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偷聽的羽文帝
南宮辰拱手而笑，自信滿滿道：「請皇姐賜教！」沐姝修長的手指輕敲著桌面，不過是思量了幾個瞬間，便脫口而出：「那就先問你個簡單的。何為『為人之道』，何為『處世之道』？」
南宮辰微微一笑，毫不遲疑的張口就來：「不妄求，則心安，不妄做，則身安。此乃為人之道。一則中庸，二則慎獨，此為處世之道。」沐姝聽著略略點頭，倒是有兩把刷子，確實是個可造之材！
又道：「那麼何為『為官之道』，何為『為君之道』？」
這次南宮辰倒不似先前那般乾脆利落，思量了片刻才回答：「為官當以忠君、忠國、忠民，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百姓是國之根本，故君舟民水也！」
沐姝淺酌了一口清茗，還不放過南宮辰，繼而問道：「那又如何做到開太平盛世呢？」「這.……」這回南宮辰算是被沐姝問倒了，久久沒有答上來。
不過南宮辰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絕不會顧面子不懂裝懂，不恥下問著：「辰兒愚鈍，還請皇姐不吝賜教！」沐姝一臉溫和笑意，一字一句道：「文臣不愛錢，武臣不惜命，天下當太平！」
南宮辰聞及，頓時茅塞頓開，恍然大悟的會心一笑，還未開口只聽見幾道清脆響亮的掌聲在書房中回蕩。
「好一個天下當太平！」
沐姝與南宮辰齊齊看向書房門口，只見一個身穿金黃色龍袍、腳踏錦履的中年男人站在門口。
他的眼神深邃，似乎還帶著點點溫和之色，眼角雖有絲絲細紋卻不顯老。一對濃眉威風凜凜，緊抿的唇看起來並不喜言笑。沐姝趕緊拉著南宮辰上前行禮，齊聲道：「兒臣參見父皇！」
羽文帝帶著笑意一路走來，坐上高位。「朕在房外聽見你正在出考題，便不讓人通稟。不過，這一聽倒讓朕好一陣驚訝。」難怪皇上來了沒人給她通風報信，原來是被羽文帝下了『封口令』。
沐姝笑著邁步坐到羽文帝下方，一邊煮茶一邊搭話：「想不到平日里威震八方的父皇，居然是個『老頑童』，學人家微服私訪就罷了，還偷聽兒臣們說話！」
羽文帝卻也不惱，開懷大笑，抬手指了指沐姝。「你啊，這嘴巴沒人能治得了你！也就你這麼膽大包天敢跟朕如此說話！」沐姝調皮的吐了吐舌頭，活脫脫一個三歲小屁孩兒樣。
沐姝將煮好的熱茶恭恭敬敬地呈到羽文帝手中，邊笑答：「因為兒臣與父皇親近啊！」對於親近的人，總會不自覺忘記了設防，忘了尊卑。沐姝心裡明白，羽文帝是真心地待她好，如同親生女兒一般，甚至勝過親生女兒！
無疑，沐姝的話又使羽文帝龍顏大悅，此時此刻他才體會到了兒女膝下承歡的天倫之樂。親情，在皇室中自古是彌足珍貴的，那是只在尋常百姓家才有的和睦之景。
羽文帝朝南宮辰招手，示意他坐過來。南宮辰下意識往沐姝那看了一眼，得到後者的暗許，他才恭敬上前，端端正正、規規矩矩的坐在羽文帝身側。
看得出來他很拘束，還有些緊張，畢竟他與這個父皇只見過幾面而已，形同陌路。只有同沐姝在一處，南宮辰才不會如此拘謹，顯露出孩子心性。
「辰兒好像比上次壽宴上看起來更高更壯了。」羽文帝拍了拍南宮辰的肩膀說道。南宮辰緊抿著唇，艱澀的開口：「回父皇，皇姐對兒臣照顧有加，還給兒臣請了武藝師父，所以身子比之前強壯了許多。」南宮辰話里眼裡儘是疏離，羽文帝又怎會看不見。
可這又能怪誰，這些年他把所有的精力全部投入到南宮鈺身上才導致與其他皇子冷漠疏遠。廢太子又是個扶不起的阿斗，不成氣候，白白費了那麼多心思，看不見他的九兒子這顆寶石。
「辰兒，聽聞你母親也來了公主府?」羽文帝悄悄的來，又不讓人通傳，只怕戚氏還不知曉羽文帝來了，還在同芙兒她們繡花。「回父皇，母妃確實是同辰兒一起來的。」
南宮辰心裡其實還是挺想與羽文帝親近些，只是不知該如何做。沐姝看著著急，幫著插話道：「戚氏聰慧賢淑又多才多藝，與兒臣很是合得來。」其實以戚氏的頭腦和度量，扳倒嚴皇后也並非沒有可能。
只是她早對那深宮心如死灰罷了。羽文帝略略點頭，淡然道：「戚氏?確實是個溫婉的女子。」多年不見，每日宮中的女人如流水般湧進，他都快忘了那個小小的媵妾。
見還是不成功，沐姝得再添把火，「父皇，方才辰兒所答之題還請父皇做個評斷。」她就不信了，這麼個聰明能幹的好兒子他會不喜歡！
羽文帝捋了捋短須，思量了片刻，滿意一笑。「辰兒小小年紀就能有此番見解，將來前途不可限量……」羽文帝突然想到了什麼，沒在往下說。又岔開話題道：「羽安，朕以往只覺你做事幹練，想不到你還懂朝政讓朕眼前一亮，真是朕的好女兒！」
羽文帝拉著兩姐弟的手笑開了花，久久不願放開。這兩姐弟卻是得他歡心，南宮辰雖然對他現在不親近，但他卻是十分看好這個九皇子，將來必成大器！不愧是沐姝挑中的人選，果然合他心意。
羽文帝又同沐姝姐弟閑聊了好一會兒，誇了誇沐姝的茶藝又鼓勵南宮辰，讓他用功讀書。直到宮裡的太監前來傳話，眾嬪妃好幾個時辰沒見著皇上，哪裡都找不到催著他回宮。
沐姝真慶幸羽文帝在宮外另安置了一處宅子，住在宮裡那種陰森森的地方，遲早會瘋掉的。大監已在房外催了好幾聲，羽文帝才意猶未盡的起身出門。
沐姝將羽文帝一直送到府門口，笑道：「父皇若覺得宮中悶得慌，得空便到兒臣這兒來小坐片刻。屆時，兒臣一定再為父皇親手沏上一壺香茗，弾上一支清曲。」
沐姝給南宮辰使了個眼色，南宮辰會意，立馬上前拱手道：「父皇，兒臣的功課還有許多地方不明白，還望父皇常來多加指教。」羽文帝滿心歡喜，高興得拍拍他的肩，「是個不錯的好孩子！對了，羽安，朕瞧那後院還得再修整一番，近日你還是回攝政王府住一段時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