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5章 翻臉
訶羅難的下落大概是包括長在內的修仙者陣營最關心的問題之一,老話得好,最可怕的敵人往往還未露麵。她若能解決這個神境都束手無策的大難題,很可能對戰場的進程更有幫助,反過來,可為樂音宮在這片大陸上的安身立命換來更有利的砝碼。
那麽反過來,展紅俠之所以罹難,原因隻有一個——
訶羅難發現了她的舉動!
長目光一閃,攬住寧閑纖腰,一把將她往懷裏帶,另一隻手掌紅光微閃,南明離火劍已然在握,直直刺往大黑印堂!
這一式毫無預兆,事先也沒有半點殺氣泄露,真可謂一言不合就動手。他距離大黑不過兩丈,這樣近距離的偷襲,這樣淩厲的攻勢,偏偏出自撼神君之手,哪怕是神境也幾乎躲不過去。
可是大黑的反應竟然半點不慢,幾乎在長攬住寧閑的同時,他也斜跨一步,抓住身旁的姬元容,用力往後帶去!
他像是一直都蓄勢待發,可攻可守,可進可退,快得身形都帶出殘影,一下退出四丈開外。長這一擊居然被他避了過去,姬元容更是被他一下捏住脖頸擋在身前,根本動彈不得!
這一下兔起鶻落,維持了不到幾個時辰的和平又恢複作劍拔弩張的對峙,並且大黑還抓了樂音宮的宮主當人質!
廣德真君的反應顯然比兩人要慢上半拍,這時才如夢方醒,想要上前,不過大黑在急速後退的同時舌綻春雷,大喝一聲:“樂音宮主在我手裏,誰敢妄動!”
這一記大吼聲中摻入了神通,瞬間傳遍了整個樂音宮,附帶水晶山每一塊石頭都被震得嗡嗡作響。體質稍差一些的樂音宮弟子,立刻就要口吐白沫昏倒在地。這還是他們熟諳音律、對聲波震動比常人更加精通之故,否則不曉得要被震死多少人!
廣德真君和寧閑的臉色一下都變得很難看。在場的都是人精,轉眼就明白大黑的用心:
他唯恐長對姬元容的性命毫不在意,繼續追擊,那麽他以一敵二,直麵兩大神境,恐怕不死也要重傷,因此這一聲呐喊滿樂音宮盡知,長若再出手,樂音宮門人就知道他罔顧宮主性命,強行追凶。這樣一來,除非長和廣德真君能將整個樂音宮門徒都殺個幹淨,否則兩位神境枉顧戰盟盟友安危、斷送姬元容性命的罪名是跑不掉了。
原本樂音宮宮主展紅俠暴斃就很令人扼腕了,畢竟南贍部洲與它交好的宗派太多,如果連繼位的姬元容都死了,戰盟裏對樂音宮有多同情,對長的意見就有多大。
如今戰局於修仙者不利,戰盟和隱流都經不起更多動蕩。
長果然對他手上人質視若無睹,複又一劍削出,直至他聲震九霄才堪堪停下來,冷冷盯住了他。
廣德真君重重跌足,對大黑道:“你這是為何!”
大黑臉皮都微微扭曲:“你怎不問他?”這個他,自然指的是長,“竟敢紮猛子偷襲?巴蛇,我就知道信你不得!”
長森然道:“你果然就是訶羅難!”
這話出來,寧閑和廣德真君倒還如常,被大黑製住了肩頸的姬元容忍不住驚呼一聲:“什麽!”
殺害她娘親的凶手,竟然就是樂音宮搬來的救兵?底下怎可能有這樣荒誕之事!她極力扭頭回望大黑,想將這人看得更清楚些,大黑指尖稍微用力,捏得她半個身子都麻了,這才硬著聲道:“胡八道,我和訶羅難可沒半點瓜葛!”
寧閑呼出一口氣:“顯然展宮主是被訶羅難所殺。怎會這麽巧,現場留下的是你尊號的頭一字?”
那個字,是沒寫完的“大”。
她不等大黑完,搶先道:“訶羅難早就抵達南贍部洲,卻遲遲不現身、不參戰,這本身就不合理。戰爭進行到現在這個地步,就算是蠻族也需要發揮每一位神境的威力!因此最接近事實的推測,就是訶羅難根本不是蠻人,而是我們這個陣營中的一員!”
她聲音不大,然而每一個字在這的東楹中都激起回音,震得人心頭顫動不已。
她,訶羅難不是蠻人,而是修仙者陣營的神境!
可能嗎,修為達到了神境,居然還要去幹這無間道的活計?
這論調乍聽之下不可思議,可是越琢磨卻越像那麽一回事,並且這也就能解釋訶羅難為何在外世界的形象永遠是全身披甲、從不以真麵目示人。
因為他根本不是蠻人,根本用不出煞力,假如現出真身,又怎麽能收集來自蠻人世界的信仰之力?換個角度看,如果大黑就是訶羅難,那麽無論他先前和樂音宮訂了怎樣的協議,那會兒也必須殺展紅俠滅口了,身份泄秘的風險可比得一美人重要多了。
大黑嗤之以鼻:“就因為我趕來援助樂音宮,就我殺了展紅俠?”他下巴朝著廣德真君一呶,“他也是來助拳的,你們怎不懷疑他?”
廣德沉聲道:“行得正不怕影子斜,大黑尊放了姬宮主,我與你一同受查!”
寧閑緩緩道:“展宮主在醜時一刻遇害,那時廣德真君身在戰場,未有片刻稍離,軍帳中至少十幾雙眼睛都看到了,不在場證據確鑿。大黑尊,你呢?在場算來,以你的嫌疑最大。”
別忘了白房附近的竹林機關可沒有一處被觸發的,顯然訶羅難本人是被展紅俠領進來的,是友非敵的可能性很大;當然那一紙協議的出現,也明樂音宮和聖域徹底斷了瓜葛,否則展紅俠明知道女兒姬元冰心儀皇甫銘,為什麽還要將她給了大黑?
幾方情況剖析下來,殺害展紅俠的凶手是蠻人的可能性,已經越來越低。
醜時一刻,他的確還沒出現在戰場上。大黑嘿了一聲:“你們當本尊是誰,想扣押就扣押,想審訊就審訊?隻憑凶案現場不知道誰留下來的字跡,就想讓我當階下囚?巴蛇啊巴蛇,你該不是想吞掉我的六十萬大軍吧?”
長麵沉如水:“你真不知道那個字是誰留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