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騷亂之中
似乎是驗證大四眼的推測,一會兒工夫從窗口能看到不遠處的什麼地方燃起大火,附近街上也出現零星的槍聲。周圍樓上的人們也緊張起來,每當街道上有人群跑過除了犬吠還會有人大喊大叫「窮鬼,滾開!老子有槍!」
我又給崔斯塔打了個電話「崔斯塔,你那裡還好嗎?你到醫院了嗎?」
電話那頭傳來崔斯塔甜甜的聲音「親愛的我很好。我現在正在醫院的辦公室呢,納達莎和我在一起。外邊很混亂,附近一座樓著火了。你還好嗎?」
「我很好。我和很多人在一起,我們可以互相保護。」
正說著,我眼前一黑,停電了。從窗戶看向外邊除了著火的地方,周圍全黑下來。我看了一下表,十二點十九分。
黑暗讓剛才還在嬉笑玩耍的幾個小孩子也感到了恐懼。在優裕的條件下出生長大的人已經不能適應黑暗,他們一個個所在媽媽懷裡瞪大了眼睛看著窗戶上映出的閃閃火光。
黑暗帶給這些小孩子的只是恐懼,帶給某些人的確是被壓抑的獸性的釋放。自從斷電開始,越來越多的地方燃燒起來,越來越多的槍聲和尖叫在四處響起。整座樓裡面的大人沒有一個敢睡覺的,男人們在各個窗戶邊不斷巡視,生怕會有暴徒突然闖來。此時真是度日如年。幸好這附近比大街上安靜,只有幾波人在路過時四處扔石頭和朝天鳴槍,這座樓上到三點鐘只是給打碎了兩扇窗戶。就在大家以為能平安熬過這一晚上的時候災難出現了,遠處的喊叫聲槍聲突然越來越多,一群大呼小叫的人湧進這條小街。有人掀翻了汽車點著火,有人砸開臨街的店鋪,還有人闖進住戶的樓裡面,槍聲在樓道里響起來。這時我看到有人指著比利的工作室在大喊「嘿!就是那裡!就是那裡!硅膠娃娃!」
壞了,這裡給人盯上了。比利和陳伯也聽到了,臉色都變了。我連忙一拉比利「快,湯姆,我們上屋頂。」湯姆是我另一個上中學時的死黨。
然後我們又叫了幾個人幫我們搬著箱子跑上屋頂,這時候已經有人開槍打大門上的鎖。陳伯在二樓窗口大喊「你們這些壞蛋,快離開這裡,不然我開槍了!」喊完他用雙筒獵槍朝天放了一槍。
但是這一槍沒有起到什麼震懾作用,槍響的時候樓下的人群轟得亂了一下,但是接著就有好幾十支槍向二樓射來,有手槍也有步槍。看來今天晚上是不能善了了,我三下五除二套上防護服只露出腦袋,然後撕開一個紙箱封口的膠帶摸出一個大爆竹。一些辣椒細粉裝在一個塑料袋裡纏在爆竹外邊用皮筋兒固定著。比利掏出打火機點燃一節線香給我我用線香點燃爆竹引線在手裡等了兩秒然後把爆竹扔到大門方向。比利也點了一節線香點燃一個爆竹扔到大門口。十幾個爆竹發出震耳的巨響,引起樓下一片驚叫,可以聽到有人大叫「炸彈!快跑!」「賣糕的!我的耳朵!」「我的眼睛!」「賣糕的,這是什麼東西?」
比利伸頭看加料爆竹的效果,我忙一把把他拉回來。但是下邊的人已經看到了他,有人喊「樓頂上有人!是他們扔的炸彈!」幾顆子彈有的打在樓頂的水泥牆上不知飛到哪裡去了,有的打在廣告牌上咣咣直響。比利嚇得吐了吐舌頭,這可不是cs,挨了槍只要血條不空還能跑能跳。這要是挨一下就可能沒命。
我沒好氣兒的問他「潛望鏡呢?不是讓你準備潛望鏡嗎?」
「哦,差點兒忘了。」他貓著腰跑到樓下不一會兒拎回來兩個義烏生產的玩具潛望鏡。我們把潛望鏡架在水泥牆上往下看,見暴徒仍然沒離開,在距離二十幾米的地方聚集在一起,不時的有人用槍向這邊打兩槍。我又看了看另外兩面,幸虧一樓只有幾個不大的氣窗而且一面只有一條很窄的小巷,這些暴徒們沒有想過四面圍攻都聚集在大門口,不然我們分兵抵擋人手可就不夠了。
我問「下邊情況怎麼樣?」
「窗戶都堵上了,不過小孩兒給嚇得直哭。馬喬拉在一樓,怕這些壞蛋放火。」
「不行,得把他們趕遠點兒!」
說干就干,我們倆點燃爆竹使勁兒向遠處扔。爆竹雖輕,扔二十米還不成問題。爆竹凌空爆炸把塑料袋裡的干辣椒粉釋放出來,極細的辣椒粉灑下,不但刺激口鼻眼睛,就算沾在皮膚上也會刺痛。從潛望鏡這下下邊又是一陣大亂,暴徒們避之不及,推到了巷子兩邊。
這時候一個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情況發生了,一個女人拎著一支手槍拖著兩個孩子從不遠處的一棟樓里跑出來直奔這邊跑來,到大門前一邊喊救命一邊咣咣地砸門。圍在兩邊的暴民被這一情況刺激得激動起來,又向前靠過來,幸虧沒有人開槍射擊這三個人。我和比利連忙又向遠處扔了十幾個大爆竹,比利更是掏出一個兒臂粗的爆竹扔下去。這傢伙在半空中射出一團火球在半空炸開彩色的花朵,落在地上一邊毫無規律的旋轉一邊噴吐禮花彈。雖然對人造成的傷害並不大,但是卻挺嚇人的,這讓衝過來的暴徒再次避之不及。而拍門的三個人也給馬喬拉打開門放了進來。這件事看來激怒了那些暴徒,有人衝進了周圍的樓房,很快,一顆子彈高高的從樓頂上飛過去,但是第二顆子彈就打在樓頂上。
「他們在那邊樓頂上!」湯姆齊趴在水泥牆下邊喊道。
我拍拍他「不要緊,是手槍。三十多米的距離要打中我們得是高手。」話音沒落,幾槍就打在我們附近,這次是步槍。好吧,當我剛才的話沒說。
樓下有的暴徒看到有人居高臨下向我們射擊高聲歡呼起來,更多的人開始躍躍欲試往前湊。看來不打掉那邊樓上的槍手,我們就沒辦法用爆竹壓制暴民。湯姆率先拔出他的p220手槍向那邊打了兩槍,這反而激起對方的鬥志,立刻一陣彈雨乒乒乓乓打來。
湯姆齊無論是cs還是在靶場最喜歡的是掃***確射擊的本事差些,我拉住他「節省子彈,還不知道要撐多長時間呢。既然這樣了,出現死傷也不能怪咱們,不讓他們死傷幾個嚇唬一下他們是不肯罷休了。就看看咱們槍法如何吧。每人一個彈夾,往死里打!」
我和比利各自拔出自己的手槍打開保險雙手握槍對著對面樓上瞄準。我們是從下往上瞄準,便佔了不少便宜,幾個槍手從那邊樓頂探出半個身子射擊從我們的角度看得一清二楚,更別說那個激情四射站在瓦片上把整個身子暴露在我們槍口下的人了。
比利的柯爾特m2000首先打響,那個站在瓦片上的傢伙一下子歪倒在樓頂上然後滑出屋檐帶著一聲悠長的慘叫摔落在樓下。我瞄準了一個探出半個身子舉著步槍向這邊掃射的傢伙扣動扳機,黑星手槍槍口挑動的很厲害,但是我功夫練得時間長了,在射擊時運用聽勁兒的功夫柔和的控制槍口的挑動,連續射出兩發子彈,看到那人一下子消失在水泥牆後面。然後我立刻把槍口轉向另一個人又是兩槍,這個人也消失了其他人一下子都消失在水泥牆後邊。
m2000是15發彈夾,射擊持續性更好。在我打完一個彈夾八發子彈后比利的槍仍然一發接一發的射擊,無論是水泥牆後邊還是閣樓窗口都沒人再探頭射擊。湯姆齊趁這機會抓起幾個爆竹一起點燃扔到樓底下,那些衝到大門前正用槍掃射的暴徒再次一鬨而散。我和湯姆又示威性的連扔了二十多個爆竹才罷手。
大概是看到我們真的敢往死里打,這些暴徒們在天亮前都一直沒敢再次發起進攻,但是仍然在附近徘徊不去。這下周圍的住戶可遭了秧,很多家庭遭到搶劫,窗戶被槍擊或者雜毀的更是數不勝數。停在路邊的汽車更是倒了霉,暴徒兩次進攻失敗后就拿這些汽車泄憤,就算沒給點著的也給砸得不成樣子。
當太陽總算升起,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天亮了州政府應該做點兒事情平息暴亂了吧?但是整整一天我們仍然被暴徒包圍著,他們雖然沒有再發動進攻,零星騷擾卻一直不斷,除了有人從屋頂或閣樓上打冷槍,還有人扔燃燒瓶。幸好我和比利都是打飛碟的高手,在看到有人扔燃燒瓶之後我們就拿著比利家的獵槍等在窗口,看到有人扔燃燒瓶就用獵槍打,擊中了好幾個燃燒瓶。小樓外牆上的火也給從窗戶伸出去的滅火器噴滅了。有個傢伙燃燒瓶剛一出手就給比利擊中,這傢伙汽油濺了一身登時成了個火人,這下才沒人敢扔燃燒瓶。
這個白天又有幾家人逃進了我們的樓里。自來水停了,手機沒有信號,固定電話也打不出去,放眼望去外面仍然亂糟糟的。在外牆被燃燒瓶點燃的時候包括紅茶妹妹在內的女人孩子都被嚇哭了。
在一片愁雲慘淡中夜晚再次如期而來。黑夜讓暴徒們再次興奮起來,不過他們已經折騰了24小時,已經不可能像騷亂開始時一樣癲狂,更重要的是仍然把暴徒們沒有組織,大多數人看到這裡守衛嚴密沒有搶劫的希望就離開了,整個晚上也就是打了幾下冷槍、扔了兩個燃燒瓶。
當23日黎明來臨時我們終於聽到直升機的聲音,還有高音喇叭反覆播放要求人們儘快回家否則將被軍隊當做暴徒的公告。軍隊終於來平息騷亂了。我和幾個正在樓頂觀察的人高興的站起來向國民警衛隊的直升機揮手致意,但是意想不到的一幕卻突然出現在我們眼前。只見一道閃光拐了一個小彎兒徑直鑽進了剛剛飛過我們頭頂不遠的直升機體內,在一團耀眼的火光中直升機一邊播撒著碎片一邊打著轉墜落下來,撞上一座立體停車場徹底燒成一片火焰。
我們幾個都懵了,這完全是電影里才會出現的場面。半天湯姆齊才喃喃問道「是防空導彈?怎麼會有這東西?」
是不是那些要求西內華達州獨立的傢伙?這些人最可能採取武裝鬥爭的方式,有幾顆防空導彈也不稀奇。如果這些人和軍隊動上手,那麼軍隊會是什麼反應呢?會不會因為過度緊張對平民大開殺戒?
這一連串的念頭在我腦子裡飛轉,我只能怪叫一聲「都到樓下去,有軍隊和警察過來時千萬不要露頭!」
果不其然,到天快黑時我們能夠看到大批的人群跑進巷子里,但是已經沒有人顧得上搶劫。接著我們聽到大街方向響起密集的m16、m4步槍射擊聲,間或還有m249和m60機槍射擊的聲音,等槍聲停下來整個晚上還算安穩,不斷有探照燈的光束從大街方向順著巷子射過來。再到早上的時候全副武裝的國民警衛隊一隊隊出現在小巷裡,這些人顯然是受到了刺激,只要稍微有點兒風吹草動就想開槍。就在我們眼前一個十三四歲的黑人少年舉這個什麼東西高興地從一座樓里出來向國民警衛隊揮手,結果被一槍撂倒。其實那個小夥子只是拿這個飲料瓶,大概是想向這些軍人要一點兒水而已。
這下雖然街上已經沒了暴徒但是街上仍然沒有人活動。但是不出門不行啊,樓裡邊已經沒有水了。幾個老人自告奮勇,緩緩的打開門舉著雙手一邊喊「不要開槍」一邊走出去,走到帶隊的軍官那裡和軍官交涉。在得到軍官的允許后他們到附近被搶劫的便利店裡找來一些水和飲料。這讓我們又堅持了一天才在確認安全之後離開比利家的小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