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夢醒時分

  「可是單憑一個夢境，未免太過牽強吧？我想知道，我的犯罪還疏忽了哪點？」


  千茜轉而輕問，蛾眉顰蹙。


  司空翹著腿，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好似一個偵探，在說著自己得意的偵察過程。


  「沒錯，夢境的痕迹只是參考，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司空平靜的看著千茜：「你沒有疏忽，但你卻偏偏選擇了我是最後一個碎屍對象。」


  「這便是你犯罪中最大的錯誤。」


  「風簾星域的情報局局長啊，多麼的炙手可熱、權勢滔天，可以不留痕迹的進出帝牙局、更可以搶佔先機，不留痕迹的獲取情報。」


  「並且，聾了整個風簾星域的耳朵，抹去了另外十七宗碎屍案的信息，讓風簾星域帝牙局，孤軍奮戰……」


  千茜的臉色逐漸變了，臉容上第一次出現驚訝之色。


  風簾星域的碎屍案，並非個例，在其他星域還存在另外十七宗碎屍案。


  可是，都被千茜她用自己的職權封鎖了下去。


  將風簾星域當作她私有的樂園，翻雲覆雨，即充當兇手碎屍，又扮演緝兇者，親自負責碎屍案。


  享受著身份顛倒、碎屍中的致命樂趣。


  可是，司空怎麼會知道？

  事態，似乎漸漸脫離了她的控制。


  「你在拖延時間？」千茜忽而問道。


  司空一笑：「你還在享受犯罪的樂趣。」


  精神風暴依舊席捲著中央控制器，武道意識繼續擴張著，盤踞著。


  60%

  70%

  ……


  遠遠的，有腳步聲傳來，似乎因中央控制室太久沒有傳出正常信號，已經引起警牙的懷疑。


  不少警牙已經趕赴此處。


  千茜嫣然一笑，如削蔥般的纖纖玉指輕點空中，司空只覺香風撲鼻而來。


  但在其中，卻有冰冷的殺機，凍徹了司空的心神。


  「我給了你時間，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哦——在警牙眼皮子底下再次動手，真讓人迷醉。」


  千茜倩倩碎步走來，司空扶著桌子起身，搖了搖眩暈的頭。


  「放心，我會送你一份大禮。」


  司空與千茜平視，目光對撞，生出火花，司空悶哼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踉蹌後退，不知撞翻了多少桌子。


  千茜居高臨下，心意一動，司空便飄在空中，好似一隻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蟲子。


  任人宰割。


  劇痛，從司空身體各個角落傳來，只見司空的皮膚下，竄動著股股氣流，好似小老鼠一般，剝著司空的皮。


  古代，有一種刑法，便是從人的頭頂灌下水銀，借水銀特殊的物理性質，剝下一張完美的人皮。


  而現在，司空所經歷的，與這種殘忍的刑法一般無二。


  劇痛刺激著司空的神經，他忍不住慘叫起來，聲嘶力竭。


  所謂的強忍痛苦，刮骨療傷，在此刻只不過是故作姿態。


  「快，出事了！」


  司空的聲音傳遠，引起警牙的警覺，雖然他們無法在這空間脆弱的熱反應控制室周圍瞬移，但光憑速度，也如風馳電掣一般，片刻也不耽擱。


  腳步聲越來越近，警牙們即將到來，千茜臉色潮紅，在這種緊迫感下，反而產生了令她格外迷醉的暢意。


  繼而，一把生滿鐵鏽，刀口卷鈍的一指寬斬馬刀出現在她手中。


  千茜拖著斬馬刀，走到司空面前。


  「放心，我有經驗，你還能活上一百零八刀。相信以你的意志力，可以堅持到最後我將你的腦漿子砸出來。」


  千茜輕笑，卻見司空吐出一口帶血的淤痰，毫無憐香惜玉之心的便朝千茜臉上而去。


  在意料之中的是，千茜身影忽而淡去，繼而重歸，躲過了淤痰。


  但千茜看向司空的目光中，再也不帶有感情，冰冷凜然，就好似看著一隻小白鼠。


  斬馬刀砍下，刀聲霍霍，司空甚至聞得到銹跡斑斑的刀身上，那股淡淡的，洗滌不掉的血腥味。


  更帶著九十九個亡魂的絕望與猙獰。


  『倏——』


  一股充實的感覺浮上司空心底，司空腦袋上的裊裊煙霧也終於停止升騰。


  武道意識覆蓋度，100%

  司空看著面前絕美的千茜，忽而放浪形骸的大笑起——


  『想殺我？那就所有人給我陪葬吧！武道意識，爆！』


  『轟隆——』


  司空的話，宛若開啟了地獄的大門，城隍黃泉紛至沓來。


  帝牙局地面上，幾具接待機甲本進行著維修，卻在進入車廂的那刻，轟然爆炸！


  熊熊火焰沸天，無數金屬碎片化作炮彈，直接打穿鋼鐵牆壁，重傷了一位位警牙。


  而這，僅僅是開始。


  整個地面都開始顫抖起來，彷彿地底下有一條卧龍翻身，讓大地驚蟄，青山桑田。


  「出了什麼事？！」


  游平偉本在前線追兇，卻收到帝牙局局長撤調的命令，馬不停蹄的趕回，便感受到這股劇烈的地震。


  而還不待旁人開口，便見那些正與一眾罪犯搏殺的戰鬥機甲、位面經匣紛紛從空中墜下，暗淡無華，落下塵埃，不復方才的神采。


  失去了這些科技儀器的糾纏，那些罪犯們狂喜，各顯神通，追星拿月般向青山外而去。


  風愁躲過九聖狸的利爪，漂浮空中。


  大雨不得近身，寒風不得亂髮。


  但風愁眼角直跳，臉色大變，他目光爍爍，直接穿過了大地，看到了負一層的中央控制室。


  「不好！快——」


  話語被掐斷，時間彷彿都在此刻定格。


  夜幕上的寒星、大雨下的青山、青山中的巍峨帝牙局。


  此刻紛紛褪色，好似一場舊電影，借著一張張膠帶呈現。


  風愁、游平偉、毒牙等所有人都成了紙上的潑墨，連思維都被凝結在這刻。


  聲音被拉長，整個嘈雜的雨夜都死靜了下來。


  腳步聲戛然而止，司空釘在空中，嘴角掛著詭異而恐怖的微笑，嘴型輕張：「砰」


  以中央控制室為中心，以星核為動力源泉的熱反應裝置轟然爆裂！


  超出人耳極限的聲音席捲著道道火龍，摧枯拉朽的摧毀了整個負一層。


  火龍，吞噬了司空，也吞噬了千茜和一幹警牙。


  即便是那些存在於遙遠星海中的空間，都受到波及，生出空間亂流，吞噬著整個帝牙局。


  『哄，哄，哄！』


  帝牙局宛若隕石下的一顆石子，在一團烈焰中，炸上天去。


  青山傾覆，山澗斷流，大地撕開恐怖的一道巨口，幽幽的深淵，好似通向地獄的眼睛。


  整個臨鷹市都從睡夢中驚醒，無數人推開大門，光著腳走上街道，涌動著人海。


  大雨依舊，將這些人淋濕。


  但他們沒有理會，只因一道刺目的極光出現在天邊，讓深夜亮如白晝。


  滔天的火焰幾乎將天都燒個窟窿，清晰的地震感傳來，讓人群陷入死寂。


  忽而，一個半大的女孩失聲哭泣，熊娃娃從手邊掉下，裹上了淤泥，不復剛才可愛模樣。


  大人們的夢醒了。


  孩子們的夢，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