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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5章 遙知故人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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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閑輕哼一聲:“有我在,他怎會死?命保住了。”


  大虎又猶豫了一會兒,才輕輕道:“閑姐,既然你在隱流之中……你,你能不能想法子放他一馬?”話音剛落,就見她黑白分明的杏眼瞪過來,直瞪得他低下了頭,寧閑才淡淡道:“你知道他為何要受剮刑?”


  他搖了搖頭。


  “他當眾對我出言不遜,又輸了比鬥,依規定當處極刑。”郝虎赫然瞪大了眼,像重新認識她一般。


  他這才想起來,眼前這位“姐姐”已是隱流裏頭首屈一指的人物,他聽到的傳聞,都將她形容得如同曼陀羅花,妖豔動人卻生性凶狠惡毒,她與撼神君乃是統領巴蛇森林的一對兒煞星。


  寧閑輕輕道,“即使我自己並不介意,也不能放過他。你可知道為何?”


  她已經做好了理的準備,哪知郝虎居然點了點頭,認真道:“我知道姐姐是身不由己。”


  寧閑挑了挑眉:“你知道?”


  郝虎鄭重道:“目前大軍中不僅是隱流一家,還有奉府和其他仙盟中人。我這豹兄在言語上侮|辱了姐姐,你若不殺他,是不願其他仙宗之人認為你軟弱可欺,進而認為隱流軟弱可欺。”


  這孩子居然已經有這樣的見識了?寧閑並不掩飾自己的驚訝。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因此這番道理甚至是很多年長的修士都不明白的,他們見著了表象也隻會認為她殘暴而已——然而被人怕總比被人欺要好,隱流從來都是強大、殘暴、令人畏懼的妖宗。


  她不由得失笑:“得很對。那你還替他求情?”


  郝虎依舊是毫不猶豫地點頭:“他既是死罪難逃,或許就可免了他的活罪?”他頓了頓,似在猶豫措詞。最後仍然直言不諱,“姐姐立威,殺人足矣,這般折磨他卻也……。”


  寧閑打斷他,淡淡道:“你覺得我刻意折磨他以出心頭之氣?”


  她笑得雖美,眼裏的怒意卻刺得郝虎心裏一縮。他從就怕她生氣,況且她身居高位。已有上位者的威嚴。郝虎一窒。低聲道:“姐姐寬宏大量,當然不跟他一般計較。可是恕我直言,執行剮刑無非是殺雞儆猴。令他人看著更加膽寒,隱流在這聯軍當中的地位早不需要靠折磨一名俘虜來立威鞏固。姐姐若能展露少許仁慈,隱流或可更得人心?”


  寧閑沉默了。隱流給外界的印象,一直都失之於殘暴。這個妖宗綿延數萬年。仍保持著上古時期的傳統,在今人看來戾氣深重。難以接近。而長治軍冷酷,刑律嚴峻,其治軍主旨就是“嚴律、厚賞”,被嚴格管束的隱流妖兵上了戰場之後。就像被放出籠子的餓虎聞著了肉味兒一樣狂暴而嗜血,旁人如何不怕?

  短期來看,隱流自然是戰無不勝的。可是長此以往呢?事無絕對。若隱流的不敗神話有一被打破呢?


  郝虎見她怔怔出神,知她聽進自己的話。當然不會出聲打擾。

  這刑帳中一燈如豆,安靜許久。


  “好吧。”最後還是寧閑慢悠悠地開了口,“你服我了。”


  郝虎頓時笑逐顏開:“好姐姐……”


  “別急著奉承我。”她舉起食指搖了搖,“活罪可免,但死罪難逃,我可以給他一個痛快。你若還有話對他,現在便去吧。”擊掌喚進來一名妖衛。


  郝虎立時長籲一口氣道:“這便足矣。”靈藥生效,他又隻有皮肉傷,原本看著可怖,現在卻已結疤,算是好了四成,於是站起來隨著妖衛走出去。


  進了戰俘營,能得個善終就不錯了,何況豹妖還犯了禁忌?他知道寧閑並不想取豹妖性命,可是他出言不遜的場合不對,這卻是寧閑斷斷無法容忍的。既是活命無望,郝虎隻能退而求其次,替這朋友爭取早上路、少受苦,這何嚐不是種仁慈?


  一刻鍾後,妖衛將郝虎送回,這回和寧閑見麵卻是選在一頂幹淨的帳篷裏,隨後就有侍女遞過來美酒。


  他既回來,那豹妖必是被處置了,殺這樣一個卒當然不用她親自動手。寧閑見他麵色平常,竟現不出喜悲,隻有眼裏露出一點黯然,不由得暗歎這孩子城府變深了。當年還在淺水村的大虎,可是什麽事都隻願和她的。


  她待他重新落座才道:“罷,你怎會在廣成宮的盟軍之中?”


  他舉杯飲了一口,隻覺腹中一股暖意升騰上來,這才慢慢道:“當年你走了之後,膳長老也仙去了。”


  寧閑頓時吃了一驚:“什麽,膳長老過世了!”膳長老亦是赤霄派內的傳功長老,因分管膳房而有此稱呼。寧閑在赤霄派後廚做事時,這位長老待她十分親厚,也替她擋去不少麻煩。若赤霄山脈還有什麽值得她記掛的人,除了宋嫂一家之外就是這位膳長老了。


  萬萬沒想到,他居然離世了。


  寧閑茫然道:“這是怎麽回事,有仇家傷了他?”


  郝虎搖了搖頭道:“膳長老仙去時,是坐在自己房|內的蒲團上的。梅掌門親自檢查過了,他全身上下沒有半點傷痕,不僅神態安詳,嘴角還有笑意,竟像是心滿意足。”


  寧閑沉吟道:“這世上神通多如恒河沙數,能殺人於無形的不少,能令人笑著死去的也不少,梅掌門未必就驗得出來罷?”


  郝虎見她黛眉顰蹙,細細思量,想起她數年前還是凡人女子,連拜入赤霄派的資格都沒有,現在卻坐鎮隱流大軍,早已不將這些宗派放在眼裏,隻覺世事玄幻奇妙,實在莫過於此。


  “具體何時過世?”


  郝虎想了想道:“恰在你離開的第二日。”


  這麽巧?寧閑伸指在膝上輕扣幾下。事出反常必有妖,膳長老的死和她的離去有什麽關聯呢?可這事兒都過去了七年,故人屍骨已寒,她卻要上哪裏找線索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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