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覆禹鼎的神妙
它原地楞了兩息,突然邁動三條短腿,噌噌跑到寧閑身後,顫巍巍地拉長了音調:“女主人,救我!我以後就是你的了!”
“救你?”她懶洋洋地伸出自己的纖纖玉指,“我隻是個凡人,沒有資格救你啊。”
“有資格,有資格的!”爐子一迭聲道,“長大人既然將我賜給了您,那我以後當然就聽憑您的發落了!您想煉什麽丹,咱就煉什麽丹;您想把什麽人砸成肉泥,咱就把他擠成肉餅子。”
爐上的老虎眼巴巴地望著她,這生死存亡的關頭,也顧不上什麽尊嚴了。寧閑看了它一眼就差點破功笑出聲來,你你堂堂一個貓科動物,學人家狗搖什麽尾巴啊?
“你還能砸人?”她汗了一下,這爐子的前主人真有想象力啊,拿煉丹爐打人?
“能,能!”窮奇拍著胸脯道,“怎麽我也是一件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極品法器啊,老主人打架都用得著我。您隻要把我祭出去就行了,我負責把對方一屁股坐死!”
差不多了吧?她瞟了一眼長,他原本就定定地望著她,見她眼神移了過來,才把手中的玄冥神火掐滅。
“你的老主人遺骸也在這神魔獄中。你不去拜謁一下?”雖是疑問句,他的話中卻充滿了不可忤逆的氣勢,“第一層。你自己上去吧。”
窮奇也很有眼力價,急速地飄遠了,哪敢個不字?
長長長地歎了口氣,對寧閑道:“你可有話要問我?”上古之時,他的確縱橫九宵,沾染了兩手血腥。雖然他從不認為自己做錯過。卻不願讓她因此心存芥蒂。
“嗯——”她拖長了語調,狀若思考,“有的!等一下開始試煉易容丹怎麽樣?”
長顯然微微一愕。寧閑心中愜意,能看到他露出這種表情的機會不多哦。“你不想問我以前……”
她出言打斷了他,幹脆俐落:“不想!那跟我有半毛錢關係麽?我認得現在的長就已足夠!”評判善惡的標準原本就模糊,何況他是神獸啊,她怎麽能從人類的角度來要求他?
退一百步來,即使以前的長做過很多壞事,可他已經在神魔獄中呆了三萬年了。不是三年,不是三十年。而是整整三萬年日複一日地忍受痛苦的煎熬,再有滔的罪孽,也該洗刷幹淨了吧?人家被判無期徒刑的犯人,坐牢不也是為了贖罪麽?
她不是衛道士,不是迂腐的老夫子。對於他。她隻有心疼和不忍,卻絕不可能厭惡與反感。因此她認得現在的長就已足夠。這個高傲卻溫柔、偶爾和她鬧鬧別扭的英俊男子。是她在這個世界唯一的倚靠。
長也從她眼中看到了堅決。他微微扯動嘴角,想笑出來,結果卻:“也好。你也該見一見覆禹鼎的威力了。”他頓了頓又道,“至於它的忠誠度,你不用考慮。當時鑄造這鼎時也加入了我的精血,它是萬萬不敢背叛原主人的。”他早已看出。這丫頭特別缺乏安全感,此事還是提早聲明的好。
覆禹鼎雖然是一隻聒噪的丹爐,但煉丹的本事卻真不是吹出來的。它的第一項本事,是能夠精確地計量藥材的數量和重量。原本煉丹師抓藥全憑手感。長現階段著重訓練她的也就是這一項。但有了覆禹鼎之後,哪怕隻有十分之一銖的差別,它都能精確地判斷出來。就算比不上地球的納米秤,卻比人手要精準百倍。
藥材的比率越精準,成丹率越高,丹藥的效力也越好,這是無庸置疑的。
覆禹鼎的第二項本事,是強大的模擬能力。無論何種丹藥的煉製,隻需要將最完美的過程在這爐中演示一遍,它從此就可以牢牢記住,並且依葫蘆畫瓢煉製出來。煉製寧閑掌握的這幾種低級丹藥,隻需要在爐中加入藥材,然後提供薪柴給它就行了。無論是煉丹、成丹,它都可完美自控。
而對於需要使用本命真火來煉製的仙家丹藥,雖然火候仍需主人控製,但覆禹鼎需要的丹火品質更低、耗量更省,也能及時向爐主人反饋鼎內的煉製情況,提高成丹率……總而言之,在寧閑看來,這貨就是煉丹爐當中的計算機,精準、死板,但複刻能力強大,隻要設定好了程序就能自動運行,同時還能和主人保持互動。因為就連長都不得不承認,煉丹其實就是一項枯燥、乏味並且重複勞作的技能,否則覆禹鼎的原主人也不會費心費力去鑄這麽一隻鼎來節省人工了。
有了這隻鼎,寧閑的煉丹生涯一下子就減負了。下一階段的煉丹要靠丹火來完成,她還不到那個時候。因此現在她可以撥出更多時間來練習《導引訣》和搏命術了。
覆禹鼎變回原形之後,比她原本使用的青銅鼎體積還大上許多,厚重偉岸,顯示出不可動搖的氣勢,真有幾分仙家寶鼎的味道。這家夥大概有好幾千斤重吧?她這才相信覆禹鼎的原主人會用它來應敵,這麽大一隻鼎丟出去,確實能將身形瘦弱的敵人壓成肉泥。
不過現在這隻鼎正在苦著臉啃柴火,一邊抱怨枯枝硬木太難吃了。“可憐我堂堂一隻仙鼎,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凡火。嘔——竟然還有泥巴,這味道糟糕透了!”
她正努力調勻自己的呼吸,哪有空去管它?今晚,第十一式也煉成了。當她從第一式連貫練完第十一式時,全身的骨胳突然發出輕微的爆裂聲,一股熱力遊走於全身,使她仿佛浸泡在溫泉之中。《導引訣》終於練至成了!
渾身汗出如漿啊。她慢慢坐倒,筋疲力盡地喘著氣,汗珠子滴到黑石地板上,隻存在幾息就化於無形——包括神魔獄在內,幾乎所有法器都擁有自潔功能,真讓她羨慕不已。待呼吸稍定,她還得打水洗澡去。
長今卻沒打算放過她,伸手一招,倒在牆角的稻草人站了起來。
寧閑大驚,捂住胸前的衣物輕呼道:“你……你要做什麽?!”
長:“……”
這丫頭慣會作怪!他努力板著臉道:“你今日導引訣成,此時又是舊力已盡、新力未生,正是練習體術的最好時機,不要浪費了機會。”
稻草人邁步走到中央,擺出一個起手式,卻是她此前從未見過的。“這是什麽起手,哨子沒擺出來過啊?”她狐疑道。
結果對麵那帥哥伸出右手,食指輕輕一挑,稻草人一“刀”照著她麵門就劈了過來。莫看伸過來的隻是一根樹枝,那可是瞄準她眼睛去的,這要紮中了也是致命傷啊。她急急低頭避了過去,冷不防稻草人提起右腿,毫無花俏地踢中她的腹部,直直將她踹了出去!
好疼啊!她差點吸不上氣,痛得眼淚都要流出來。稻草人卻不給她喘息的機會,一個大步衝了上來,再次發招。寧閑咬著牙翻身躍起,用出哨子傳授的箭步,險險躲開了幾下。這種步法是哨子多年研習的心得,講究見機行事,用起來身形猶如鬼魅,無論是出其不意傷敵還是一擊不中遠遁,都有極好的效果。她被稻草人屢次逼迫,用出這箭步時心中反複計議,步伐走得越來越流暢。
這太不對勁了,哪怕是哨子出手,也沒有這種直截了當的凶狠狂暴啊。“你對這稻草人做了什麽,怎麽出招這麽狠?”她好歹在閃避空隙抽出點時間,開聲質問道。
“你已經看慣了哨子的招式。我就不再用他的招式給你喂招了。”長淡淡道,“從今日起,你的對手是我。”
納尼?聽著這話她一個走神,被稻草人重重擊在腰中,一股又酥又疼又癢的感覺擴散開來,令她很不淑女地呲牙咧嘴。心中卻有一股寒氣直冒上來。
她抽空看了長一眼,果然見他右手抬起,修長的手指如撩撥琴弦,攏、撚、抹、挑,不出的風|流瀟灑。那稻草人便依著這指揮棒的節奏,劃出各種不同的招式來,每一招都直指要害,卻不浪費半點力氣,可謂法度森然、殺氣騰騰。
“傻丫頭,你以為哨子這套體術隻有你學懂了麽?”長的俊顏微微一哂,“搏命之術,技耳。看過一遍也就會了。”一法通,萬法通。他的戰鬥經驗何等豐富,哨子的本事隻使了一遍,他就摸到了其中的竅門。此刻和寧閑對搏的,其實已是長自己了。他正是要將自己的心得體會,慢慢傳授給她。
這卻不是她的悟性太差。隻是兩人的起點實在相距過大,好比數學家拿到命題之後的解題速度,自然是要比普通人快上幾十倍甚至幾百倍不止的。這卻是胸襟、見識、經驗和功法之間的差距,輕易彌補不上。
她有苦不出。麵對這稻草人時,她隻覺得自己像驚濤駭浪中的一葉舟,隻能苦苦支撐,還隨時都有傾覆的危險。話她這還是第一次與長交手。她如今見識漸長,覺出這人看起來雖如同冰山般冷酷驕傲,但舉手投足間卻充斥著狂暴、凶狠和不可一世的氣勢,想來這就是深刻在他骨子裏的神獸性所致。
眼看稻草人手上的樹枝又再撩來,她手裏再也無一絲氣力了,隻好閉目等輸。不過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到來。
那樹枝輕輕撥開了她額前的濕發,長溫和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今的練習結束。你做得很好,休息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