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死去的人
卻聽得一陣淅淅簌簌的細碎聲，像是某種野獸的磨牙，也像是刀片劃過冰冷的牆面。
繼而，一個個如豺鬣那般活過來的鬼，從一條條深幽的小巷中蹣跚走出。
或是拖著殘肢斷臂，或是托著自己的腦袋，或是身上布滿了血跡，濕嗒嗒的，才從水裡撈出。
「司~空~老大，就因為鬼臉，你……居然殺了我們，你，好狠的心啊……」
兩個形如乾屍，蓬頭垢面的鬼忽而從司空兩旁撲來，瘋狂而怨恨，鋒利的手指插向司空的胸膛。
這兩鬼，正是被司空拿來當作基督寶血培養基的紅魔與川亥！
「哼！」
司空怒哼一聲，精氣神高度凝合，一咬手指，逼出一滴格外殷紅的血珠。
『咄！』
司空將血珠彈指射出，血珠在空中分化成兩滴稍小的血液，方落到兩鬼身上，便好似火上澆油，噼里啪啦響起如雷鳴的驚響！
陣陣濃郁的黑氣從兩鬼體內傳出，兩鬼吃痛，迅速退開。
人怕鬼，鬼又何曾不怕人？
莫說司空，即便是那些體魄強健、心中無所畏懼的壯漢，都敢獨自在深夜中行走在荒墳中，等閑的鬼物遠遠的就被壯漢那身上濃郁的血氣所驚退，不敢上前。
而殺豬刀、剝皮刃，乃至飲了人血的戰刀，更因為帶有煞氣，成了普通人家辟邪的常備物品。
司空雖然只是一維微弦級中階的修為，但已經在洗經伐髓，一身氣血之強，幾乎凝結出了血鉛，蘊含極其濃厚的陽氣。
尤其是在30點的精神域值下，精氣神高度凝合，這一滴普通的血液，便足以堪比未曾修行之人的舌尖精血。
但就在這時，一頭胸膛凹陷，眼白翻起，渾身長滿屍斑，散發著冷凜陰氣的鬼物冷不丁從司空身後竄出。
所過之處，連地板都結上一層寒霜。
「東九區是我的！你偷了我的頭目，還給我，還給我！」
不像其他鬼物，這條鬼雖然神智依舊偏激而瘋狂，但話語卻格外清晰，只是毫無感情，就如機械般生硬。
感受這這隻鬼物身上那遠超一維的氣息，司空心中發苦。
聽他話中意思，他似乎便是上一任東九區的小頭目？
那麼，他生前的修為必定達到了二維。
再次逼出一滴鮮血，與司空的臆想一樣，這滴鮮血落到這隻鬼物身上毫無作用，甚至連體表的陰氣都未突破。
「還給我，還給我！」
小頭目鬼物口裡反覆重複著這句話，眨眼間便如一片葉子，貼在司空面前，手指如鋒，奪向司空面門。
與此同時，一股陰毒而綿長的意識籠罩了司空，司空只覺自己渾身關節僵硬無比，連思維都慢了半拍。
武道意識！
司空含恨出手，精神域值毫不含糊的形成了道精神風暴，打碎了籠罩在自己身上的陰毒意識，反而沖向小頭目鬼物。
誰知精神風暴剛剛碰及小頭目鬼物，便如墜泥潭，更有縷縷瘋狂、後悔、畏懼、悲痛的負面情緒，從精神風暴中飄向司空腦海。
『該死！』
司空雙手護頭，只覺手臂上一陣劇痛，更有腐蝕的灼燒感、凝固的冰冷感糅雜於一處，幾乎將司空整條手臂都麻木了！
百爆拳！
司空心裡發狠，顧不得失去知覺的雙臂，腳掌發力，幾乎將地板踩裂，宛若鐵牛衝天，雙拳狠狠砸在小頭目胸膛上。
『咔嚓，咔嚓！』
司空眼前一黑，大步後退數十步，兩條手臂頓時疲軟了下去，無力搭在肩膀上，手肘處更是冒出了觸目驚心的一截骨頭，血淋林的，還帶著些附骨血筋。
反觀那小頭目鬼物，只是被這股力道反震開去，退後數步，居然毫髮無傷，甚至還被司空激起了凶焰！
『失策了！』
司空毫不猶豫的轉身逃竄，心中卻帶上了些懊惱。
他高達30點的精神域值，和用精神域值驅動的武道意識一向是他壓箱底的手段，乃最重要的底牌。
有道是一招鮮，吃遍天，憑藉著極為罕見的武道意識，再配合一往無前、可百分百發揮自己實力的百爆拳，司空他可謂是神佛不懼，毫髮無損的遊走在高維度修者之中。
甚至，拖著殘損病體，只用了一招便反殺鬼臉。
極盡得意，馬蹄春風，心裡難免帶上了些輕傲。
但到了此刻，面前這些虛無縹緲的鬼物，物理傷害幾乎無效，即便是武道意識也有許多掣肘處，只能堪堪護住司空自己不受鬼物的陰氣迫害。
如今，司空就是個實力低微的一維修者，毫無底氣可言，真正體會到了不同境界間的殘酷差距。
生死不由己。
小頭目鬼物如同附骨之蛆，輕飄飄的掠向司空，速度之快，只是眨眼間便追上逃竄在街道上的司空。
司空眉頭緊鎖，顧不得許多，將舌尖咬出半條豁口，逼出了自己本就少有的精血。
『咄！』
精血呈有些粘稠的鉛汞狀，晶瑩剔透，殷紅中更沉澱著炯炯光芒，此刻宛若離膛炮彈，射向追來的小頭目鬼物。
果然，這小頭目對這滴精血十分忌憚，宛若了紙人，詭異的貼在地面，險險躲開精血。
便見一個同樣追來的鬼物還來不及反應，便被精血打穿了鬼體，在噼里啪啦的驚響后，轟然化作滾滾黑煙。
而精血餘勢不改，接連洞穿其後三隻鬼物，這才完全耗盡。
司空狠狠看過那狡猾，甚至還殘留生前神智的小頭目鬼物，作勢又要噴出一滴精血。
小頭目鬼物忌憚的後退，司空毫不猶豫，借著這個間隙迅速拉開距離。
司空心思百轉千回，尋求著破局之計。
一路上，他眼珠子亂轉，大致也看清楚了局勢。
這裡絕不是真正的地下居所，或者說，不全是。
只因他一路上只看到了一具具死而復活的屍體，卻沒有半個活人的影子。
似乎他闖入了亡者的世界。
曾經死在地下居所的星寇們，紛紛化作厲鬼，要他這個唯一的活人陪葬。
幽暗小巷裡有源源不斷的鬼物冒出，司空自然不敢靠近。
即便是不遠處的地下暗河，司空眼尖，神智看到了翻滾的河水下，偶爾露出巨大的腐爛背脊，劃過河面。
恐怖而攝人，恐怕是某些大型地底史前生物。
『那唯一的去處，便是歷代毒狼上位時致詞的石台！那裡可謂彙集了整個毒狼星寇的靈魂所在，或許會讓這些鬼物有所忌憚！』
司空腳步不停，含羞走沉浮不定，讓速度始終維持著一馬赫的巔峰速度。
不久后，一座近百米的滄桑石台，映入眼帘。
到了此處，鬼物果然少了許多，只有零星幾隻緊追司空而來的鬼物。
司空幾步掠上石台，而還不待司空鬆一口氣，他便見在那石台上，居然有一罐罐骨灰罈！
一罐光澤滋潤、通體黑金交加的帝王黑玉骨灰罈擺於石台中央，上刻：拜祭毒狼
這罐骨灰罈外，先是四罐玉質雲紋骨灰罈，上刻現任九位大頭目的名字。
其後，便是三十六罐青花陶瓷骨灰罈，和一千多罐黑泥骨灰罈。
司空甚至在三十六罐青花陶瓷骨灰罈中，看到了自己的骨灰罈。
祭，司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