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書信
盧蕊躲在正廳後頭的隔間里,看著專心欣賞著正廳外風景的容若,轉頭對顧誠說:「你讓他先回去吧,不是誠心來的,沒得看著心煩。」
顧誠看了一眼隔斷外的容若:「表姐,你再想想?好歹他也來了,何況,他等了這麼許久,還不允許他活動活動么?」
「你不明白,誠心來的,和只是為著一句話來的,是不一樣的,以後,你就會明白的。」
想了想,盧蕊又搖了搖頭:「罷了,最好你還是永遠都不知道的好。這個也不是什麼好的感受。」
顧誠似懂非懂:「那現在怎麼辦?」
「你惹得,你去解決。」
她哀嘆一聲,自己永遠是那個被表姐壓榨的人。
容若聽的後頭有珠簾響動的聲音,轉過頭來,卻不是蕊兒。
「表姐夫,你還是先回去吧,表姐身體有些不適,不想太過顛簸,等她好些,你再來?」
顧誠決定還是開門見山的說比較好,然後依舊覺得他來接表姐才算的上是事,於是後面又自作主張的安排了她回去的方式。
盧蕊在後頭想翻白眼,這個妹妹也是個不省心的。
「那蕊兒要不要緊?你讓我去看看她。」
顧誠搖了搖頭:「表姐夫還是先回去吧,表姐心性高,不願意你看見她生病的面容。」
「但她是我的妻,我有這個義務。」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顧誠就想上去扇他,但最終還是忍了下來,她答應過表姐不干涉,就會做到,雖然有的時候會做個弊,就像剛才那樣,但更多的,她也不會去做了,因為那也涉及到了她的原則問題。
容若看顧城總是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答應他的請求,勉強不得。
眼角餘光撇到隔間后的衣角,是蕊兒最喜愛的青色。
心頭瞭然,也不再勉強,作揖行辭:「那還請誠玉格格能多多照顧蕊兒,三日後,容若再來接她。」
清風瞧著少爺一個人回來,像是早有預料,倒沒怎麼驚奇,不過一會兒,他又被夫人派來的人請去了,今兒個,老爺休沐在家,少爺免不得又得被臭罵一頓了。
「你說說,你都乾的什麼混賬事我要是蕊兒,我恨不得把你削了。」明珠見著容若進來,就劈頭蓋臉的罵了起來。
後頭又覺得不對,看了看坐在一邊的如玉,後頭還有的話也就沒有說出來。
容若站在一旁,沒有吭聲,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能說服父親,說服母親,說服自己。
最近,他有些亂,心頭也是小鹿亂撞,東西不分。
納蘭明珠看著自己兒子那悶頭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都說虎父無犬子,他這個兒子怎麼一點沒有遺傳到自己果決呢?做事總是悠悠柔柔的,看那馬上英姿,飄逸非凡,騎射功夫也是精湛。即便這樣,明珠也不過覺得自己這個兒子多少有點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意思。
納蘭夫人扶著肚子坐在一邊,像是局外人,她一向不和夫君一起教訓兒子。
如玉陪著她坐一邊,心中只是想著,盧蕊,你最好也就別回來了,顧府那麼大,何必再回來納蘭府和她擠?
她也算是做到了慧貴人吩咐她做的事,破壞她們夫妻間的感情。
雖然她還沒有動手,盧蕊就自己出去了,但這也算的上是她的功勞,何況即便慧貴人不吩咐,她也是一樣的抱著相同的想法。
「兒子三日後,再去接蕊兒,她最近身子不太舒服,不喜折騰」
納蘭明珠甩了甩袖子,也只好罷了,有誠玉格格在,他也不能太逼著容若去把蕊兒接回來。
只是,蕊兒這麼一直在外頭住著,太不像樣,別人指不定怎麼說納蘭家竟容不下一個兒媳。逼得兒媳還躲出去了。
萬一盧蕊真要是個不通竅的,在顧府胡亂說了什麼,說著無意,聽著有心。
誠玉格格在太皇太后耳邊吹了什麼風,那可就防不勝防了,以後影響了容若的仕途,可不是鬧著玩的。
這個盧蕊,還以為是個知情達理的,竟然這般任性!看來平日里,對她太好了些,也該給點顏色給她瞧瞧,讓她明白自己的身份。
即便誠玉格格知道,只要不超出情理範圍,也奈何不了他。
納蘭夫人最是了解自己丈夫的脾氣,看他這樣,心頭也在嘆息,蕊兒這次是有些太沒樣了,她雖然允了她去顧府小住,她也應該知趣,住個兩三日就該回來,這都大半個月了,再多些日子,就一個月了,她平日里看著不像是這麼不懂事的人啊。
看來,還是太小家子氣了些。
盧蕊不知道納蘭府那些個心思,容若沒有堅持帶她回去,她放了心,又有點失望。
她覺著自己最近越來越琢磨不透了,自己到底是希望他能堅持呢?還是尊重她呢?
若是堅持了,她會覺得他不尊重她,若是尊重了她,她會覺得他不愛她。
天爺啊,她到底想要怎樣?盧蕊此刻心中很是鄙視自己的反覆無常,表裡不一。
朗月輕輕推著盧蕊的背,讓她在空中微微蕩漾。
姑娘今日心情看著不太好,還是別去惹她了。
正想著,禾香跑了來:「姑娘?」
朗月還沒來的及制止她,她就已經開始自顧自的說了:「姑娘,禾香今日又去了沈府一趟,你瞧?這是我從他的書房暗格里找出來的書信。」
聽到此言,盧蕊猛地抬起頭來,接過遞過來的書信,展開。
信紙已經有些泛黃,好在字條還算是清晰。
這字跡有些眼熟,盧蕊心頭狐疑,下意識的掏出了藏在自己身上的那張字條。
一對比,當真一模一樣。
盧蕊狠狠的咽了咽,覺著此刻很是口渴:「朗月,給我一杯水。」
朗月連忙跑到石桌前,倒了一杯茶水端給她:「姑娘,水。」
盧蕊接過,一口氣喝完,這才認真看起信來。
一旁的禾香朗月被她這麼一番吩咐動作也弄得有些緊張。
只希望信上別是什麼了不得的事。
不過也確然如她們所想,信上的確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不過是沈南和父親的書信往來,其中不乏生活上的關切。
看來,當初,沈南和父親的確是很要好的朋友,他居然還留著這些信放在暗格里。
那麼,為何沈依從來沒有說起過這件事?
沈南這麼疼愛自己的女兒,不應當不知道自己女兒所交往的都是哪些人。
他真要這麼正視自己和父親的情誼,為何不說與沈依知道,她能兩個算得上是世交?
而他又為什麼會寫這麼一張字條給父親?
「死,亦生!」到底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