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采葛》
待木小九將心思重新收束回來的時候，狄飛驚已經開始介紹起了這一次新的「風雲榜」。
「沒錯，酒間曲指的就是你。沒辦法，一來呢，你性子里本來就喜歡飲酒，再加上你「木小九」這個名號，叫你酒間曲也不算交錯了。更何況，你第一次踏身江湖，擊敗強敵，靠的不正是你桃花島的不傳絕學，碧海潮生曲嗎？」
「接下來，再說下面幾個。」
「靈鷲女，指的是近來在江湖上嶄露頭角的一個女子。據說她出自天山靈鷲宮，甚得天山童姥的喜愛，甚至得傳了一門廣負盛名的強大內功——天上地下唯我獨尊功，」
「聽說這陰若曦跟你差不多年紀，但是手段狠辣異常，似乎凡是曾晶跟她交過手的，大師以下之人，沒有一個能夠活下來的。這陰若曦現身江湖不過短短半月時間，但是死在她手中的人可能已經不下百人了。」
「除了陰若曦之外，傳聞中的魔刀——小樓一夜聽春雨也現世了，魔刀魔刀，這小樓一夜聽春雨的持刀人鍾離從南倒是一點沒有辜負這個名頭。凡他所過之處，簡直堪稱片草不生。而且不知道為什麼，這小子剛一出現，就直接和那個什麼北冥樓對上了，不死不休的那種。」
聽到這，木小九不禁鬆了口氣，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短時間內，最起碼北冥樓很可能不會出來攪風攪雨了。
「下一句里的三個人，飛刀行、六脈凝、燎原百擊都是你的老熟人了。飛刀指的自然是你那朋友，也就是名為李清曦的女子；六脈凝你也知道，段非道；還有燎原百擊那就更不用說了，曾經跟你一起競爭紫禁之巔冠軍的仲孫烈。」
「再後面，蛤蟆神功你是不是以為是邢文星？」說道第三句的時候，狄飛驚突然賣了一個關子。然而也正是這個關子，讓木小九突然愣了一下，然後想到了一個人。
這時候，婠婠開口說道：「嘖，邢文星可不行咯，跟他那位名叫司徒鬧鬧的師兄比起來，這小子可不是一般的弱。」
果然，木小九面上露出了一絲瞭然的神色，開口說道：「這司徒鬧鬧我倒是也認識，還曾鬧出過誤會，也一起結伴同行過。跟他比起來，邢文星的蛤蟆功確實弱了一點。不過，為什麼要拿他和邢文星作對比呢？」
「哦？」狄飛驚面露微笑「想不到小九你還真的是誰都認識啊。嗯，這麼說吧，司徒鬧鬧這一次做的最主要的一件事就是，他擊敗了邢文星，把他押回了白駝山莊。據說這是歐陽鋒的意思，至於為什麼就不知道了。也正是那一戰讓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司徒鬧鬧的大名。」
木小九微微頜首，想來那應該是去了臨安城之後的事情了。
「散手八撲這個我就不用說了，玄參，散人寧道奇唯一的一個傳人。」
「第四句慈航渡，說的應該也不是齊夢旋了吧。」木小九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那一日他曾見過的那個女子——賀蘭紫兮。
一直沒怎麼開口的蘇夢枕略含深意的看了木小九一眼「想不到木公子你還真是交友廣闊，誰都認識，這位賀蘭紫兮姑娘你該不會也認識吧。」
蘇夢枕的心中其實已經燃起了火焰，但是同樣的，他也覺得有些無力。沒辦法，金風細雨樓和六分半堂向來互相敵視，如今出現了木小九這麼一個讓他都心動的人才，但是卻是狄飛驚的至交好友……
說實話，蘇夢枕很有自知之明，他可沒有狄飛驚那麼強的人格魅力。但是木小九，他真的很想爭取一下。
木小九搖了搖頭「認識談不上，只能說有過一面之緣吧。」
「嘖，這位賀蘭紫兮姑娘也是一戰成名，她輕輕鬆鬆的，只用三劍就殺掉了慈航靜齋的那個叛徒齊夢旋。」
這話讓木小九有些心驚，說實話，若不是進入了大師境界，只怕自己都做不到三招取了齊夢旋的性命。這個賀蘭紫兮，不會是一個深藏不露的大師高手吧。
但是白愁飛的解釋讓他很快拋卻了這種疑惑「嘁，不過是個化境罷了，三招取了同境界的齊夢旋的首級，不過是因為了如指掌而已。跟慈航靜齋的那位師妃暄師仙子比起來，這賀蘭紫兮還差得遠呢。聽說那位師妃暄師仙子離宗師境界也只差了那最後一步而已。」
木小九看的分明，在白愁飛誇獎師妃暄的時候，溫柔的眼中明顯掠過了一絲嫉妒。
「師妃暄啊，確實厲害呢。」婠婠的言語當中有著幾分異樣。
「好了，別聊那些了，還用說什麼師妃暄嗎，便是我們眼前這位木公子，賀蘭紫兮也不是對手啊。」蘇夢枕突然笑了起來「要知道，木兄可是白先生欽點的風雲榜上第一人。」
木小九苦笑「各位，莫非這風雲榜還是按照實力來排序的不成？」
「這倒不是。」狄飛驚說道：「事實上除了你之外，其他人是沒有先後順序的。但是白先生親口讓百曉生傳話，說雖然不分先後，但是你是最強之人。」
「這話說出來之後倒是真的有人不服，但是李清曦和水森都親口承認不是你的對手。寧道奇也說了自己的弟子玄參不是你的對手，蕭劍吟和剎那芳華更是親手敗在過你手中——你說這事還有什麼爭議嗎？」
木小九還是不太願意承認自己是第一人，但是他倒也不太想繼續爭論下去了，乾脆說道：「那剩下的那些人呢？」
「這一句中剩下的兩人，則分別是永月、蕭劍吟，上一次風雲榜上也有他們的名字。」
「再往下，是剎那芳華，這個妖僧聽說被鳩摩智從少林寺給救了出來，還想辦法恢復了他一身功力。如今他身懷少林絕學不說，更是學到了鳩摩智的功夫，武力飆升，聽說他還放出話來，要找小九你報仇呢。」
「水森和呼延無名就不說了，倒是有一個人需要重點說明一下。」說著，狄飛驚突然有些遲疑。
但是，其他人不知道，所以，溫柔開口說道：「我就說嘛，狄公子你怎麼會忘記一個人。方才你說風雲榜的時候，就沒說完整，漏了一句。」
「剩下那個人，就是號稱『天魔大法惑眾生』的陰癸派狐小仙了。」
「嘭！」木小九突然一把捏爛了手裡的酒杯，那鋒利的瓷片直接在木小九的手中劃出了幾道口子。
狄飛驚苦笑「小九你別激動，我隱瞞你是因為，狐姑娘出了些問題，陰后祝玉研親自出手，將狐姑娘抓了回去……」
幸好先前婠婠已經告訴了木小九這件事，所以在聽到狄飛驚說出這件事之後，木小九的情緒波動稍微小了一點，沒有過於激動。
「這……什麼情況？」溫柔等人，全都有些不明就裡，畢竟他們都不清楚木小九和狐小仙的關係。
狄飛驚低垂著首級，讓人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話語中的那種無奈、惋惜，任誰都是聽的出來的。
「狐姑娘，是小九未過門的妻子。」
「什麼！」狄飛驚這一句話讓在座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木小九陰沉著臉色，過了半晌方才恢復過來，將手裡混合著酒液的碎瓷片隨意的扔在了桌子上。那些瓷片上沾染的血跡，看的重任一陣觸目驚心。
婠婠從身旁取過了一塊白色絹布的帕子，放在了木小九的手上。
「好了，不聊這件事了。」狄飛驚很清楚木小九現在該是一種怎樣的心情，所以很乾脆直接的轉移了話題。
蘇夢枕也是個很聰明的人，所以他接過了狄飛驚的話頭「聽說婠婠姑娘琴藝不俗，十分動人，剛巧純兒的歌喉也是十分婉轉動聽，今日難得，不如請婠婠姑娘彈琴，純兒放歌，讓我們好好欣賞欣賞如何？」
雷純自無不可，婠婠也是沒什麼異議，但是卻提出了一個小小的請求「木公子，你如今號稱酒間曲，簫聲不凡，不如我們琴簫合奏？」
此時此刻，木小九的心情已經完完全全平復回來了，聽婠婠這麼說，他倒是也沒什麼表示，只是從木斷那裡接過了異種竹簫。
下一刻，琴聲響起，然後才是木小九的簫聲，而後，雷純也放聲輕輕唱了起來。
狄飛驚低著頭，突然很輕很輕的嘆息了一聲。
雖然木小九已經極力壓制了，但是那簫聲當中卻還是充斥著一股子散不去的悲傷之意。
也不知道婠婠姑娘是怎麼想的，居然選了《采葛》這首曲子。
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
不只是狄飛驚，蘇夢枕、白愁飛、王小石甚至是溫柔，還有正在與木小九的簫聲相應和的溫柔和婠婠都清晰的感覺到了，木小九簫聲當中的那一縷未曾斷絕的凄婉。
如怨如慕，如泣如訴。
眾人不由得聽得痴了，甚至一顆心都跟著沉浸到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