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同門切磋
尚雲搖頭笑道,「事在人為,你不試過,又怎能知道?」
徐福看他一眼,也不知他是聰明還是傻。
……
三人再聊了一會兒,見夜已深沉,各自也有了倦意,於是便從竹林中繞回雪雲軒。
夜色寂寥,風吹起一地雪花……
尚雲的臉,掩隱在夜色中,看不出表情。
「可以啊你,竟能猜中他心思。」張怡巧笑一下,模仿剛才徐福的呆傻模樣,「真是,嗯,深得我心,」說完徑自哈哈大笑起來,又用手肘在尚雲肋下戳了一下,「深得我心,哈哈哈哈……」
「師妹你真是……」尚雲苦笑一下,一臉無奈。
……
幾人近得屋前,卻見遠遠的月光下立著一道蒼老的背影,孤獨而寂寞。
尚雲心中一動,不知師父在此處等了他多久……
他聽見幾人聲音,轉回身來,面容憔悴,卻不知一日之間又蒼老了幾歲。
「師父!」
「張賢師叔。」
幾個人恭恭敬敬作禮。
張賢唇角微微上揚,擺了擺手,柔聲道,「夜已深沉,你們快些回屋去吧。」
他說完這句話,只把一雙眼睛看著尚雲,「雲兒,你且留下,為師有話要與你說。」
小師妹回身看尚雲一眼,眉眼之間皆是關切,對他點了點頭,便跟著徐福進了屋內。
……
風清揚,捲起一陣雪花,如海浪般,拍到這師徒二人身上。
兩人皆是身材修長,在這月光中顯得落寞無比。
尚雲抿了抿嘴角,躬身道,「不知師父有何賜教。」
張賢面上微微一笑,到一旁石凳上坐下,對他招招手,「雲兒,坐。」
尚雲點點頭,到他身邊端正坐好,只低著頭,不敢去看他。
兩人四顧無言,夜色中不知何處的蟲鳴聲,風聲,此起彼伏,襯托得這夜晚極為寂靜……
過了一會兒,張賢唇角彎起一絲落寞笑意,柔聲道,「雲兒,你來山中六年,為師卻不曾治好你身上這邪火,導致你如今進度緩慢,你可曾怪過為師?」
尚雲全身一怔,喉頭一陣苦澀,「師父對雲兒的好,尚雲銘記在心。」
張賢聽他說來,目光中一陣黯淡,點點頭道,「苦了你了。」
「師父……」尚雲心中一痛,張了張嘴。
張賢伸手止住他,語重心長道,「今日師父與你師伯所說之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師父不會留你在這山中,你和怡兒都還年輕,是應該要去遊歷一番,況且師父知道你要報仇,也不想攔你,未來幾年,師父會將畢生所學都傳授於你,你若學成,便下山去吧。」
「師父……」尚雲只覺得心中一酸,喉頭哽咽,便有千言萬語,卻說不出半句話來。
張賢微微一笑,伸出手來,撫摸他的腦後,「你都已經這麼大了,想當年,你還只有這麼高呢。」
他說著用手比劃了一下。
尚雲點點頭,眼中不知不覺就含了淚水。
「好吧。」張賢站起身來,「都這麼晚了,也該回去睡覺了。明日還要比試丹青呢。」
他說完又轉過頭來,柔聲道,「為師知你個性倔強,但明日敗便敗了,切勿讓自己受了傷才好。」
尚雲點點頭,輕聲道,「徒兒明白。」
……
夜間,尚雲想起師父說的話來,正是輾轉難眠。
翻身過來之時,只見夢瑤坐在一旁席上,冷冷地看著他。
尚雲嚇了一跳,翻身坐了起來。
自從衛海走後,晚上夢瑤便是用的衛海房間,反正別人也看不見她。
只不知她今晚是因何到他房中來……
尚雲看她一眼,皺起眉頭道,「你可知這男女授受不親?」
夢瑤輕哼一聲,面帶不滿道,「你若知這男女授受不親,剛才不也還與你小師妹坐在一處嗎?」
「這……」尚雲通紅了臉,低下頭去,聲音越來越小,「這怎麼能一樣……」
夢瑤看他模樣,心中一跳,張張嘴,也不去說破。
她聲音柔軟下來,看著尚雲道,「我剛才已經試探過了,你明天交戰的幾個對手,都是御靈境以上。你恐怕不是他們的對手。我過來主要提醒一句,」
說到這裡,她一張臉變得無比嚴肅,「非到緊要關頭,你可千萬別用那邪火。」
尚雲點點頭,知道她是為了自己好,怕動用邪火把那丹青邪魔也招了來,而且還有可能像上次一樣,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想到這裡,他心中一片溫潤。
「謝謝……」
再抬頭看時,屋內已經空無一人,也不知夢瑤是何時走的。
只有竹窗支立。
微風浮動,月影斑斕。
……
一晚上尚雲思緒萬千,做了許多支離破碎的夢,待到醒來之時,卻又不曾記得半點。
翌日,陽光明媚,清風和煦。
眾人吃過早飯,玄廣便想起昨日的提議來。
「既如此,且看今日天氣如此之好,不如便照昨日所說,讓我們這幾個徒兒互相切磋一下,大家交流交流,七師弟你看如何?」
張賢看了看尚雲,心中頗有些擔心,點了點頭道,「便如師兄所說,只是大家既是同門,還是點到為止,分個勝負便可,免得傷了人,大家面上過不去。」
玄廣閉目微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
於是眾人來到屋外。
雪雲軒外,蒼竹林立,暖風和煦,陽光照射下來,將地上薄雪照得熒光透亮。
玄廣道人微微一笑,看了看左側尚雲張怡,又看了看右側的幾個徒兒,提高聲音道,「今日切磋,只是同門交流,大家點到為止,切勿受傷。」
說完,話音轉低,拖著長音問道,「不知誰先來啊——」
張怡正要上前,卻被尚雲一把按住。
尚雲搖搖頭,示意她退下,一個人走到軒中空地之中抱手道,「我師妹自小跟在師父身邊,道行比我厲害許多,我先來吧。」
張怡一雙靈動如水的眼睛看著他,心知尚雲是為了保護自己,不由得在心裡暗罵了一聲,真是個大傻瓜。
玄廣道人瞟了他一眼,又將眼帘垂了下去,眼珠轉動,微微看向自己徒弟這側,「我的幾個徒兒,誰來應戰?」
黃初和袁胤齊齊向一旁徐福看去。
既然尚雲說他是兩個徒弟中最弱的,這邊也不好讓強者來應戰罷,免得被人說以強欺弱,以大欺小,這徐福入門最晚,道行最低,且與尚雲張怡年齡相仿,若是由他來出戰是最合適不過。
玄廣心中也是如此想法,於是張口問道,「福兒,你可願與尚雲師兄切磋一番?」
徐福見眾人皆看著自己,啞然失笑,拱手道,「回師父,非是徒兒不願,只是徒兒,」他唇角抿笑一下,搖頭道,「只是徒兒昨夜一時興起,已經與尚雲師兄比試過了。」
玄廣面上一愣,不由自主問到,「既如此,結果如何?」
徐福抬起頭來,看了看尚雲,對著他拱了拱手,又回身對著玄廣拱手道,「徒兒學藝不精,尚雲師兄勝徒兒十倍,甘拜下風!」
徐福一番話說完,眾人面上皆是一楞。
張賢心中驚奇,只道是這尚雲平時並未學過半點丹青之術,卻是如何能贏過這徐福的。
尚雲啞然失笑,心想這徐福師弟為人,著實爽快,是什麼便是什麼。
玄廣道人臉上頗為難看,見徐福丟了人,便不願與他多說話,只把一雙目光看著自己的兩個徒弟。
……
剩下兩人見師父目光垂詢,各自都是面上一紅。
按理說,既然是從小到大,應該是讓袁胤出手,可這師父平日偏愛於他,黃初沒有那叢墨衫便比不過這袁胤。
黃初見師父和二師弟都看著自己,心中雖然憤恨,但只得咬牙站上前來,對著兩位師長一拱手,大聲說道,「黃初願與尚雲師弟切磋一下,」說完便轉過身來,對著尚雲道,「還請師弟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