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出海三
在芬蘭德城的貴族區中行走著。
腳下踩著那好像是由白色沙爍凝結為一體一樣，平整又光滑的路面。
正要按照原路走出這裡的枯骨左右盼望著。
將這條雖然奢華與美麗不比魔塔第七層，但是也獨有自己風光的街道收入眼帘。
白色沙爍半融化后凝結出來的道路平滑堅硬。
如果不是其中那各種雜色以及手感不同，這條街道估計會被人認為是由劣等的玉石鑄造。
街道兩旁。
一支支各色的長方形旗幟隨著海風飛舞。
一條條形狀各異的魚獸也都被刻畫在這些由綢緞製成的旗幟上面。
回想一下剛剛他從布斯卡的莊園走出時所看到的那條獨角鯨魚旗幟。
枯骨明白，這些甚至有很多他在那巫妖的記憶中都沒有出現過的紛雜海產，就是住在這裡的貴族們各自的家徽。
而那一家家門戶大開的華麗莊園也就是一個個貴族在芬蘭德城中的居所。
「怪不得要叫做貴族區，也怪不得之前我在別的街道上根本沒有見過貴族和平民之間發生衝突，原來貴族都被集中在了這裡啊。」
看著道路上那些身穿華麗服飾的人從自己周圍走過時留下的那些個，仿若在看動物園中稀有動物的眼神。
大步行走的枯骨喃喃自語著。
卻也心有所悟。
雖然仍舊有著不少後患，但是芬蘭德的這屆城主藉助那些新生貴族所謂的高貴心裡確實下了一步好棋。
暫時卻徹底的避免了特權層次和平民矛盾的再次爆發。
而看著周圍那一隊接一隊身著靚麗鎧甲，手持鋒利魚叉的護衛們來回在街道上巡視。
本身並不存在體力限制的枯骨，很快就在那些衛士警惕的注目下走出了這塊嚴肅多過歡樂的地區。
面對可能的海德拉幼崽，現在並非原身的枯骨必須慎重對待。
可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
就在他離開之後的那一小段時間之後，原本嚴謹非常的貴族區卻是整個混亂了起來。
不過。
或許是因為太多人看到枯骨只是一個走出貴族區的原因吧。
反正，哪怕是過了幾天，那逐漸從貴族區擴大到全城的騷亂也沒有落到枯骨的頭上。
而並不知道在自己走後貴族區亂成了什麼樣子的枯骨，在這一段時間中過得卻還算是充實。
雖然並沒有遇見什麼有趣的事情，可是他本身卻也沒出現什麼意外。
……
眨眼間。
距離枯骨和布斯卡會面，已經有四天時間了。
凌晨醒來之後，吃下昨天晚上在虎鯊酒館買下的那塊足量白麵包。
在睡眠時間由自身調節的綠衣小妖精，揉著睡眼朦朧的雙目打著哈欠的祝福聲中。頂著晨曦光輝照耀在身上的不適感，枯骨前往海港賺取那只有區區五枚銅幣的可憐酬勞。
順帶說明一下。
雖然因為各國製造技術的高低差異、各國軍事力量的強弱大小以及各地人民的審美和價值觀。各國貨幣的價值也各有不同。
但是在隸屬薩里嵐卡的芬蘭德中。
平民手中印有帆船圖案的薩里嵐卡銅幣一般都要十五枚才能等價一枚印有渡海軍艦的銀幣，而七枚銀幣才能等值一枚刻有海之王，特里同頭像的金幣。
不過這樣算起來的話，枯骨之前花十幾個多倫斯帝國金幣請眾人吃的那頓大餐其實是虧了來著……
中午的時候。
枯骨基本就已經把海港上能幹的活計都干過一遍了，而那個時候，平時工作同樣也是在碼頭處搬運貨物的泰安達早已累的氣喘吁吁。
所以，兩人自然在其他水手羨慕嫉妒的眼神中一起走向了某家懸挂虎鯊招牌的酒館。
不過。
就像枯骨之前所說的那樣，即便他現在不缺錢，可是不喜歡二樓燭火氣味和食物分量的他仍舊選擇了和泰安達在一樓進食。
當然。
飯錢是由雙方aa制的。
只是，在酒館中不時碰到的，樣貌不同的那些各色女侍卻是讓枯骨這幾天有些頭疼。
從靈魂的視野中發現這些女侍的腦袋裡好像被人探入觸角一樣的枯骨，也總算是明白之前那個被他殺死的黑膚水手口中所說的，他被人看上是怎麼回事了。
不過，他還真沒有想到一個精通靈魂干涉的法師會選擇成為一家小酒館的主人。
下午。
在港口碼頭那裡已經幹活乾的有些枯燥的枯骨自然是不會再和泰安達一路了。
而在拒絕了聽取他的建議——又或者只是不想待在房間里的艾琳向他索要大額零花錢的舉動之後。
意外的，在某些小鬼並不嚴謹的口風下，也正好想要打發時間的枯骨開始了他作為貧民窟醫生的旅途。
傍晚。
收拾好醫療箱的枯骨在打發了那些被他治好各種疾病的人群之後，目標自然是能夠填飽肚子的酒館。
只是，這個時候由水手們組成的洶湧人流卻是硬生生的把他拖拽到了那個讓他頭疼的虎鯊酒館。
明明，他只要就近買兩塊麵包就好了啊。
到了夜晚。
手中提著一些白麵包回到那處陳舊院落的枯骨再一次躺在了床上。
他的靈魂也再一次回到了巫妖的軀體之中。
不過。
它現在仍舊沒有打擾九號塔靈的意思。
雖然不知道那個讓「它」花費了極大精力製造出來的九號，到底在為自己準備著什麼樣的驚喜，可是枯骨卻有著足夠的耐心和時間等待。
而當久違來到了作為生態園區，並被不盡樹藤支撐保護的第四層之後。
看到某對坐在林中座椅上纏綿在一起的黑白身影，枯骨就知道自己心中所想的，把之前見過的那些貴族紋章全部記錄下來的想法要徹底落空了。
不說那個背生黑色蝙蝠雙翼，臀部有著一條鋒利鞭尾纏繞腰間的黑色惡魔裝少女。
單單就是那個背生一對潔白翅膀，身上覆蓋有聖潔盔甲的高挑變態就足夠讓它頭疼。
只是。
身影被遍布第四層的參天巨樹所遮擋住的枯骨不開口卻並不代表它不會被人發現。
就算忽略掉它和那兩人（？）靈魂中不可磨滅的連接。
可是作為這一層魔塔的掌控者。
那個身高也不會低於聖潔生命多少的惡魔少女卻是在一開始就發現枯骨的所在了。
所以。
很自然的。
這位即便被某個笨蛋做這做那也不見眼中有多少變化的平靜少女，站起身，平靜但恭敬的開口了。
「偉大的創造者啊，作為第四層管理者的我恭迎您的到來。」
說著，沒有理會仍舊還趴卧在長椅上獃獃看著她的那個笨蛋，身姿不豐盈但也並不瘦弱的惡魔少女向著枯骨所在的方向深深彎下了腰。
「4號，不必多禮。」
仍舊還是那身華麗的盔甲，也仍舊還是那頂奢華的王冠。
手中依然拿著那本棕色書籍，枯骨緩緩走向了這兩個姐妹。
而聽到枯骨的那威嚴又滿是磁性的聲音時。
那個背生白色雙翼的笨蛋卻是和她的姐姐異常聽話的表現截然不同。
不但俊美的臉上出現了咬牙切齒的表情，身上那聖潔的白金色盔甲也在她注視著枯骨從林間走出的時候開始不斷閃爍。
過了好一會兒，這個選擇了以天使作為身軀現身世間的塔靈才總算是平息了自己的心情。
在好似縮地成寸一樣快速靠近她們身邊的枯骨，和她那已經直起身體的姐姐仍舊平靜的目光注視下，一點一點的單膝下跪。
硬挺乾脆的聲音，在此刻也是那麼的不情不願。
「創，創造者，您好。」
「起來吧，5號，你還沒有壓制住那天使的意識嗎？」
揮揮手，就像對待第八層塔靈一樣，枯骨一點都不在意這些由它一部分靈魂所誕生出來的塔靈對它的態度。
不過，看著面前這已經單膝跪下的天使不時還會用憤憤的眼神注視著自己，枯骨卻也有點驚訝。
就算因為和這具身體相性不和，可是這區區雙翼天使的殘留意志真的能夠抵擋住那無盡歲月的侵蝕？
「上次我醒來的時候，你除了話多一點應該就沒什麼別的問題了啊。」
思索著的枯骨摸了摸下巴。
「我，確實已經快要壓制住她了，但是，之前因為一個……聖騎士通過傳送門來到了魔塔，在將他殺死之後，我體內殘留的那傢伙現在也不知道受了刺激，實在難以控制，」
話說間不時咬住牙齒，看向枯骨的眼神中也時常目露凶光。
單單是這段話語說下來，膝下花草被完全碾碎，就連地面都被她跪出了一個深痕的五號塔靈，已經有不下三次想要對枯骨發動攻擊。
只是，看著她那不時還會躲避自己眼神的金色眼瞳，枯骨卻也知道面前這個笨蛋在哪裡說謊了。
所以。
「既然那麼不聽話，需要我幫你把它抹除掉嗎？」
平淡的詢問著，也平淡的看著跪在面前這天使，好像立刻就要爆發的模樣。
枯骨提出了這個讓它覺得還算是不錯的提議。
畢竟，當初「它」在塔靈身體中留下那些生命的殘留意識，就是為了讓塔靈們可以更容易掌控身體。
而現在既然這養料已經成為了5號塔靈的阻礙，那麼枯骨將它們除掉簡直就像是吃飯喝水那樣自然而然。
——嗯，某條選擇和塔靈融為一體的黃金巨龍除外。
「我們的創造者啊，您的關心讓我們無比榮幸，但是我想，我們的路還有由我們自己走最有意義。」
聽著枯骨這理所當然的詢問。還沒有等某個笨蛋天使回答，剛剛只是站在一旁的4號塔靈卻是突然向前一步，低著頭，平靜依舊地吐露了她的心聲。
只是。
看著就連她也站了出來，因為靈魂相連而無比了解塔靈們的枯骨此時已經能夠肯定。
它面前的這兩姐妹一定有事情在瞞著它。
由魔法塔一層提供的魔力，擬態而成的清風在林間吹拂著。
雖然無法撼動那些作為支柱的參天巨木和那些互相纏繞在一起作為牆壁阻擋虛空侵蝕的藤條。
但是這輕鬆捲起一陣落葉落入湖畔之中的清風，卻也十分輕鬆的吹起了兩位年齡不下百歲的少女那或黑或白的髮絲。
而看著面前這不是低頭等待自己回答的黑髮少女，就是單膝跪在那裡，惡狠狠瞪著自己的白髮少女。
心中嘆息了一聲。
卻因為手中沒有合適材料而不能將兩個塔靈回爐重造的枯骨向著林中湖畔的另一邊開始前進。
只在就要走過她們身周時留下一句。
「既然你們不願意，那就隨便你們吧，反正你們也是我用我的靈魂為根基創造的，終歸不會背叛我，不過，暫時不要讓你那個笨蛋妹妹來打擾我。」
「是。」
聽著枯骨的話語，沒有抬起頭的黑髮惡魔少女仍舊恭敬。
而跪在那裡同樣沒有起身的白髮天使少女，卻是用眼角注視著離去的枯骨。那一聲「明白」說的不幹不脆。
……
時間快速流逝。
轉眼間，在棕色書籍上記錄下了一大片紋章圖案的枯骨，就又該回到多德斯卡諾位面中了。
不過，將書本放入那個只有六格的儲物空間之中。
從古樹盤根互相交錯編製而成的長椅上起身。
枯骨看著面前波光粼粼的湖泊，再看看湖泊對岸在視線中已經變成了兩個小點的黑白身影。
張開下頜骨的它無聲的向著某樣事物說了一些什麼。
……
日子繼續一天天的過去。
上午去港口碼頭充當搬運工，下午在貧民窟中充當醫生，晚上意識再回到魔塔之中記錄下一天的點點滴滴。
枯骨每天過的雖然沒什麼樂趣但也都還算是充實。
不過，這平靜的日常卻是很快就被打破了。
因為，他和布斯卡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
再一次來到熟悉的港口碼頭區域。
在清晨稀少人群之中的枯骨，很輕鬆的就找到了那個，站在一艘船隻甲板上左右張望的富態壯年。
而或許是感受到了枯骨的視線？
反正當枯骨正要向那大船走去的時候，揮舞著右手向枯骨招呼的布斯卡，就已經派人去請枯骨上船了。
布斯卡乘坐的艘船相對這個時代的航海技術來說已經很大了。接近六十米長度的船身，在這個強大勢力都把目光放在了浮空戰艦上的時代，簡直可以步入大陸最大船隻的行列。
不過，還沒有等枯骨好好欣賞一下這艘他已經在碼頭看了幾天的船隻，內部設計是什麼樣的。
從船甲板快步走下來的布斯卡卻是一句話就讓正要和他說聲早安的枯骨懵逼了。
「湯姆，你之前離開貴族區的時候有沒有看見一個綠色頭髮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