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藥劑（五）
李穆思歇息了兩日，去道歉的事沒人管，他也樂得再提，只可惜買回的那些藥草，全都放壞了，因為製作藥劑的步驟繁瑣，容不得絲毫失誤，李穆思頭上有傷，不敢冒險。
兩日後傷好的差不多，期間李於隆得知蘇求思將錢都贈予文七，還特意給了二十兩銀子，樂得蘇求思天天晚上抱著它們睡覺，雖然最後仍被李穆思搶去買了一批草藥，開啟了自己的藥劑師之旅。
陽光透過紙窗斜射入屋，在地上投放一個四四方方的光影。屋子點了幾盞明燈，搖曳的火光照亮每一寸角落。
「過濾鍋爐里的汁液，純凈液倒入1號燒杯。」
「烘乾條龍草，以一兩為單位分配，做到隨取隨用。」
……
忙了半天，李穆思緊緊盯著桌面正在加熱的燒杯，隨著溫度上升，裡面液體由透明轉換為淡綠色，蘇求思驚訝的看著，指著燒杯說不出話來。
李穆思面色凝重，關掉酒精燈，取下燒杯。
「清水。」
蘇求思趕緊遞上。
李穆思給燒杯倒入一大杯水，燒杯騰起陣陣霧氣，拿起燒杯盯了半晌，然後……一飲而盡。
「爽！這種天氣就該來杯自製冰鎮糖水！」
蘇求思差點一口氣沒過來，氣道：「我以為你在做藥劑，搞了半天是冰糖水？！」
「嗝～藥劑？那不就是嗎。」李穆思一個大嗝，指著試管架滿內裝紅色液體的試管。「求思，你也來一杯？」
蘇求思懶得搭理，拿起一根試管驚奇看著，紅色液體還有著餘溫，還帶著一絲清香，極為誘人。
「等到涼下來就大功告成了，補血藥，對傷口癒合有極好作用。」
過了約一刻鐘，李穆思將藥劑封瓶包裝，取出裡面二十枝，取了黑袍，出門往黑市做生意去了。
上次來時太過匆忙，見的也不甚清楚，如今參與到黑市中的一環，李穆思才發現裡面水深得很，每隔一段路就有便衣監視，整個市場就是台運行嚴整的工業機械。
李穆思苦尋了處偏僻角落，攤開麻布，擺上藥劑，那些正規攤點都是要錢的，又擺上一個寫著「頂級補血劑，藥劑宗師親配！」的招牌，就算是正式開張了！
之後漫長等了半個鐘頭，卻一個客人沒有，想想也是，能來這種地方的人沒一個是簡單的，誰會相信招牌上那些話。
一直到李穆思都快睡著，總算有客上門。
來人身材健壯，雖有黑袍遮蓋，也能感到此人的強悍氣勢，最低都在鍛體二層往上。
壯漢拿起一瓶補血劑，細細看了一會，說：「是真了，多少錢？」
「兩個銀幣一瓶，不還價。」
「哼，你這是搶吧！就是正牌藥劑師店的補血劑也才一個銀幣……」
「普通人和皇帝吃的都是飯，你敢說雙方吃的一樣？我這藥劑別說兩個銀幣，再翻一倍都有資格。」
壯漢一愣，這麼傲的生意人還真少見。拿起藥劑饒有興趣地看向李穆思，這管藥劑的量幾乎是店鋪里藥劑的一倍。從成色來看，藥劑也可稱頂級。
「假的，頂級的補血劑誰會在黑市這麼賣。」壯漢心裡打了標籤，轉身要離開。
李穆思雖有陳煜豪的經驗記憶，但陳煜豪本身就不是歷練派法師，生活經驗差的遠；而且他也只是繼承，遠不到得心應手。
一見來人要走，李穆思頓時急了，「一個半銀幣也行，別走啊。」
假聲也不用了，狠心一跺腳，說：「我賠本賺吆喝一個銀幣。」
壯漢翻身回來，抬手丟過來倆塊小散銀子，說：「小子，你這年齡應該不大，以後少來這種地方，幹什麼不比騙錢強，別再被人打斷腿。」
言畢轉身離開，李穆思一愣，心裡火氣騰起，抄起兩瓶藥劑追上去攔住，遞給他說：「你給的是散銀子，不好估算，若給多了，權當是我送你的。」
壯漢心中不耐，又不好發作，接過藥劑大步離開。
李穆思苦笑一下，掂了掂這兩塊散銀子，連二兩都不到。
中夏大陸各國都有鑄幣，彼此樣式標準不一，最通用的銀幣是周帝國的大周一兩、捷英帝國的捷英八錢，再加上大韓通寶，是環陰城的通用貨幣，散碎銀子因格式不一，質量多差，多是在老百姓手裡流通。他和壯漢說的銀幣就是大韓通寶，重九錢。
李穆思繼續叫賣，但效果甚微，根本沒人理，他的藥劑純度太高以至成了血紅色，即便是同行也不一定能看清裡面門道。
又待了一個多時辰，只有寥寥詢問，看了看血紅的藥劑，搖著頭走了，李穆思也徹底絕望，收拾攤子離開。
出了黑市，脫去黑袍，到了南街就看見幾個痞氣身影在街上閑逛，是流氓虎子和幾名混混。
李穆思大步朝其走去，虎子看見來人大驚，趕走身邊幾個混混，陪著笑迎了上去。
李穆思領著他進了巷子，說道：「虎子，要你查的事怎麼樣了？」
「四爺，您真神了，我正打算這兩天去李府找您呢，新來那年輕人的底細讓我給摸清了……」
話還未完，李穆思斜瞟虎子一眼，「你認識我了？」
虎子一顫，緊忙道：「有次四爺出門，被我手底下的小子見著了，這才知道四爺是李府的貴人，小的哪敢暗中查四爺。」
「少廢話，先說事。」李穆思道。
「那小子叫衛天路，是大韓護國公衛豪之孫，武印侯建威大將軍衛江龍之幼子，現居太子侍讀、謁者尚書丞之職。衛家本來就是新鄭一方豪強，先帝時衛豪之妹嫁入宮裡，生了倆兒子，衛家由此成了外戚，算起來，這衛天路還是皇帝他外甥。幾十年過去，衛家日益做大，再加上皇帝不管事，朝政盡歸衛家。其他的俺就不知道了。」
李穆思點點頭，和自己知道的差不多，「其他幾國的事你打聽沒？」
「打聽了，兩月前，趙國和北邊狗人族開戰，現在還沒分出勝負，獸人聯盟多次調和，雙方完全不理。西邊黎國換了新皇帝，聽說連二十歲都不到，您說人家的命怎麼就這麼好。」虎子酸溜溜道。
李穆思虎子大眼瞪小眼幾十秒，李穆思不確定道：「完了？」
「完了。」
「就這麼點？」李穆思詫異道。
「不是四爺您說撿要緊的打聽嗎？」
「這tm也太要緊了，我隨便找個人問問都能知道！老子上百兩銀子給你就讓你打聽這玩意？！」氣得李穆思抬腳去踹，虎子連忙躲開。
「念過書沒？」李穆思又問。
「學，學過幾天。」
「會寫字不？」
「差，差不多。」
「以後但凡是涉及到哪個當官的，或者是哪個大商地主的事，全給我寫到紙上記下來，每過十天，就這地方，我來取，知道不？」
「這個，我先試試。」
「狗日的，要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你看我怎麼治你。這點銀子當做是紙筆費，我先走了。」李穆思丟給幾塊散碎銀子，轉身走了，留下一臉蛋疼的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