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3,如來佛祖的取經團隊,讓佛派失去了烏雞國!
師徒四人連著鳩屍卑那一起走進城去,只見街市上人物齊整,風光鬧熱,早又見鳳閣龍樓,十分壯麗。
孫悟空忍不住哂笑道:「我說陛下,烏雞國沒有你這三年,照樣興旺發達,百姓照樣安居樂業啊。」
豬八戒呵呵笑道:「猴哥,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哪一朝哪一代不都是如此?只要朝廷不從中作梗,百姓自然幸福安康。」
沙和尚說道:「也有那樣的朝廷,把老百姓辛苦打拚賺來的幸福生活,總說成是自己領導有方。」
「不要臉!」孫悟空說道。
豬八戒說道:「何止是不要臉,簡直太不要臉了。」
兄弟三人你一言我一語,根本沒把鳩屍卑那放在眼裡,好端端一個烏雞國王鬧得臉色紅一陣,白一陣。
陳玄奘下馬說道:「徒弟啊,我們就此進朝倒換關文,省得又攏那個衙門費事。」
孫悟空說道:「師父,交給我了。」然後,他便蹦蹦跳跳地來到朝門外,與黃門官說道:「我等是南贍部洲大唐國來的,特來求見陛下。」
黃門官問道:「你們求見陛下有何事啊?」
孫悟空說道:「我們擅長馬戲,想為陛下獻藝。」
黃門官懷疑地看了看孫悟空,說道:「你會什麼把戲?」
孫悟空便伸出手來,劈空一抓,將拳頭伸到黃門官面前,手心向下,微微鬆開手指,但見米粒源源不斷地流淌出來,看得黃門官目瞪口呆。
孫悟空問道:「你看,我們可以為陛下表演嗎?」
黃門官說道:「你等著,等著,我馬上去通報。」
五個人站在朝門外等候,不消片刻功夫,黃門官便屁顛屁顛地跑出來了,喊著:「陛下有請。」
鳩屍卑那隨著師徒四人走進朝門裡面,看著周圍熟悉的景緻,他忍不住腮邊墮淚,哀嘆道:「可憐!我的銅斗江山,鐵圍的社稷,誰知被他陰佔了!」
孫悟空說道:「陛下切莫傷感,不要走漏了消息。這棍子在我耳朵里跳哩,如今定要見功,打殺妖魔,掃蕩邪物,這江山不久就還給你了。」
鳩屍卑那隻好扯衣揩淚,舍死相生,來到金鑾殿下,只見兩班文武,四百朝官,一個個威嚴端肅,像貌軒昂,那個假國王威風八面地坐在御座之上,鳩屍卑那恨得咬牙切齒,只聽那妖怪說道:「你們都會什麼把戲啊?」
鳩屍卑那眼睜睜看著孫悟空演出了一場好戲,當舞台上,道士將國王推到井裡的時候,鳩屍卑那一直盯著御座上的假國王,只見他左顧右盼,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終於在群臣的支持下,這個假國王竟然大肆批判孫悟空的戲是歷史虛無主義,可是當舞台上,道士搖身一變,變作國王的時候,這個假國王頓時臉色鐵青。
鳩屍卑那心中冷笑,拆穿這個假國王,就在今朝!
當假國王呼喚白蘇尼咥為兒子的時候,鳩屍卑那知道自己無需再忍了,他大叫一聲:「不許你再叫他兒子了!」
白蘇尼咥沖了過來,緊緊地抱住了他,叫道:「爹!」
大臣們全都傻了眼,一個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人說道:「誒,太子怎麼有兩個爹?」
有人說道:「看樣子,御座上那個是個假的。」
有人說道:「難道他就是那個終南山道士?」
卻聽御座上的國王說道:「大膽妖孽,竟然在本王面前賣弄神通,用障眼法來欺騙文武百官,你們該當何罪!來人啊,把這幾個和尚給我抓起來。」
武士們立即持槍向前,將幾個人團團包圍了。
白蘇尼咥大喝一聲:「住手!御座上那個國王是假的!」
青毛獅子說道:「我兒,你不要被他迷惑了心性。」
孫悟空大叫道:「妖怪,你騙得了別人,難道還想騙俺老孫不成?」
青毛獅子怒道:「你這野和尚,也不好好取你的經,跑來管我的閑事作甚?」
孫悟空說道:「嘿嘿,天下事天下人管得,我就是看不慣你這欺世盜名的嘴臉。」
青毛獅子大叫道:「武士們,台下這個國王是個假的,太子已經被這群和尚迷住了心性,你們速速將他們拿下!」
武士們吆喝一聲,踴躍向前,刀槍劍戟一起向眾人身上招呼,孫悟空見狀,喝了一聲,用手一指,說道:「莫來!」這一指,就使個定身法,武士們都不能行動,校尉階前如木偶,將軍殿上似泥人。
青毛獅子見他定住了眾武士,便縱起身,跳下龍床,要去擒拿孫悟空。
孫悟空見他來斗,十分歡喜,說道:「好!正合老孫之意,這一來就是個生鐵鑄的頭,我也給你打個窟窿!」
一個鎮殿將軍,腰挎一口寶刀,被孫悟空使了定身法,直挺挺如痴如啞,立在那裡,青毛獅子近前,奪了寶刀,迎著孫悟空打了過來,孫悟空不慌不忙,側身閃開,舉起金箍棒,只覺得呼呼生風,夾風帶雷地劈了過去,青毛獅子不敢託大,急縱身,駕起雲頭竟然望空而逃了。
沙和尚爆躁如雷,說道:「師兄,你怎麼把他放走了?你真是個急猴子。」
豬八戒也是高聲喊叫:「你怎麼就不能穩住他呢?如今他駕雲逃走,我們去何處追尋?」
孫悟空笑道:「兄弟們且莫亂嚷嚷,老孫自有處置。」說罷,又念了個咒語,解了定身法,然後說道:「你們兩個好生保護他君臣父子、嬪后與我師父,我去拿妖來!」說罷,一縱身,便不見了蹤影。
沙和尚說道:「二師兄,大師兄剛才說什麼了?」
豬八戒問道:「你耳朵什麼聾了?」
沙和尚說道:「我沒聾。」
豬八戒問道:「猴子說話那麼多大聲,你竟然聽不到?」
沙和尚說道:「我什麼都聽到了,只是他說了一句話,我不是很懂。」
豬八戒問道:「哪句話?」
沙和尚說道:「他要我們『保護我師父』,師父什麼時候成他一個人的了?」
豬八戒沉吟片刻,說道:「哼哼,我們的大師兄什麼時候把我們兄弟放在眼裡過?」
沙和尚呵呵一笑,不再言語,跟豬八戒一起扶持著鳩屍卑那走向御座,王后也從後宮走了出來,雙眼垂淚,迎上前去,說道:「陛下!」
鳩屍卑那看了看她,眼神中儘是厭惡之色,說道:「你竟然還沒死?」
王后一下愣住了,說道:「陛下這是何意?」
鳩屍卑那冷冷地說道:「不潔之婦,竟然還忝列宮中?」
白蘇尼咥說道:「父王,那妖怪欺騙了所有的人,沒人能辨明真假,這事不能怪我母后啊。」
鳩屍卑那說道:「這三年,那妖怪把你慣得不輕啊,竟敢頂撞我了。」
白蘇尼咥忙說道:「兒臣不敢。」
正在這時,空中一陣風吹來,一道影子落在了白玉階前兩班文武叢中,然後走出一個陳玄奘來,攙著手,走到真玄奘身邊,立在階前。
一個妖怪站在身邊,陳玄奘心跳得很快,說道:「你……你為何變作我的模樣?」
那妖怪也說道:「你……你為何變作我的模樣?」
孫悟空從空中追來,舉起棒子就要打,那個陳玄奘立即叫道:「徒弟莫打,是我呀!」孫悟空二話不說,急掣棒要打另一個陳玄奘,那個陳玄奘也說道:「徒弟莫打,是我!」
一樣兩個陳玄奘,實難辨認。
孫悟空手握金箍棒,左右為難,突然之間,心中一道靈光閃過!
「倘若一棒打殺了妖怪變的陳玄奘,這個也成了功果;假若一棒打殺了我的真實師父……嘿嘿,豈不是再也無人念那個勞什子的緊箍咒了?」可是轉念又一想,「不行!如果師父死了,就不能取經了,我孫悟空就依然是個猴王,充其量回花果山做個山大王,無論是天庭還是靈山,輕輕鬆鬆就能把自己滅了!」他想起了地藏王菩薩的話,他必須利用這次取經行動的機會,培植起自己的勢力來。
所以,師父絕對不能死。
孫悟空看看這個陳玄奘,看看那個陳玄奘,兩個人竟然都是畏畏縮縮,眼神躲躲閃閃。
妖怪的眼神躲躲閃閃,孫悟空是明白的;可真師父為什麼也這麼躲躲閃閃呢?
他突然之間就恍然大悟了!因為師父也猜到了孫悟空的心思,此時不管打死了哪一個,對孫悟空都是有利的。
孫悟空心中哀嘆:「師父啊師父,你卻不知道,你對老孫還有用呢,我怎麼捨得打死你這個老寶貝呢?」
孫悟空喊來豬八戒和沙和尚,問道:「你們覺得哪個是妖怪,哪個是我的師父?」
孫悟空又說了一遍「我的師父」,沙和尚微微笑著,向豬八戒遞了個眼色,豬八戒會意一笑,說道:「你們在半空中相打相嚷,我轉眼間就見到兩個師父,也不知誰真誰假。」
沙和尚說道:「我也不知道哪個是師父啊。」
孫悟空便捻訣念聲咒語,剎那間,護法諸天、六丁六甲、五方揭諦、四值功曹、一十八位護駕伽藍、當坊土地、本境山神一齊現身,烏雞國王並一眾大臣無不目瞪口呆,他們何曾見過這等陣仗。
有人說道:「這又是戲法嗎?」
有人說道:「他們穿的是戲服嗎?」
有人說道:「太刺激了,呼啦一下,也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了。」
那一眾神祗也是紛紛詢問:「大聖,有事?」
「怎麼把我也喊來了,我是來湊數的嗎?」
「別提了,我今天也不值班啊,為什麼叫我來?」
「以後應該定個規矩,不值班的時候再用咒語喚人,屬於違法。」
「也沒個加班工資,隨隨便便就把我們叫來了。」
孫悟空大喝一聲,說道:「再聒噪,每人二十棍。」神祗們頓時不說話了,孫悟空繼續說道:「老孫至此降妖,妖魔變作我師父,氣體相同,實難辨認。你們說說看,到底哪個是我師父?」
神祗們看傻了眼,最後日值功曹說道:「大聖,我們也看不出來啊。」
金頭揭諦也很尷尬,說道:「確實難以辨認。」
孫悟空無奈,說道:「都給我滾。」
然後,所有的神祗唰的一下,全消失了。
文武百官看呆了,有人說道:「這戲法,過癮!」有人說道:「他們藏在哪裡啊?」……
孫悟空一回頭,卻見豬八戒正在冷笑,不由得怒從心頭起,問道:「你這夯貨笑什麼?如今有兩個師父,你有得叫,有得應,有得伏侍了,你還這般歡喜得緊!」
豬八戒笑道:「哥啊,說我呆,你比我更呆。師父既不認得,何勞費力?」
孫悟空問道:「你有辦法?」
豬八戒說道:「不過需要師兄辛苦些。」
孫悟空說道:「你說。」
豬八戒說道:「你忍些頭疼,叫師父念念那話兒,我與沙僧各攙一個聽著。不會念的,必是妖怪。」
孫悟空說道:「你又讓師父咒我!你安的是什麼心?你信不信我馬上就能打死你?」
沙和尚趕緊說道:「大師兄,二師兄也是一番好意,而且這也是唯一的辦法了。」
豬八戒說道:「隨便你嘍!反正逞強捉妖的不是我,而是我們的猴哥。」
沙和尚問道:「師兄,那緊箍咒都有誰會念?」
孫悟空說道:「那話兒只有三人記得。原是我佛如來心苗上所發,傳與觀世音菩薩,菩薩又傳與我師父,便再沒人知道。」
沙和尚說道:「那麼妖怪肯定不知道,所以這個方法可行。大師兄,你只要忍一時疼就可以了。」
豬八戒嘿嘿笑道:「就是嘛,忍忍就過去了。」
孫悟空說道:「也罷,只好如此了。」
於是,豬八戒和沙和尚一人攙著一個陳玄奘,兩人同時念動真言,孫悟空疼得目眥欲裂,躺在地上直打滾。
文武百官再次看呆了。
有人說道:「這是什麼高科技?」
有人說道:「聲控武器啊!」
有人說道:「好像之攻擊頭部的。」
有人說道:「我勒個去,太恐怖了,你看那猴子腦漿都快出來了。」
孫悟空大叫道:「別念了。」
於是,兩個陳玄奘同時停了下來。孫悟空大汗淋漓,問道:「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豬八戒笑道:「師兄啊,他們倆同時念的,也不知道哪個念的對,哪個念的不對。」
孫悟空氣得要背過氣去,呵斥道:「你們就不會讓他們一個一個念?」
豬八戒說道:「好,那再來。」
孫悟空指著沙和尚身邊的陳玄奘說道:「你先來!」
陳玄奘說道:「悟空,我是真的,我不想念了,我不怕你疼。」
孫悟空舉起棒子就要揍他,說道:「那麼你就是假的了。」
陳玄奘說道:「別揍我,別揍我,我念還不行嗎?」嘆口氣道:「唉,這是猴子第一次逼我咒他。」
陳玄奘開口念咒,孫悟空又是疼得滿地打滾。陳玄奘立即住口,問道:「你信了嗎?」
孫悟空拎著棒子朝豬八戒身邊的陳玄奘走過去,那個陳玄奘慌了,說道:「住手,我也會念!」
孫悟空咬牙切齒地說道:「來,你念!」
這個陳玄奘便嘰嘰咕咕地念起來,豬八戒豎起耳朵聽著。他自從在萬壽山五庄觀知道陳玄奘有個緊箍咒可以控制孫悟空之後,他就一直想套取到緊箍咒的秘密,想當初在白虎嶺上遇到白骨精的時候,他攛掇師父念咒,一則想驗證一下緊箍咒是否真的有用,二是想偷聽到緊箍咒的秘密。可是,第一目的達到了,第二個目的卻沒達到。這兩天在寶林寺,他再次攛掇師父念咒,也是想套取到緊箍咒的秘密,可是計劃依然落空了。這次借著真假唐僧的機會,他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師父身邊聽師父念咒,這可是千載難逢的良機!只要掌握了緊箍咒的秘密,他對孫悟空就可以予取予求了。
可是,這個師父念了半天,孫悟空竟是毫無反應。
豬八戒什麼都算到了,就是沒算到自己身邊的陳玄奘是個假的。事已至此,他也無可奈何,說道:「他在瞎哼哼呢,肯定是妖怪!」他放了手,舉鈀就築。
青毛獅子縱身跳起,踏著雲頭便走。豬八戒喝一聲,駕雲頭趕上,沙和尚也丟開陳玄奘,掣出寶杖去打。孫悟空看了看師父,又看了看沙和尚的背影,憂心忡忡地拎著金箍棒,趕在空中加入戰陣。
青毛獅子被豬八戒沙和尚使釘鈀寶杖左右攻住了,孫悟空笑道:「我要再去當面打他,他有些怕我,只恐又逃了。等我老孫跳高些,與他個搗蒜打,結果了他罷。」他縱起祥光,起在九霄,正要下狠手,卻見東北方向飄來一朵彩雲,雲中有人厲聲叫道:「孫悟空,且休下手!」
孫悟空回頭一看,原來是文殊菩薩來了,他頓時心中瞭然,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測果然沒錯,眼前這個妖邪定是文殊菩薩的人。
孫悟空收了金箍棒,上前施禮道:「菩薩,哪裡去?」
文殊菩薩說道:「我來替你收這個妖怪的。」
孫悟空說道:「不麻煩菩薩了,我兄弟三人能幹掉他。我只要從空打他一下,頓時叫他腦漿四濺一命嗚呼。」
文殊菩薩說道:「還是我幫你吧。」
孫悟空說道:「不用,真的不用,我們能行。菩薩,你看我們的好戲吧!」說罷,舉起金箍棒就要上前砸那妖怪的天靈蓋。
文殊菩薩急了,說道:「孫大聖,且慢!」
孫悟空心中暗樂,瞧這菩薩急的,竟開始稱呼自己「孫大聖」了,他再次住了手,說道:「菩薩有何吩咐?」
文殊菩薩只好說道:「孫大聖,貧僧不敢隱瞞,這個妖邪乃是我的坐騎,青毛獅子。」
孫悟空說道:「獅子?青毛的?不像。」
文殊菩薩說道:「我收了他,給你看。」他終於從袖中取出了照妖鏡,照住了妖怪的原身,青毛獅子頓時俯伏在地,動彈不得,只見他生得十分兇惡,眼似琉璃盞,頭若煉炒缸。渾身三伏靛,四爪九秋霜。搭拉兩個耳,一尾掃帚長。青毛生銳氣,紅眼放金光。匾牙排玉板,圓須挺硬槍。
孫悟空假裝不知,問道:「菩薩,這是你坐下的一個青毛獅子,卻怎麼走將來成精,你就不收服他?」
文殊菩薩說道:「悟空……」
孫悟空心想:「哼哼,已經不是『孫大聖』了。」
卻聽文殊菩薩繼續說道:「他不是逃走的,他是佛旨差來的。」
豬八戒說道:「佛祖派他作惡?」
孫悟空說道:「這畜生成精,侵奪帝位,竟然是奉佛旨差來的?我不信,不信。」
文殊菩薩說道:「你們有所不知,當初這烏雞國王,好善齋僧,佛祖差我來度他歸西,早證金身羅漢。因為不可原身相見,我變做一介凡僧,問他化些齋供。被我幾句言語相難,他不識我是個好人,把我一條繩捆了,送在那御水河中,浸了我三日三夜。多虧六甲金身救我歸西,奏與如來,如來將此怪令到此處推他下井,浸他三年,以報我三日水災之恨。一飲一啄,莫非前定。今得汝等來此,成了功績。」
師兄弟三人面面相覷,最後豬八戒先開腔了,說道:「這跟國王講的故事不太一樣。」
沙和尚說道:「烏雞國王沒提什麼金身羅漢的事。」
豬八戒問道:「既然佛祖派菩薩前來度他歸西,菩薩卻為何多生事端,要用言語相難於他?」
沙和尚說道:「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孫悟空問道:「八戒沙僧,若按大唐曆法,今年是哪一年?」
沙和尚說道:「該是貞觀十八年。」
孫悟空問道:「菩薩是在五年前被烏雞國王浸在護城河裡的,對不對?」
文殊菩薩動情地說道:「是,那是一個冬天,水很冷,我都快被凍感冒了。」
孫悟空卻說道:「五年前是貞觀十三年。而我師父取經是貞觀十三年九月十二出發的,從他取經開始,天庭和靈山就派出了各路神祗暗中保護他,這其中就包括了六丁六甲。那麼,六甲金身又怎麼會到烏雞國來拯救菩薩呢?」
文殊菩薩說道:「啊?我說過六甲金身嗎?」
豬八戒沉著地點點頭,說道:「說過。」
沙和尚也跟著說道:「你說的就是六甲金身。」
文殊菩薩很尷尬,說道:「哦,呵呵,哦……這個問題,呵呵,可能是因為天氣太冷,我凍傻了,記錯了。」
沙和尚說道:「連救命恩人都能記錯。」
孫悟空說道:「不管怎麼說,菩薩總算報了一飲一啄之仇了,可是你被泡了三天,國王卻要被泡三年,這會不會有點太過分?」
文殊菩薩說道:「他是凡人,是菩薩啊,他能跟我比嗎?」
孫悟空說道:「你是菩薩,竟然還能被泡三天,也真是匪夷所思得很。」
文殊菩薩說道:「那天我不知道遭到誰的暗算了,突然一陣風吹來,我就護身無力癱軟。」
孫悟空說道:「只希望我千萬別遇到這個敵人。」
豬八戒說道:「菩薩雖然報了私仇,但那怪物不知害了多少人。」
文殊菩薩說道:「他不曾害人,自他到后,這三年間,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何害人之有?」
孫悟空說道:「固然如此,但只三宮娘娘,與他同眠同起,玷污了她的身體,壞了多少綱常倫理。」
豬八戒說道:「那個國王現在已經對王后惡言惡語相向了。」
文殊菩薩笑了,說道:「不會玷污她,他是個騙了的獅子。」
豬八戒聞言,走近前,去襠部摸了一把,笑道:「這妖精真箇是糟鼻子不吃酒,枉擔其名了!」
孫悟空說道:「既然如此,你就收了去罷。如果不是菩薩親來,我們絕對不饒他性命。」
文殊菩薩便拋出一朵蓮花,罩定青毛獅子,坐在背上,踏祥光走了。
孫悟空兄弟三人,按下雲頭,來到金鑾殿上,鳩屍卑那帶領文武百官拜接謝恩,孫悟空說道:「那妖魔原來是文殊菩薩的坐騎青毛獅子。」
豬八戒說道:「國王也不必擔心了,那獅子是個閹了的畜生,王后不曾被他玷污。」
王后大哭,說道:「多謝豬長老辯明冤情。」
鳩屍卑那說道:「你……你怎麼不早說?」
王后說道:「你會信嗎?」
正在這時候,又聽得黃門官來奏:「陛下,外面又有四個和尚來了。」
豬八戒慌了,說道:「哥哥,不會是妖精弄法,變了個假文殊菩薩哄了我們吧?現在又變作和尚,來與我們鬥智哩?」
孫悟空怒了,說道:「豈有此理!」
鳩屍卑那說道:「宣進來看看。」
然後,便進來四個和尚,原來是寶林寺僧人,捧著衝天冠、碧玉帶、赭黃袍、無憂履,孫悟空大喜,說道:「來得好!來得好!」
鳩屍卑那摘下包巾,戴上衝天冠,脫了布衣,穿上赭黃袍,解了絛子,繫上碧玉帶,褪了僧鞋,登上無憂履。太子又拿出白玉圭來,與他執在手裡,
眾人歡喜,鳩屍卑那卻突然哭了,說道:「我已死三年,今蒙師父救我回生,怎麼又敢妄自稱尊?請師父為君,我情願領妻子城外為民。」
陳玄奘自然不肯受,一心只是要拜佛求經。
又請孫悟空,孫悟空笑道:「不瞞列位說,老孫若肯做皇帝,天下萬國九州皇帝,都做遍了。只是我們做慣了和尚,是這般懶散。若做了皇帝,就要留頭長發,黃昏不睡,五鼓不眠,聽有邊報,心神不安,見有災荒,憂愁無奈。我們怎麼弄得慣?你還做你的皇帝,我還做我的和尚,修功行去也。」
鳩屍卑那苦讓不過,只得上了寶殿,南面稱孤,又開東閣,筵宴師徒四人,又傳旨宣召丹青,畫下了師徒四位的喜容,供養在金鑾殿上。
第二天,師徒們不肯久停,要繼續西行,鳩屍卑那與三宮妃后、太子諸臣,將鎮國的寶貝,金銀緞帛,獻與師父酬恩。陳玄奘分毫不受,只是倒換了關文,催悟空等背馬早行。鳩屍卑那甚不過意,擺整朝鑾,駕請陳玄奘上坐,著兩班文武引導,他與三宮妃后並太子一家兒,捧轂推輪,送出城廓。
鳩屍卑那說道:「師父啊,到西天取經回來的時候,一定再來坐坐。」
陳玄奘說道:「多謝陛下美意。」
鳩屍卑那兩淚汪汪,帶領眾臣回去了,坐在金鑾殿上,回想著三年的水浸之苦,全都是拜文殊菩薩的青毛獅子所賜!而五年前侮辱自己的和尚竟然就是文殊菩薩!
鳩屍卑那大喝一聲,說道:「來人啊!去把寶林寺給我砸了,所有的和尚全都趕出烏雞國!再有人敢到烏雞國宣揚佛法,殺無赦!」
躲在暗中的金角童子和銀角童子相視一笑,立即踏雲而去,他們要向太上老君彙報這個好消息!
如來佛祖的取經團隊,讓佛派失去了烏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