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小鎮蛇影
梨陽城往西，有一座山陰城，離梨陽城差不多有兩天的腳程，若是騎馬，不用一天就能到。過了山陰城，再往西北方向走差不多兩天的時間，就能抵達一個小鎮。
這小鎮的名字很好聽，叫做「魂渡」，照常來說，很少會有小鎮起這種名字，聽起來雖然好聽，但總有些不吉利。
然而這個小鎮從百年以前就叫這個名字了，據說這魂渡鎮有個習俗，就叫魂渡。每當鎮上有老人壽終正寢，鎮子里凡是十六歲以上的男子就都要去到鎮外三里處的大喝旁邊，然後由四個年紀最大的男子將死者抬上準備好的小船，並將其點燃。
木小九和木斷到這裡的時候，鎮上正在舉行「魂渡」，今年七十三歲的鎮長昨天夜裡悄然辭世，壽終正寢。
「公子？」木斷看著駐足在鎮子門口的木小九，開口問道。
木小九擺了擺手，示意木斷先不要說話，然後翻身下馬，牽著馬匹讓開了浩浩蕩蕩的隊伍。木斷有樣學樣，跟著木小九作出了同樣的舉動。
等到隊伍完全走過去，木小九牽著馬走向了一個約有十二三歲的少年「小夥子，這是在幹什麼？」
少年倒也膽子大，不怕生，木小九開口這麼一問，他便直接回答道：「這是在渡魂啊，鎮長爺爺昨天晚上去世了，我們鎮上的人都要送一送鎮長爺爺。」
木小九輕輕點了點頭，卻突然發現少年正在打眼撇著一個哭的梨花帶雨的少女。
「呵，那是誰？」木小九好奇心一起，索性多問了一嘴。
「那個？」少年一下子有些慌亂了起來「那、那個是鎮長爺爺的孫女，小蝶。」
木小九抬了抬眉頭，然後略帶深意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木斷，今晚就在小鎮上休息吧，若是這兩天打聽到的消息沒錯的話，這裡距離完顏康最有可能走的那條路已經很近了。」
木斷應了一聲，從木小九的手中接過了韁繩，然後牽著兩匹馬，亦步亦趨的跟在了木小九的身後。
「小傢伙，你們鎮子上有沒有客棧啊？」
少年茫然搖了搖頭「沒有，鎮子上沒有客棧的，大哥哥你們要在鎮子上休息嗎？」
「對啊。我們趕了一天的路了，想要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想不到你們這鎮上居然沒有客棧。」木小九也是有些哭笑不得，這年頭，即便是村子里，很多都會有一些鄉村小店，可這小鎮上卻沒有，倒也是蠻奇葩的。
然而這時候，少年卻有些猶豫的說到：「大哥哥，雖然我們這兒沒有客棧，但是平常往來的人都是住在鎮長爺爺家的，你們就兩個人，要不要去問一問？」
「嗯？」木小九愣了一下「鎮長家？」
少年點頭「對啊，鎮長爺爺一家很好客的，而且他們家有一個小院子，裡面有四五間房都是空著的，有時候路過一些商旅，只要願意給鎮子里的大家算便宜一些，鎮長爺爺都會讓他們去休息的。一個月前還有一夥演皮影戲的人在鎮長爺爺家裡住了一晚，然後給我們演了一場皮影戲，可好看了。」
說起那場皮影戲，少年似乎還有些意猶未盡。
木小九心中盤算了一下，然後沖著木斷點了點頭「這樣啊，那小弟弟，你能不能帶我們去找一下鎮長家的人啊，我們過去商量一下。」
少年點了點頭，表示沒問題。不過很快他又猶豫了一下「我，我可以帶你們去，但是鎮長爺爺的兒子也去參加魂渡了，要是找的話，只能去找小蝶了。」
木小九本想問一句就不能找小蝶的媽媽嗎？但是他很快就明白過來，這小傢伙之所以會說出這些話，不是因為多善良多好心，只是少年萌動，單純的想找個機會跟那小丫頭搭個話而已。
仔細想了想，木小九最終還是沒有戳破這小傢伙的謊言，而是點了點頭「好吧，那就麻煩你帶我們走一趟了。」
少年偷偷笑了笑，為自己的聰明機智點了個贊，然後帶著木小九他們走向了小蝶。
「小、小蝶，那個，你沒事吧。」剛一過去，少年就立刻擔心的問道。
小蝶擦了擦眼淚，然後勉強笑了一下「我沒事，怎麼了？」
感受到小蝶那絲毫不加掩飾的冷淡，少年心中不由得有些傷心，但是他並沒有就此放棄而是繼續說道：「啊，沒事就好，那個，這兩個人是過路的，希望能夠在你家裡借宿，小蝶你看……」
小蝶皺著眉頭瞥了少年一眼，然後有些奇怪的問道：「借宿的事情去找我媽媽啊，我又做不了主，找我幹嘛？」
少年的臉上頓時變得滿是無奈之色「那，那我去找阿姨了，你別太傷心，注意身體。」
小蝶點了點頭，然後抬手指了指不遠處「我媽媽就在那邊，你們過去找她就好了。」
「阿姨，這幾個人想要在你家裡借宿。」這一次，少年可沒有那麼多話了，跟女子打了個招呼之後就直截了當的說出了事情。
木小九往前走了一步，沖著婦人拱了拱手「這位夫人，在下木棉，與我的僕人趕了一天的路，人也疲憊，買來的馬匹也有些乏力了，還望夫人不棄，能夠收留我們幾晚。不管您要金錢上的回報還是其他什麼，凡是我們主僕二人能夠做到的，我倆都絕不多言半句。」
「呃，不好意思啊二位，若是換在平日里，二位直接住下就是了。但是昨天妾身的公公剛剛辭世，家裡面事務繁多，實在是沒辦法招待二位了。」那婦人言語之中充滿了歉意。
木小九雖然覺得心中遺憾，但是卻還是決定跟木斷就此離開。雖然說此地是截擊完顏康的最佳選擇，但是既然人家沒辦法收留，再加上楊康也未必就真的會走這條路，所以也沒必要非留在此地不可。
然而正在這時，鎮外突然傳來了亂糟糟的喊聲。
婦人臉色一變，連忙衝到了鎮子口，木小九和木斷對視了一眼，也連忙跟了上去。
這會兒，喊聲已經漸漸清晰了起來，木小九聽得真切，那些人居然是在喊著「蛇」這個字。
本來就在鎮子口不遠處的木小九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衝到了鎮子大門口。然後，他便看到那些先前出去的男人們紛紛跑了回來，一邊跑著，嘴裡面還一邊叫喊著。
看到這一幕的婦人一顆心頓時就懸了起來，也沒在乎那麼多，直接從這邊沖了出去。一個勁兒的往人群裡面鑽——也由不得她不急，畢竟她公公的屍首還在外面。
然而慌亂的人群是不會想著給婦人讓開一條路的，這些人此時此刻已經因為恐懼而失去了判斷能力，只知道往鎮子裡面跑。有那麼好幾次，婦人都差一點被湧進來的人流給撞倒。
「娘！」小蝶喊了一聲，然後直接朝著婦人離去的方向沖了過去。然而，那少年顯然不可能看著小蝶衝進去，他直接一把拉住了小蝶，然後沖小蝶喊道：「小蝶你瘋了！不要出去！你要是擔心，我去幫你看！」
說完，少年放開拉著小蝶的那隻手，一貓腰沖了出去。
木小九看著衝進人群中的少年，和一臉愕然的小蝶，略為讚賞的點了點頭，然後一閃身來到了寸步都不能前進的婦人身旁「夫人且慢，在下是習武之人，你一個女子身子柔弱，這麼貿然衝進去的話很容易受傷，還是我去幫你找吧。」
婦人看了看一臉誠摯的木小九，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卻還是被她咽了回去，因為她知道木小九說的是事實，而且她也聽到了小蝶那聲嘶力竭的呼喊。
「那就麻煩公子了。」婦人一咬牙，最終還是拜託了木小九。
木小九自嘲一笑，自己這算是什麼？攜恩求報嗎？
當然，這種表情是不能在婦人的面前露出來的，所以他直接轉過身去一躍而起，跳到了路旁的大樹上避開了人群，然後朝著外面衝去。
說實話，當他看到外面的景象時，他也覺得有點觸目驚心——蛇，滿地的蛇，每一條都是五彩斑斕，顯然都是劇毒。
當然了，除了觸目驚心之外，木小九心中還感到了一點驚喜。
在大清，能夠如此明目張胆的放牧這麼多蛇的，除了西域白駝山莊少莊主歐陽克之外，還會有第二個人？
那麼，歐陽克既然出現了，完顏康或者說楊康，自然也就不會遠了。
當然了，現在可不是開心的時候，外面還有不少百姓正被蛇群吞噬呢。他再高興一會兒，只怕什麼都不用幹了。
附近不只有蛇，還有百姓，那麼很明顯，碧海潮生曲他是用不了了。這些沒有半點修為傍身的百姓若是聽了他的碧海潮生曲，只怕死的比蛇也慢不到哪去了。
好在對付這些蛇，他也不是只有一門碧海潮生曲可以用。
從樹上一躍而下的同時，木小九咧開嘴無聲的笑了一下，然後張開雙手十指，同時對準了前方那一片沒人的地方。
「飛蝗……劍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