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萬人徒步

  來哈爾濱三個月了，工作已過渡的相對穩定。在松北新區科技產業園，嘗試著崗位變動，從之前的數據分析崗，換了新的web前端。工作步入正軌，每天忙起來，跟漠然的生活逐漸趨於平淡。

  周六晚上，我一個人去看了電影吃了點東西回到家。漠然不用問，肯定跟每個周六一樣，躺著刷手機、走跑步機、去書房看書、洗糖糖樂樂，到晚上六點在某軟體視頻直播。從認識到發展加加埋埋一年多再到共同生活的三個月，感情被瑣碎重複的日常磨得失掉新鮮感。

  開門進屋，換鞋掛衣服被糖糖樂樂粘個十分鐘八分鐘，洗手叫外賣邊敲代碼邊等。漠然是在客房直播，我到家的時候跟他直播時間重疊，東屋在客房斜對面，雖然漠然每次直播都關著門，但還是會聽到他用做情感節目老本行的形式做直播，空閑等待連麥時，跟他那些中老年女粉絲為了所謂直播效果打情罵俏的聲音。

  每當這時候我不想聽，要麼就出去逛逛街，或下樓遛遛狗，要麼乾脆就待在家裡做自己的事，也不去打擾他，畢竟是工作。但是這天，我來生理周期了，想用艾灸暖一暖身子好能減少一點疼痛，就想起艾灸在客房，於是就去客房拿。當我要開客房門時，發現門上鎖了，這是什麼情況啊？防我呢？一股怒火驅使好奇心下，我把耳朵貼到門上想聽個究竟到底直播聊些什麼還得鎖上門背著我。

  女性在氣憤與嫉妒的作用下，即使再明事理也會多少做出有失體面的舉動。不聽不知道，一聽他在連麥和一個女粉絲用比較熟絡的言語安慰她和她男朋友吵架的問題。剛開始我還抑制著衝動，繼續聽下去我要炸了，忍不住敲了敲門。我這一敲那邊停了，大概幾十秒鐘，漠然來給我開了門，問我怎麼了？我沒有理他，去抽屜里取出艾灸就走了。回到我的房間里，註冊了一個新號登錄他的直播間，看見一個長相清秀五官卻有些寡淡，只能算中上等相貌的女性在跟他視頻連麥。一般這種情感直播都是語音連麥，直播間大哥大姐長期刷點禮物可以有機會視頻連麥。點進排行榜，果然不出我所料，那個女性叫周婷，傍一，資料寫著34歲。正是在帖子里長達四年時間寫滿暗戀他的日誌的那個周婷。

  漠然大概是察覺到我的不悅，較往常早了些下直播。一下直播就來東屋找我，一臉犯了錯虛左以待要向我承認錯誤的表情。

  「這個月提前了啊，寶寶。」漠然走到我的座位上，左手撐著書桌，右手搭在椅子上，彎下腰在我旁邊說道。

  「沒提前，按照上個月計算剛好28天，我上個月幾號來的你不記得了？心思都用大姐身上了吧。」我雲淡風輕的嘲諷他。

  「嗨，什麼大姐呀，就是周婷。你知道的那個人。她好久沒來了，今天跟老公吵架，來找我訴訴苦。」漠然用尷尬的笑掩飾自己的心虛。

  「她老公不陪她，要你陪她說話是吧？那你現在下了直播就應該給她把電話打過去，再好好安慰安慰她呀。人家刷了那麼多禮物，寫了四年暗戀你的肉麻話，別讓人失望。啊。」我盒上電腦，站起來看著他，將我的不滿裹浸在風度下揶揄道。

  「我都不認識她，我跟她連面兒都沒見過，就是在網上聊聊。」漠然接著解釋道。

  「那能不能拜託你不要聊的那麼曖昧？保持一點距離？你那些又老又丑的粉絲里矬子拔大個兒拔出這麼個農家樂兒，這可到好，你給當寶兒了。放著我這種年輕可愛的不哄哄那個少婦是不吃飽撐的不來點兒野味兒不過癮？」我還是城府不夠，在漠然幾句放低姿態的慰藉下，將憤懣連珠炮似的說了出來。

  倒給漠然說樂了，好像在補償的說：「明天周末我們單位舉行萬人徒步走活動，到場的應援團都是我的粉絲聽友，要不你跟我去？就當走走鍛煉了，也順便讓你看看我多老實。」

  周末，我還是漠然一起去了，倒不是為了監督什麼的，因為男人一旦主動邀請你參加他的活動，肯定是什麼貓膩都沒有的。就是想著也沒多大點事，別為了沒見過面的粉絲傷了我和漠然之間的和氣。

  到場一看，這場活動真的算上萬人空巷，每位帶隊的主持人分別帶著自己的應援團。我走在漠然旁邊，跟著大部隊從漢水路一直走到江邊。幫著他給粉絲們分發印有活動標誌的白T恤、小紅帽。一些熱心的大媽三三兩兩陸續趕上和我們並排走，問我是主持人還是工作人員、和漠然什麼關係。「好朋友」我這麼回答道。有些事情，一旦出現在你的眼皮底下也就變成了無須平添麻煩的細枝末節。

  活動下來，風和日麗的天氣，熙熙攘攘的街道，油然想起伴侶的好。上了年歲的我在少不經事凝結的血淚中與自己妥協，對於男人這種動物，抓大放小，才是適合人間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