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人生

  過了好些時辰，快艇才到了島嶼周邊，而這座島嶼之所以還未被世人知曉，是因為迢遙而又神秘，只有去往過的人類將它銘記於心，才會感應到它的所在地，而他們不知的是這座島嶼其實會悄無聲息的移動於海面上，也許是下一秒，也許就是此時此刻。 

  而真正能夠有感應的人只能是對大自然心生敬仰，不會觸碰自然法則。 

  「王爺，到了。」 

  萬維一手拿著望遠鏡，一手拿著手電筒，便看見黑夜中出現的島嶼。 

  王勛榮走出快艇，看向前方熟悉卻依舊神秘莫測的島嶼，頓時心中五味雜陳。 

  夜深物靜大海呼呼的聲音，周圍黑嗚嗚的一片，前面是一座荒無人煙的孤島，奇妙的氣氛讓萬維心生驚慌。 

  「這裡看著與世隔絕。」 

  「怎麼···會有人呢？」 

  萬維拿著手電筒照射著島嶼，緊跟著王勛榮下了船，而出現在眼前的這一景象不禁讓他心生震撼，雖然是黑夜但手電筒的光線極強，走過沙灘便是郁蔥蔥的樹林，樹林間熟睡的鳥群因強烈的光源而驚醒，感應到人類的到來而失措，穿梭在樹林間。 

  「哎呀媽，嚇我一跳。」 

  萬維被鳥群的叫喚聲嚇到驚慌失措，牢牢抓著王勛榮的胳膊，王勛榮一臉嫌棄看向萬維，拿過萬維的手電筒，將亮度調小。 

  「誰叫你亮度調那麼大。」 

  「如果驚到森林裡的動物。」 

  「你別想活著離開。」 

  身後是深不見地的大海，海浪越過礁石發出的聲響好似在警告來往這的人類，身前則是望眼看去只有深不可測的森林，王勛榮將手電筒遞迴萬維，照射過天空時，萬維發現不對勁。 

  「王爺，你看。」 

  「這怎麼會有這麼大的霧呢？」 

  王勛榮抬著頭望見一陣陣霧氣飄過天空，這一幕不禁讓他想起曾經也是在這發生過的火災，這霧就是火燃燒后產生的煙霧，他便感覺到了不對勁，加快自己的腳步，衝進森林一往直前，但自己走進深林后，便不知所措，這裡的樹木生長的過於茂盛，根本就沒有可以行走的路，他望向煙霧的方向，才意識到自己的方向出了錯。 

  「不對，在島的另一方。」 

  「快，乘快艇。」 

  而此時的實驗所已是熊熊烈火，實驗室里存放著許多易燃易爆的化學物品，但真正導致起火的原有化學物品只是其因素之一，在實驗室中做著實驗的祁隆和新人則已經被火焰重重圍繞，他們在實驗室里痛苦呼喊，他們在生命結束前看見了一個離開的身影，最後因火而死。 

  王戈閻快速進入電梯，來到了實驗所最高的一層，但此時心慌意亂的他忘記了關顏漫佳的房間門需要人臉識別，他站在那不知所措。 

  就在這個時候，電梯里走出了一個滿身狼狽的人，王戈閻回頭便看見一臉灰而身上的衣服已經被火燒成窟窿的顧至，顧至站在門前，人臉識別後門便開了。 

  顧至走過王戈閻，來到床邊看了一眼才做過實驗昏迷不醒的女孩，然後將已經被火燒傷的胳膊伸進床頭裡面的牆壁，他強忍著疼痛轉動著牆壁里的機關，面色很差。 

  王戈閻站在顧至的身後，抬頭看著頂處窗外正探著頭向里看的陳事，給他使了使眼神，陳事便趕緊回過身躲在一旁，忽然裡面的一聲響動嚇得他一激靈，他卻又不能一探究竟，只能等王戈閻給他指令。 

  而屋裡長方形的窗戶下方牆壁移動出了一層層階梯。 

  顧至面色憔悴，伸手想再最後一次摸一摸顏漫佳的臉，卻被王戈閻一手打開，顧至抬頭再一次看著王戈閻，想起父親告訴過自己關於哥哥的事情，心裡也很是愧疚，轉身便想離開，他回過頭再一次看向女孩的眼神不再是愧疚不甘，而是遺憾。 

  「照顧好她。」 

  王戈閻將顏漫佳抱起，發覺顧至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對勁，有著一絲絲的親切感，但想開口對他講一些話時，房間里已經沒有了顧至的身影。 

  「你幹嘛呢？」 

  「都有樓梯了。」 

  「還不上來。」 

  王戈閻先將顏漫佳抱起給陳事，隨後自己便出了窗戶，而此時的王勛榮已經出現在了附近，正往實驗所的方向趕來，王戈閻感應到周圍有奇怪的動靜，他細聽著周圍的聲音，便聽到了很是急促的腳步聲，便起身將自己右眼戴的眼瞳摘下。 

  「手電筒。」 

  陳事將手電筒遞給王戈閻時還並沒有發現他的眼睛有什麼不對，但當王戈閻將手電筒靠放在太陽穴邊上時，他目瞪口呆。 

  王戈閻閉著左眼用自己灰色的右瞳觀察著四周，便看見王勛榮協同一個人正朝這個方向趕來，而且很快就會出現，他在心中思慮了幾秒，看了看陳事攙扶著的女孩，嘆了嘆氣。 

  「王勛榮……。」 

  「他會將女孩帶走。」 

  「我們還有其他事要做。」 

  過了一會兒，王戈閻看見王勛榮抱著顏漫佳乘坐著快艇便離開了孤島，心中懸著的一塊石頭也才掉落下來，他害怕火會蔓延危害到整座島嶼，他與陳事一同將遊艇上的噴水槍牽引到實驗所。 

  滅火后王戈閻陳事準備離開島嶼時，他們跪在沙灘邊向大自然磕著頭。 

  王戈閻起身回頭看向島嶼，那雙白睫里奇特的眼眸瀰漫著道不盡的自責，神色也格外沉重，海風瑟瑟吹拂過他的白髮。 

  「您會原諒我的迫不得已嗎？」 

  他再次雙十合一放在額前緊閉著雙眼，端正的站在大自然面前，向這裡所有的生物再次彎著腰鞠著躬。 

  當我逃離這座孤島，乘著回去的船，我將會開啟另一段全新的旅程。 

  當凌晨的太陽漸漸升起，當它將自己獨特的美麗渲染於天邊與海岸交接，從若有若無到萬人矚目的景色。 

  當它用自己最艷麗的光輝透過窗戶喚醒昏睡中的我。 

  當我再一次睜眼，出現在眼前漸漸清晰可見的是藍藍天空，呼吸的是清新空氣，我坐起身，昏沉迷糊的大腦逐漸清醒，我摸著窗戶外美麗到令人驚嘆的日出，窗戶彷彿是框架，而日出卻比畫作還要驚艷。 

  「一夜沒睡，這日出卻讓我倍精神。」 

  「還相什麼親，天天看日出算了。」 

  正駕駛著快艇的陳事頂著兩大黑眼圈，在太陽出現前還是六神無主的模樣，但看見極美的日出，冰冷的身體瞬間暖和，精神便挺立著，加速著前進。 

  忽然一聲「撲通」的聲響將原本坐在快艇里守在顏漫佳身旁的王勛榮驚醒，一睜眼便看見小佳消失不見，驚慌失措，走出遊艇才發現那聲響定是她跳海后的動靜，他便想下海去。 

  但又一聲響傳入他的耳里，陳事將顏漫佳帶回了快艇，陳事拍打著她的雙肩，並大聲呼喊著顏漫佳。 

  顏漫佳將喉嚨里的海水吐出，捂著胸口處，坐起身便看見向自己走來的榮叔，而自己也因嗆水咳嗽著。 

  進入遊艇裡面，王勛榮將毯子蓋在顏漫佳身上，他始終不敢面對坐在自己對面眼神中透著消極，面色不佳，身形瘦弱的人會是以前開朗活潑笑起來兩個小酒窩可人喜的女孩，他臉色雖然有些沉重，但眼神卻還是有著對她的關心，但都未曾開口說話。 

  回到王世府邸時已經是早晨六點左右，管家拉開大門迎接王爺回家時便發現了跟在他身後披著坎肩的女孩。 

  「王爺回來了。」 

  「早餐已經在吩咐。」 

  「這位···怎麼稱呼呢？」 

  王勛榮點了點頭，在聽到後面的話時猶豫了幾秒。 

  「我女兒。」 

  「好了，退下。」 

  而此時的顏漫佳已經被眼前這座猶如歷史書本上記載的古代府邸迷了眼，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美輪美奐，而剛剛大門關閉回頭望了一眼竹青的林子，更是承托著這府邸的典華雄偉。 

  她一瞬間感覺自己在這裡的人面前更叫渺小，她低著自己的頭跟在王勛榮身後。 

  顏漫佳洗沐后換上乾淨的衣服走出浴室后，便聽見王勛榮與陳事的談話。 

  「王爺，早會的時間快了。」 

  「還不啟程嗎？」 

  「你沒看見小佳狀態……」 

  王勛榮緊皺著眉頭，話語很急切，神色更是濃重，顏漫佳透過屏風看著王勛榮捂著額頭，很是焦灼的樣子，走到王勛榮面前。 

  「榮叔。」 

  王勛榮忽然聽到許久沒有出現過的聲音再次出現在耳邊時，一臉茫然，但他回頭看向顏漫佳，便發現她的聲音也有了改變，為何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她整個人都發生了偌大的變化。 

  「嗯？怎麼了？」 

  「你…才回來。」 

  「好好休息。」 

  顏漫佳站在王勛榮面前彎腰向他表示感謝鞠躬，陳事見狀便趕緊離開了房間，輕合上了門，王勛榮更是疑惑。 

  「謝謝您對我的照顧。」 

  「其實我知道您並不是我的父親。」 

  「您也不可能有我這麼大的女兒。」 

  顏漫佳說到後面時，還笑了笑，但王勛榮看到這一笑容卻滿是憂慮，他看出女孩的笑並不是心生開心的笑容，看著女孩這般模樣，他心中百分憂傷。 

  「我沒事。」 

  「我睡一覺精神就會好了。」 

  王勛榮看著顏漫佳向屏風裡頭走去，躺在被窩裡準備入睡，又看了看手錶，說了一句話，便離開了早已為顏漫佳準備的房間。 

  「你只需要做自己就好。」 

  剛剛抵達海岸的王戈閻也與陳事前往了自家的公司，車上王戈閻重新將黑色眼瞳戴進右眼，看向窗外的景色便有了色彩，他端坐著自己的身姿，看了看駕駛位上專心開車的陳事，身靠著座椅，閉上了眼眸，剛從曾經的那座孤島又一次劫后重生，他的心緒更是跌宕起伏，他輕呼著氣。 

  「你為什麼會提前去？」 

  陳事聽后楞了幾秒。 

  「哦，就做事心裡總是不安。」 

  「就怕是你會出什麼事，就想儘快追蹤你的位置。」 

  陳事還未將話說完，王戈閻接下來的兩個字讓他猝不及防，但心中出現了柔和感，這是他第一次從王戈閻的口子聽到的話語。 

  「謝謝。」 

  顏漫佳起身拉開窗戶，撲鼻而來的則是一陣陣花香，眼前是一片如畫如夢的花園，一座條紋烏木橋下有著一條地下小溪流，嘩嘩的水聲格外柔耳，她閉上眼呼吸著難得可貴的無染空氣，心中的繁瑣便消失了片刻，睜眼發現花叢中出現了一位花農。 

  花農抬眼看見窗里的女孩，莫名感覺心中一陣凄涼，為何如自己呵護的花朵般美麗季節的少女給著自己一種冷清惹人心憐的感覺，花農微笑的望著女孩。 

  顏漫佳也禮貌的嘴角上揚回應，之後便輕輕合上的窗，轉身看見王子辭雙手捧著餐盤，神色中還透著對自己的擔心和一絲絲愧疚。 

  看到這一幕，她不禁回想起了顧至，一想到那人還是會不免得感到恐慌，但經歷了這重重險境，她便想使自己將這所有的不幸當做煙消霧散，過去一律不提，但誰又真的會忘掉曾經，而她更不能將自己過往磨折的經歷用橡皮擦從腦海中抹去，因為它不是書頁可以銷毀，而是一天天自己強忍走過的苦路，一點點積累的記憶。 

  美好的是永不遺忘的回憶，苦難的是不堪回想的記憶。 

  「不好意思，我···太····。」 

  「就忘記敲門了。」 

  「吃早餐。」 

  王子辭在看見顏漫佳后激動到磕巴。 

  「沒有，是我不太習慣。」 

  「你吃了嗎？」 

  王子辭端著餐盤走向右邊，走過屏風隔斷櫃彎腰將餐盤端放在紅木茶几上。 

  「我吃過了。」 

  「這你房間，別拘謹。」 

  「坐啊。」 

  顏漫佳笑了笑點著頭便坐下，王子辭便才落座，顏漫佳看著很是豐盛的餐飯不知如何下筷，一臉茫然，拿起筷子，便吃起自己最好奇的一道餐。 

  「好吃嗎？」 

  「這是通粉。」 

  顏漫佳點了點頭，王子辭見妹妹吃的津津有味，心裡也是美滋滋，拿起公筷夾起煎雙蛋放進顏漫佳碗中。 

  敲門聲忽然傳來。 

  「進。」 

  花農便才開門進入了顏漫佳的房間，顏漫佳回頭看了看她，見她拿著小型的噴花壺給窗戶邊花几上的花澆著水，給房間內所有的花澆完水，她便拉開窗戶，退離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