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5章 暗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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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王蓮葉片煉成的法器就緩緩停靠到木棧台。待到眾人要拾階而上，才看出這條所謂的路大約也有五馬並駕齊驅的寬度，夜叉恢複了人形，走在前麵道：“跟我來，不要亂走，被其他妖怪吃了可別怪我。”
這條路並不為凡人所造，所以崎嶇難行，岩縫間生著泥濘青苔，踩上去稍不留神就要摔跟頭。
走了半，這路上也沒見著旁人，寧閑轉了轉眼珠子，突然道：“仙爺，您和離原蠻族打過仗麽？”
“你問這個幹什麽？”夜叉望了這個姑娘一眼，見她眸中盛滿了崇拜，心裏不由得一暢，加上往年的確有些得意事，所以還是答道，“十二年前，我們在邊界和離原部落打了一架，我當場格殺了三頭妖怪，自己也負了重……負了點傷。事後論功行賞，我得了這海巡一職。”這工作雖然辛苦，但甜頭也不少，一般海妖還爭取不來呢。
寧閑大聲褒讚，誇得這妖怪心花怒放了，才接著問道：“那仙爺覺得，離原部落裏麵，哪個蠻人頭領最厲害？”
夜叉被她順溜兒誇了幾句，這下想都不想就張嘴，剛要話才突然警覺：“你這姑娘，心眼兒倒不少……”
話未完，走在他另一側的塗盡腳下一個踉蹌，身形不穩，一隻手搭到了他背上。
這卑微的凡人居然敢碰他！夜叉轉身怒罵道：“醃臢殺才，也敢將手放到你家仙爺身上！”揚拳欲擊。玄武大人隻讓他將這幾人帶到島上，可沒不能先揍上一頓！
隻是他拳頭才剛剛抬起，就有一縷黑煙順著他的後背從耳朵眼裏鑽了進去。
巡海夜叉的行動頓時停滯了，塗盡也垂眸站立不動。
幸好這裏人煙罕至，沒甚往來的妖怪，這一幕異常也沒被人看在眼裏。
約莫過了五十息，黑煙才從巡海夜叉的耳中重新鑽出來，悄悄溜回塗盡手中消失不見。
夜叉一個激靈，突然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站住不動，周圍的凡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不由得微微一怔，不耐煩道：“發什麽呆，跟上！”邁開步子往前走，一邊暗想真是邪門兒了，光化日地走道，自己怎會走了神？
方才那一段記憶，當然是被塗盡隨手抹掉了。
他並未看到，在他身後，塗盡向長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有收獲了。
緊趕慢趕地，饒是眾人體力甚佳，走到路的盡頭也都出了一身大汗。這時再舉目四望，喀赤哈、公孫兄弟等人都覺滿目蒼翠，幾十丈，乃至數百丈高的林木將陽光遠遠地擋在外麵，各式奇花異草從眾人腳下一直鋪到遠方，幾乎看不到邊際。
這些在外界不定都要讓人搶破了頭的材地寶，生在這裏就像無人理會的野草，開得遍地都是。
不過，自然是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大概是這靈草園內鮮少有人類露麵，林中慢慢踱出來許多身影，都是千奇百怪的妖物，有些連久居巴蛇森林的寧閑也叫不出名字，不曉得是否水陸兩棲的品種。在靈草園中，要伺弄花草的妖怪都化作了人形，然而目中露出來的神色，有意外、有好奇、有不屑、有揣度，也有見著食物般的興奮感。
在這些妖怪不懷好意的目光中前行，凡人們表示，壓力很大。修仙者的尊嚴令他們不願作出瑟瑟發抖的模樣，隻能低下頭去。
眾人跟在夜叉身後，踏上繁花當中的徑。這園中百花競芳，蜂飛蝶繞，雖然已是暮夏時節，轉眼就要入秋，這滿園香草卻哪有半點頹色？真是不盡的美景皆收眼底，隻消看上幾眼，就讓人幾疑置身夢幻之中。
隻不過現在人心卻都是高高懸起。不為別的，在這一條曲徑通幽的路盡頭，等待他們的也許就是上古巨妖，後世的四大神獸之一——玄武！
這世間曾存在過的妖怪多如恒河沙數，有些甚至是洪荒異種，可是真正當得神獸之名的，從古至今也不過寥寥幾位罷了。它誅殺過多少強大蠻人，書寫過多少傳奇，坐擁過多少榮光？在場眾人除了長和喀赤哈之外，又有哪一個曾經親眼見過這已經湮滅在曆史長河之中的絕世大妖？
就算是寧閑，也忍不住偷偷攥緊了長的袖角，心中忐忑。她和長相處的時間太長了，長得下意識裏忘了這個家夥的本來身份，忘了他曾經創造出多麽輝煌的過去。可是即將麵見與他齊名的玄武，哪怕此刻它還不是神獸，即使隻是這麽一個名頭，其重量也是沉甸甸地，十足赤金成分。
長麵色不變，卻轉過來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
那張平凡無奇的麵龐偏偏配上了一雙寥若晨星的眼睛，雖然瞳色不再純金，然而冷清、傲岸的光芒依舊，似乎永恒不變。在塗盡應付多數妖怪時，他都是低著頭不去理會，將這雙眼眸深深藏了起來。這個男人的驕傲早已深深地刻到了骨子裏，哪怕此刻隻是凡人肉身，卻依然不會仰望任何人，即使是對方是七宿島的主人、在這個時代即將如慧星般崛起的大妖玄武，也似是仍未夠資格讓他懼怕、讓他敬服。
她望著他的眼眸，淩亂的心跳不知不覺平複下來。長似是看穿她的心事，輕輕抓住她的柔荑，握了一下。
此刻夜叉已經走入一片樹海，待得拂開眼前濃密得不像話的石楠枝條，頓時柳暗花明。
或許已到了靈草園的中央，眼前豁然開闊，卻是一潭藍瑩瑩的湖。湖邊楊柳低垂，白沙滌浪，水中錦鱗遊弋，香荷綻放，卻是好一派詩情畫意。
眾人的思緒還未從南海的碧波萬頃、煙波浩渺中回味過來，驟然又見到這樣一派江南秀春風光，一時幾疑身在夢中，隱隱有幾分虛實難辨之惑。
巡海夜叉走到了這裏，卻是毫不猶豫地單膝跪倒，恭恭敬敬道：“大人，凡人帶到。”r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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