狠的神情。
「她怎麼樣了?」
顧至一手捂著疼痛的腦袋,從病床上坐起,臉上寫滿了對她的擔心,那雙眼睛好似在看顏漫佳一樣,溫和中帶絲絲憂情。
坐在床邊的顧詢慮,兩手拄著拐杖,抬起自己那兇惡的眼睛,看見顧至那不入眼的模樣,眉頭便緊皺著,牙齒緊咬著,他要讓顧至知道自己現在對他極其不滿。
而顧詢慮那股警戒感極足的眼神也不止這一次讓顧至領會,以往也有過。
作為兒子的顧至自然也明白了父親給以警惕的眼神,但他卻並沒有再像以前一樣言聽計從。
這一次,他只想遵從自己內心,做自己願意的事,他眨眼看過顧詢慮的眼神,強忍著身體的不適,走下病床,扶著牆走過走廊,來到電梯口,精神狀態不好的他,面容識別了幾次才進入電梯。
白色房間里顏漫被拴捆著,床沿著細長的鐵鏈,緊緊地拴著她的四肢,牢牢地將她束縛在了那間純白的房間里。
而她的那雙眼睛只是一下又一下的眨著,好似沒有生機般。
顧至一手撐著牆堅持走到房間門前時,顫悠的將手指按在門邊的指紋鎖處,他抬頭看著門緩緩移動開。
看見她的第一眼很模糊,顧至眨眨眼睛,再一次看清床上的她,他內心的那股情緒便不再受控,一手向女孩方向伸著,想要觸摸著她,另一隻手捂著嘴,眼眶瞬間紅潤,他蹲在地上,四周非常安靜,安靜到只能聽見他痛哭時想掩蓋的哭音。
他捂著嘴,蒼白色的臉紅了。
寂靜的哭聲中漸漸出現一陣拄著拐杖的腳步聲。
「我顧詢慮的兒子不能就這般出息。」
「收斂你的情緒。」
「藏不住也得藏。」
顧詢慮走到顧至身旁,冷漠的說著話。
但此時的顧至根本就不會在意父親的話,他扶著牆慢慢起身想走進去,看看她。
卻因為父親的一番話瞬間大腦一片空白,出現耳鳴。
「她聽不見,更看不見你。」
他聽到這話后,楞在那,雙眼獃獃的看著她。
「為···為什麼?」
他說話的聲音極其微弱,他的雙手離開牆面,慢慢挪動自己的腳向她身旁走。
他慢慢移動自己的步子,讓自己漸漸出現在她的視線里,小心翼翼觀察著顏漫佳的狀態。
而她卻只是眨眨眼,什麼也看不見,更不會發覺此時此刻那個她最厭惡的那個人,就在自己的身邊。
顧至彎腰蹲在她的床邊,看見條條鐵鏈緊鎖著她的手,他的眼裡瀰漫著自責,顫悠的抬手去觸碰她的手指。
他的眉間皺了下,神色慌亂不定。
顏漫佳感知到了手指的觸碰,她的身體不禁冷顫,眼睛看向了顧至的方向,卻什麼也看不見,只能害怕的閃爍著眼睛。
她極度害怕的神情映入顧至的眼帘里。
他的手試探性的在顏漫佳眼前晃了晃。
他細微的看著顏漫佳那雙早已經沒有期盼,僅僅只剩下恐懼與絕望的眼神,他的心就出現一陣陣慌痛感。
他放下手,發覺女孩對於自己的出現沒有任何反應,那一瞬間,他便知道這個女孩真如父親所說一樣,她看不見。
「顏漫佳。」
顧至調整好已經近乎崩潰的情緒,呼了呼氣,哽咽著嗓子說出她的名字。
他聲音里的那股溫和感好似消失,又好似變成了泣不成聲時破碎的哭音。
可是女孩還是沒有絲毫的反應,目光獃滯,沒有生命氣息般的模樣。
女孩的狀態,他自己看在眼裡,而疼在心裡。
他立刻跪在地上,爬到身後父親跟前,連著瞌了三個響頭。
顧詢慮面對兒子的這一番行為感到震驚,但更多的是羞恥。
「老子還沒死,用不著你行這麼大的禮。」
顧詢慮連著小退三步,轉身避開顧至,將拐杖狠狠的拄在地上,臉上寫滿了憤怒,他對於現在的顧至極為不滿,他知道自己對顧至的期望過高。
顧至又跪著來到父親面前,拉著顧詢慮的長衫。
「父···親···。」
「爸爸···,我求你放她走吧。」
「我不想再繼續了。」
顧詢慮在聽到顧至用「爸爸」一詞稱呼自己時,他腦海中便劃過顧至年幼時的畫面。
「爸爸,小飛機起飛咯。」
二十一年前,那是一個非常陽光明媚的一天,小至正在小花園盪著鞦韆,小手正在摺紙飛機,看見期盼許久才回來的爸爸,很是開心,便邁著小腿向爸爸跑去,小手高高的舉著小飛機,在他清澈的雙眸中,小飛機正在遼闊無邊的藍天中飛翔,跟隨著自己的腳步一起一落,無比的開心快樂。
一不留意,跌倒在了顧詢慮的跟前。
小至一臉小委屈的抬頭看著爸爸,想讓爸爸將自己抱起,像往常一樣撫摸自己的額頭。
但顧詢慮卻只是低著眼看著小顧至。
那眼睛透露著從未有過的冷漠。
「自己站起來。」
摔在地上還未起身的小至,白凈的小臉上有些泥漬,一臉無辜的樣子很是忍人憐惜,他那雙清澈的小眼睛看著高高在上的爸爸那雙不再慈愛的眼睛,小眼睛眨巴著。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那時幼小的他並還沒有意識到那時爸爸那股令他冷顫的眼神會讓他不得不銘心於鏤骨里。
小至還在醞釀著從地上爬起來時,顧詢慮就已經顯露出極不耐煩的神情,他將手中的公務包扔向身旁的木桌上,一手將小至的衣領提起。
快步走進住宅,這時小至才感覺到了爸爸給自己帶來的害怕感,衣領掐著他的脖子,他很是難受,不知不覺眼淚就嘩啦啦的流著,他哭腔著喊爸爸。
可是顧詢慮沒有絲毫的猶豫,走一層層樓梯,打開小至的房門,就將小至鎖在了房間里。
也是那天之後,小至才改了姓,姓顧,名至。
顧至的人生從那一刻便只屬於他的父親。
海港市
王戈閻站在海邊的礁石上,眺望著遠處的海,神情格外憂傷。
「她···真的在那嗎?」
他不敢去猜測那個女孩會被捆在那座孤島上,那個自己內心深處永遠不敢再去觸碰的地方。
那場雨後,他冷靜下來認真思索一番后,漸漸發覺這個女孩身後一定有著旁人未能發現的秘密,而這個秘密就是顧家所要探索的東西。
「究竟是什麼值得他如此謹慎小心。」
這一次站在海岸處的他沒有偽裝著自己。
他那雙異色的眼睛格外獨特,他所見所聞,那雙厭世的眼眸已經看透且不道透。
一半世界黑白,一半世界絢爛。
灰色的右眼看見海面出現一行潛水者,引起了他的注意,那片海域是顏漫佳墜海的區域,而這個時間點不可能出現人類。
他轉身從衣服內襯裡拿出眼瞳,快速的戴進左眼,很是認真的觀察著遠處的一行人的一舉一動。
「他是在找她嗎?」
王戈閻說著話,輕柔的挑著眉,嘴角微微上揚著,好似心裡有了什麼想法。
王子辭和一行穿著潛水衣的人在說著話。
「怎麼樣,還是沒有找到嗎?」
一個潛水者取下面罩,嘆著氣搖了搖頭。
後面的幾個人直接走出海面就癱倒在了被太陽直曬的沙灘上,他們已經來來趟趟許多會,根本就已經感受不到熾熱的溫度。
「少爺,我們都找了一下午了,已經沉了吧。」
王子辭的貼身助理虛著眼睛,手擋著炎炎的太陽,不耐煩的說道。
王子辭狠狠的瞪了助理一眼。
「閉上你的臭嘴。」
助理聽到王子辭呵斥的話,瞬間不敢啃聲,轉身看見一個人,便又退到一旁。
「原來小孩也會責罵他人噢。」
王子辭的目光原本還停留在海面上,忽然聽見熟悉又清靈的嗓音,身體瞬間一顫,轉頭的那一秒,緊張的咽了咽喉嚨。
便看見了一身白衣的王戈閻。
「叔……父。」
王子辭眨巴著眼,不知不覺便開口對王戈閻道出來一聲親戚的稱呼。
說完這兩字的他還是處於懵圈的狀態。
「我雖然姓王,但和你不親。」
「我不想明知故問。」
王戈閻抬手擺了擺,說著話在王子辭身旁走著。
那些潛水者見到高挺且一頭銀髮,睫毛也偏白的一個氣場極獨特龐大的男人,嚇的快速起身,蜷著手站在一旁,提著眼看著王戈閻。
王戈閻看了幾眼潛水者,走到海邊,便將目光抬向王子辭。
「退了吧。」
王子辭明白了王戈閻的眼神便讓助理帶著一行人便離開。
王戈閻見他們漸行漸遠便邁著纖長的腿走到王子辭面前,距離僅僅只有兩步。
「他誰啊。」
「太怪了吧。」
「睫毛都是白的。」
其中一個潛水者回著頭瞧著漸行漸遠挺立在海邊的挺立著的身龐,眼神里充滿了嫉妒。
對王子辭的助理說道。
助理聽后趕緊捂著他的嘴。
「你找死啊。」
「他耳朵很靈的。」
「被他聽到,你嘴巴別想要了。」
助理慌張的回頭看著已經有著接近十九米距離處的王戈閻,緊張到冒汗的小心翼翼說著話。
潛水者見到助理如此害怕的狀態,回想到剛剛那個人看向他們的那股戾氣的眼神,便不禁冷顫了一小下。
王戈閻眉頭輕皺,眼睛看向遠離的那行人,微微咬了咬牙,瀰漫的空氣中夾雜著他眼神里的不悅。
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