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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0,觀音菩薩穩住了許旌陽

  許旌陽聞言,立即前往金山寺,這金山寺也並非千年古剎,只是破破落落的一座小寺宇。正是日暮時分,寺內傳出寥落的幾聲暮鼓之聲。許旌陽收了神通,只做老道士打扮,手持拂塵,昂然走進寺里。


  幾個小沙彌見到許旌陽,立即躲躲閃閃,退到了裡屋。原來,大唐王朝,以道教立國,所以道士極為尊崇,在佛教徒面前一向趾高氣揚慣了,一般的小沙彌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見到道士便遠遠地躲開。


  許旌陽朗聲叫道:「法明長老,故人來訪。」


  整座小小的寺宇安靜得出奇,只有鼓聲的餘韻悠揚地傳來。俄頃,一個老僧從正殿走出來,雙手合十,說道:「阿彌陀佛,老衲正是法明,敢問故人何在?」


  許旌陽笑道:「我跟法明長老一見如故,所以當然是古人來訪了。」


  法明和尚上下打量一番,說道:「這位道友是來消遣老衲的嗎?」


  「不敢不敢,」許旌陽笑道,「只是聽說你昨夜從江中撈起一名男嬰來,特來打聽一下。」


  法明和尚笑道:「自李唐立國以來,道派好生氣盛,如今就連這事也要管一管了?」


  「不敢不敢,」許旌陽又是連聲自謙,說道,「只是那男嬰是我好友不小心遺落江中,所以特來相求。」


  法明和尚剛準備開口,卻聽禪堂里傳出撲哧一聲笑來,一個女子的聲音說道:「許旌陽真人,你何苦來欺誑法明和尚呢?」


  許旌陽笑道:「沒想到,觀世音菩薩也來了。」


  觀音菩薩從禪堂里走了出來,說道:「沒想到?真沒想到?你是聞著我的味來的吧?」


  這觀音菩薩雖然法力無窮,本領通天,但其實也不過十六七歲的模樣,所以她這麼一說,許旌陽倒是不好意思了,訕訕笑道:「菩薩真實羞煞我了。」


  觀音菩薩冷笑道:「許真人扮成一個普通老道士,來欺誑一個凡人,的確該羞煞了。」


  許旌陽臉色紅了紅,心中卻很生氣,說道:「實不相瞞,我奉玉帝旨意,前來調查江州棄嬰一事。」


  觀音菩薩笑了,說道:「玉皇大帝日理萬機,為何突然關心一個小小的棄嬰了?四大部洲之中,哪天沒有枉死的冤魂,玉帝為何單單關心這個江州棄嬰?」


  許旌陽心想,事已至此,只能打開天窗說亮話了,於是說道:「嘿嘿,觀音大士,你莫不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吧?這江中棄嬰難道是普通的棄嬰嗎?他是你和南極仙翁、十殿閻王一起護送投胎轉世的,什麼人的能量這麼大,投個胎竟然如此興師動眾。」


  觀音菩薩說道:「李唐王朝果真是道士橫行啊,這麼點小事也逃不過許天師的法眼。」


  許旌陽嘿嘿一笑,說道:「是逃不過玉帝的法眼。」


  觀音菩薩說道:「我們又何曾想過要逃避玉帝法眼呢?」


  許旌陽說道:「那你倒說說看,什麼人投胎轉世竟會如此興師動眾?」


  事已至此,觀音菩薩只好實話實說了:「實不相瞞,這個棄嬰乃是如來佛祖座前二弟子金蟬子投胎轉世。」


  許旌陽說道:「果然是他。」


  觀音菩薩問道:「看來許天師也聽過金蟬子的大名?」


  許旌陽嘿嘿一笑,說道:「我還知道他為什麼要投胎到南贍部洲。」


  「哦?」觀音菩薩心中開始打鼓,難道佛派的秘密已經泄漏了嗎?面上卻是平常如常,說道:「許天師倒是說說看。」


  「哼哼!因為你們想讓金蟬子前往西天取經,弘揚佛法,貶抑道派。」


  觀音菩薩心中暗想,原來這廝已經打聽清楚了,卻不知是誰泄漏了機密。


  許旌陽繼續說道:「觀音大士,被我說中了吧?」


  觀音菩薩繼續笑道:「許天師,你是認真的嗎?弘揚佛法難道就一定會貶抑道派?你可知道佛派從何而來?當年太上老君化胡為佛,這才有了佛派。所以,即使弘揚佛法,也不會貶抑道派,恰恰是尊崇了道派。」


  許旌陽嘿嘿一笑,說道:「這麼說,取經是真的了?」


  觀音菩薩說道:「實不相瞞,確有此意,但是……」她看了看法明和尚,法明和尚知趣地走開了,觀音菩薩依然不放心,抽出柳枝,沾著凈瓶水,灑向空中,說道:「我已經做了一個暫時的結界,不會有人聽到我們的談話了,接下來的話,希望許天師替我們保密。」


  許旌陽悚然動容,說道:「菩薩請講。」


  觀音菩薩說道:「許天師可知道,燃燈古佛與如來佛祖關係一向很緊張?」


  「倒是有所耳聞。」


  「燃燈古佛是被如來佛祖逐出靈山的,這些年來,他一直想東山再起,仗著是太上老君的親傳弟子,他從不把如來佛祖放在眼裡。而南贍部洲卻是燃燈古佛的根基之地,如來佛祖希望能在南贍部洲有所作為,徹底打壓掉燃燈古佛的囂張氣焰,同時也算是給太上老君一個下馬威。從這一點上看,如來佛祖其實是幫了玉帝一個大忙。」


  觀音菩薩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由不得許旌陽不信。靈山內部的權謀內鬥,他倒是聽說過,但是沒想到竟如此激烈。


  只聽觀音菩薩繼續說道:「取經的確是真,但只不過是個幌子。現在,靈山上下都知道如來佛祖為了歷練他的二徒弟金蟬子,所以找個借口把他貶下凡間,卻不知道如來佛祖醉翁之意不在酒,在於燃燈古佛在南贍部洲的勢力。」


  許旌陽又問道:「那麼這個金蟬子轉世,一定還記得前世之事了?」


  觀音菩薩搖搖頭,說道:「不管是誰,孟婆湯總是要喝的。否則,燃燈古佛也會心生警惕啊。」


  許旌陽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金山寺也是燃燈古佛的寺宇。」


  「何止金山寺?南贍部洲所有的寺宇都是燃燈古佛的。」


  「難怪如來佛祖這麼想打壓燃燈古佛,」許旌陽笑道,「只是玉帝擔心如來佛祖志不在此。」


  觀音菩薩說道:「李唐王朝以道教立國,如來佛祖即使想有所作為也是難如登天啊!只要能接管了燃燈古佛的寺宇,勉強享受點南贍部洲的香火,靈山就心滿意足啦。」


  許旌陽說道:「既然如此,我這就上天稟報玉帝。」


  「還請許天師多多美言幾句。」觀音菩薩頷首說道。


  許天師踏雲而去,觀音菩薩的眉心卻擰成疙瘩,心想:「到底是誰泄漏了靈山的秘密?此事一定得查個清楚。」她首先想到了自己身邊的惠岸行者木吒、如來佛祖身邊的前部護法金吒,這兩兄弟跟天庭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會不會他們有意泄漏了機密?還有毗藍婆菩薩也很可疑,她的兒子昴日星官在天庭供職,乃二十八宿之一,也算天庭一高官。再有……會不會是燃燈古佛呢?他的胳膊肘可是一直往外拐的,跟太上老君一直藕斷絲連眉目傳情,雖說李唐立國以來,道派勢力擴張危及他在南贍部洲的勢力,但是誰知道他會不會寧願犧牲整個靈山也要保住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呢?

  觀音菩薩思來想去不得要領,便跟法明長老交代了幾句,要求他好生養護棄嬰,自己騰雲而去,回到靈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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