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各懷心機
營盤裡面,完顏康和歐陽克等人剛剛談完事情。
「喂,你們去問問,那幾個去牧蛇的傢伙怎麼還沒回來?他們到底是去哪牧蛇了?」歐陽克皺著眉頭,朝著身邊一個妖艷的侍女吩咐道。
侍女得了命令,點了點頭,轉身朝著歐陽克的營帳那邊走了過去。
歐陽克看著侍女遠去之後,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然後搖了搖頭,正要離開,突然聽到營盤外圍傳來了十分吵鬧的聲音。
「怎麼回事?」歐陽克有些不開心的朝那邊望了一眼。
這時候,營長外圍,一個百夫長樣子的人朝這邊跑了過來。而完顏康等人也已經聽到了外面的呼喊聲,走了出來。
「小王爺,方才一匹馬沖了進來,身上還著著火,很可能是有人想要對我們不利。我已經吩咐外圍的人加強防範了,請您做出下一步指示。」百夫長跑過來之後,直接單膝跪在了地上,一臉肅穆的說道。
完顏康面容肅穆,正要說話,卻突然聽到外圍傳來了一聲大喝「什麼人!竟然膽敢——」
戛然而止的聲音讓這邊的所有人都意識到,恐怕是出事了。
營盤外圍,木小九和木斷已經拎著武器衝殺了進來。剛開始看到只有兩個人,那些清兵還覺得沒什麼事,然而在見識到木小九和木斷殺人時那種乾淨利落的勢頭之後,這些清兵頓時都慌亂了起來。尤其是方才那喊話之人,連話都沒來得及喊完,就被木小九抬手一道劍氣給穿透了眉心。
木小九怎麼可能去回答清兵的問話?朝著木斷用了一個顏色,木小九直接沖向了敵人,袖子里的紅衣刀也滑落到了手中。
這些清兵雖然算不上精銳,但是卻也說的上是士兵中的佼佼者了。然而在木小九和木斷的面前他們卻依然不夠看。木小九的刀還有木斷的劍,已經成為了營盤中的兩台巨大的絞肉機。但凡是敢於衝過來的那些清兵,幾乎全都喪命在了木小九和木斷的手下。
已經趕過來的完顏康看著這一幕,卻並沒有急著衝過來,而是突然開口吟起詩來: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閑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眼花耳熱后,意氣素霓生。救趙揮金槌,邯鄲先震驚。千秋二壯士,烜赫大梁城。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
旁邊,靈智上人嘿嘿一笑「小王爺,您這是動了心,想要招攬這兩個人啊。」
完顏康正要點頭,卻聽到旁邊的歐陽克有些不以為然地說到:「若是這樣,那小王爺只怕是要失望了。」
完顏康皺了皺眉頭,開口問道:「為什麼?」
歐陽克抖開扇子,自詡風流的扇了兩下,然後說道:「很簡單,因為這兩個人中,為首的那個青年名叫木小九。」
「木小九!」幾乎所有人都震驚的失聲喊了出來。
完顏康面色幾經變換,最終卻停留在了滿滿的殺意上「若是此人,那便不可留下了,諸位準備好出手吧。只是,歐陽克,你是怎麼認出他的?」
歐陽克笑了笑「此人乃是我白駝山莊的心腹大患,所以我白駝山莊中凡是有些地位的人,幾乎沒有人不認識他。即便是沒有親眼見過,最起碼也看過他的畫像。」
「我只知道此人武功不凡,卻不知道有多厲害,歐陽克,不知道你對他有多少了解?」
歐陽克又扇了兩下扇子「此人長於徒手功夫,所學甚雜,但是卻不會博而不精。此人武學上的悟性,實在是令人畏懼。」
「所以呢?」完顏康對這個說法很不滿意「他有什麼弱點?」
歐陽克言語一滯,沉吟了半晌,最終卻還是搖了搖頭「我想不到,從這人踏入武林以來,似乎就沒有暴露出來過什麼弱點。」
就從這一句話中就可以看出來,白駝山莊對於木小九的研究其實並沒有多透徹,所有的了解也基本上都只是浮於表面。從這一點上看,白駝山莊可要比北冥樓差遠了。
北冥樓上一次對閑逸居下手,可謂是直接擊中了木小九的致命死穴。木小九或許在武功上沒有什麼弱點,但是在其它方面,木小九卻有著很大的弱點,比如說重感情。
完顏康瞪了歐陽克一眼,心中很想罵一句廢物,但是沒辦法,歐陽克如今的武功力壓他手下的所有武林人士。更何況人家還有白駝山莊和西毒歐陽鋒作為靠山,他雖然貴為趙王爺之子,但是說實話,他還是不太敢對歐陽克直接呼來喝去的。
「各位,出手吧。」
靈智上人怪笑了一聲,邁開步子直接沖了上去。在他身後,侯通海、沙通天等人也一一跟了上去。歐陽克卻沒有立刻過去,而是等到所有人都沖了出去之後才施施然的走了上去。
木小九和木斷依然在那邊廝殺著,此時此刻,已經有超過幾十個的士兵葬身於兩人的刀劍之下了。
然而木小九心中的那根弦卻越拉越緊,他很清楚,完顏康和他手下的那些人不可能就這樣一直看著,一旦歐陽克、靈智上人等人衝上來,他們兩個人前進的步伐就要慢很多了。
其實之前他和木斷也有想過,要不要偷偷潛入進去,殺掉完顏康之後立刻逃走。然而後來他才發現,這根本不可能。
完顏康的營盤是一個巨大的圓形,完顏康的營帳在圓心處,在完顏康的營帳周圍則是歐陽克、靈智上人、沙通天、侯通海等人,再往外,那才是那些士兵。
而且那些清兵的防守十分緊密,時時刻刻都有人分三圈在巡邏,而且整個營盤周圍都點滿了火把。一旦進入到夜裡,絲毫不用想木小九就知道,整個營盤一定會變得燈火通明。
在這種情況下,潛入、暗殺幾乎都已經成為了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兩個人也只能這樣硬闖了。
正在這時,靈智上人等人已經沖了過來。
「哈!好膽!居然還敢強闖營帳,我看你們兩個是活膩歪了!既然來了,你們兩個也就不用走了,把命留在這裡吧!」
說話之人是一個身材中等,白髮如銀,臉色光潤,童顏白髮而且神采奕奕,穿葛布長袍,打扮非道非俗的老者。若是猛然間打眼一看,這人倒是還有那麼幾分仙氣。只是若是看到他的頭頂,那便會油然升起一種怪異的情緒,甚至有點想笑。
因為此人居然是一個十足的地中海,只有那麼一圈頭髮。
看到那個鋥亮的光頭,木小九立刻就明白了,這人便是長白山參客——參仙老怪梁子翁。也就是原著當中那個辛辛苦苦養了二十年寶蛇,最終卻便宜了郭靖,讓郭靖吸幹了整整一條寶蛇的蛇血的倒霉蛋。
說起他那個地中海,其實這事還要扯到洪七公的身上。
年輕時,因為這梁子翁突然迷信起了采陰補陽的練功法門,強押來無數處女,卻被洪七公給撞破了事情。因此,為了作為懲罰,洪七公拔光了梁子翁的頭髮,讓梁子翁成了一個禿子。從此之後,梁子翁便對洪七公害怕恭敬之極,不敢有半點違逆。
只是這兩年,洪七公行蹤不定,神龍見首不見尾,這才讓梁子翁再次升起了歹心,開始重出江湖,興風作浪。
木小九笑了一下,笑容裡面盡顯輕蔑。
「哦?你區區一個弱雞,也敢開口說這些話?」
這時候,木斷突然往前走了一步,然後開口說道:「梁子翁,敢對我家公子這麼說話,你莫非是忘記了當年的一劍之痛?」
梁子翁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身體突然抖得像篩糠一樣。
「斷、斷、斷門劍叟!」
木斷抬頭看向了梁子翁「沒錯,是我,你這老傢伙不好好的在長白山挖參養蛇,又出來為禍人間,還真是記吃不記打啊。」
梁子翁兩腿一軟,差一點就直接當著這麼多的人的面跪下來。
說起自己受到的羞辱,或者說自己心中的恐懼,洪七公還不是梁子翁最害怕的一個。洪七公只是打了他一頓,拔掉了他的頭髮。但是木斷,或者說斷門劍叟卻是不同。
當年在長白山下,他剛剛被洪七公拔完頭髮之後不久,只敢在長白山附近作威作福。但是沒想到,卻正碰到了斷門劍叟。
斷門劍叟雖然平日里也不是什麼嫉惡如仇的人,別說嫉惡如仇了,他連好人都算不上。但是正因為不是好人,所以斷門劍叟那會兒行事,完全不講究什麼善惡,只憑喜好。
那天剛巧斷門劍叟心情不好,卻碰到了正在酒館裡面頤指氣使,作威作福的梁子翁。所以,斷門劍叟直接出了劍。
那會兒斷門劍叟的武功已經很強了,因此,一劍之下,梁子翁直接被斷門劍叟給穿透了右胸。
然而,斷門劍叟並沒有就此放過梁子翁,而是繼續一劍下去,把梁子翁身上的衣服給完全劃成了碎片。
當初被洪七公拔光了頭髮,梁子翁都沒有覺得那麼羞恥,哭得那麼慘。然而在斷門劍叟那兩劍之下,梁子翁很沒面子,或者說很不要面子的直接哭出了聲來。
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梁子翁被斷門劍叟剝去了衣服。
這無異於是一個天大的羞恥,甚至那一刻,梁子翁都有了想死的心情。若是那會兒他能找個地方躲起來,他絕對不會吝嗇自己的臉皮的。
所以這一刻,在見到了斷門劍叟的時候,梁子翁差一點就再次哭出聲來。
然而最讓梁子翁覺得恐懼的還不是再次見到了斷門劍叟,而是斷門劍叟對木小九的稱呼。
公子?公子?
你他媽在逗我。
堂堂長江三峽十二連環塢水道五叟之一的斷門劍叟,會跟一個初出江湖還沒多久的小青年叫「公子」?
然而事實勝於雄辯。
侯通海,沙通天等人顯然也看到了梁子翁那副如喪考妣的樣子。頓時覺得奇怪了起來。
「梁子翁,你這是耗子見了貓了啊,嚇成這個樣子,我怎麼覺得你都要尿褲子了?」彭連虎最口無遮攔,直接肆無忌憚的問了出來。
梁子翁咬了咬牙,最終卻還是沒能開口說出來。
「算了,別扯那些有的沒得了,趕緊動手。」後面,完顏康直接開口說出來,顯然是有些不開心了。
眾人得了命令,不敢再有什麼猶豫,直接沖了出去。唯有梁子翁在原地獃滯了半晌,似乎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完顏康瞥了梁子翁一眼,走上前去照著梁子翁的屁股踢了一腳。
梁子翁被踢了這麼一腳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如今已經是趙王府的門客了。不管以前曾經發生過什麼事,也不管自己有多麼害怕眼前的這個人,他都要盡全力的衝上去。
木小九沖著木斷笑了一下「要出手了。」
木斷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其實說實話,木斷在來大清之前,在得知要刺殺完顏康的時候。其實在他心裡,就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這句話真的一點都不誇張,木斷真的是想到要慷慨赴死了。
其實木斷是個很簡單的人,他這個人沒什麼好惡,也沒什麼善惡之分。他向來都是聽人吩咐的,原來在長江三峽十二連環塢水道的時候,他做事都是聽幫會首腦的。如今跟了木小九,他也會全都聽木小九的。
然而這之中還是有著不少區別。
在長江三峽十二連環塢水道時,他雖然作為幫會中的一員,卻沒有什麼太多的歸屬感,更多的只是把自己當成一個下屬,甚至是一個機器。
然而如今跟隨了木小九,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是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他更是第一次覺得,身為一個人的下屬,居然也可以感覺到有些開心。
也正因如此,他才會覺得,即便是為了木小九而從容赴死,他也沒什麼怨言——他已經活了幾十歲了,如今身為老僕,為了一個對自己很好的主人而赴死,又有什麼好怨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