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移植
寬敞的一樓大廳內,此時已被葛恩布置的術法結界「血色守護」結成的血色光幕所佔據。站在血色光幕之外大廳一角的夏姬正頗為緊張地看著立在結界中心的葛恩。
雖然已經被葛恩那有理有據十分肯定的言辭說服,但臨到血脈移植的當口,她還是忍不住地為對方擔心起來。
結界中心的葛恩此時已脫去他之前的那身黑***法袍,全身上下只剩一條黑色的練功緊身褲,將他的那雙大長腿襯托得更加修長。坦露的上半身身材健壯,肌肉分明得如同出自最傑出的雕像藝術家之手,完美到沒有多餘的任何一絲贅肉。但那遍布上半身縱橫交錯、大大小小的數十道傷疤,卻破壞了這種美感。那是他兩年來在一次又一次的戰鬥中受傷留下的。
在葛恩心口的位置,一道繁複玄奧、如巴掌大小的圓形魔法陣就如紋身般美麗的同時,也有著特殊的作用與意義。這是血脈移植的關鍵——「血脈鑲嵌」——彙集了渥爾夫斯家族數百年才智與艱辛才創出的魔法陣。
在血脈鑲嵌魔法陣的中心,也就是正對葛恩心臟的位置,有著一塊龍眼大小的菱形魔紋。
當葛恩低沉的念咒聲響起,整個魔法陣那繁複的魔紋便呈現出了銀白的炫麗亮光。而中央那塊菱形魔紋,則變得有如熔岩般赤紅的同時還在靜謐的流動。但詭異的是,葛恩並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疼痛。
「蠑蜥自愈」的能力血晶被葛恩從儲物戒指里取了出來。葛恩將要把它單手安放在那赤紅的菱形魔紋處,僅從形狀大小來看,二者完美契合得幾乎嚴絲合縫。但當能力血晶甫一接觸到那片赤紅,便有如燒紅的烙鐵般燙得葛恩的皮膚滋滋作響。
劇烈的疼痛自心口傳來。葛恩皺了皺眉,手上安放能力血晶的動作非但沒有停止,反而加了幾分力道。這使得能力血晶更加快速的鑲嵌進了他的心口中。不過隨之而來的,卻是更加強烈的疼痛。
這股勃然爆發的疼痛彷彿捲起了一陣狂風,肆無忌憚的侵襲使得葛恩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這一幕也讓身處結界之外的夏姬差點就驚呼起來。但此刻她除了默默為葛恩祈禱,別的什麼也做不了。
當能力血晶融入心口三分之二、完成這極具痛苦鑲嵌步驟的時候,已從能力血晶上挪開右手手指的葛恩突然發現,鑲嵌在心口魔法陣中央的能力血晶里,一頭迷你的魔化蠑蜥憑空出現,那張長滿猙獰利齒的魔口對著葛恩就是一聲撼天動地的咆哮。
隨即,一股無形且強力的衝擊波迎面襲來,葛恩就此暈倒在地。
一直緊盯著結界內情況的夏姬猛然驚呼出聲。這讓她想起了半年之前恩里克移植失敗的那個夜晚。當時的恩里克也是如葛恩這般暈了過去,但當他再次醒來之時,身體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牛頭人身的怪物轉化。而後,便是瘋狂的血腥殺戮!
「難道少爺也要重蹈恩里克的覆轍了嗎?」
夏姬那雙淺藍且帶著銀灰色的美麗眼睛里,不禁湧出了晶瑩的淚滴。淚滴自她雪白的臉頰滑過,墜落,「啪」的一聲,在地上被擊得粉碎。宛如是心痛的聲音,痛得她幾乎快要窒息。
但很快,一聲遠比之前的蠑蜥咆哮更為震撼的吼叫自廢棄莊園外傳來。那是來自成年魔化蠑蜥宣戰示威的聲音。
「來得正好!」
伸手將眼角湧出的淚珠抹去,夏姬抽出重劍,僅僅一躍便出了大廳。
剛剛在莊園主樓外持劍單膝跪地式的落地,緩緩站起來的夏姬抬眼望去。便見廢棄莊園殘破的高牆外,一頭體型龐大如小山的魔化蠑蜥露出了大半個身體。
那雙血紅嗜血的豎瞳眼睛,猙獰利齒密布的巨嘴,以及那帶著黑色金屬光澤鱗甲身體帶來如山嶽般的威壓,都顯示出這是一頭十四級的成年魔化蠑蜥。
這可比她之前獵殺帶回的那頭魔化蠑蜥強大多了,但夏姬卻毫無懼意。或者說,此刻已經被悲痛填滿整個心扉的她,只想靠戰鬥來發泄心中悲痛的她,已經感受不到什麼是恐懼了。
「砰」地一聲,腳下斑駁的石板如蛛網般龜裂。「嗖」地一閃,夏姬在原地留下一道虛幻的殘影。但下一刻,她的身影已在十米之外的牆頭出現。
「瞬閃」——這是夏姬獨有的上位血脈能力。
勁風烈烈,長發飛揚,夏姬單腳一點牆頭,在對面魔化蠑蜥那張血盆大口猛力咬來之時,「嗖」地一下又憑空消失。而當那血盆大口轟的一聲,將夏姬所在的那段高牆咬得支離破碎磚石飛濺,夏姬卻已站在魔化蠑蜥那如小坡般的背脊之上。
巨大的黑色重劍被她單手高高舉起。
血色的鬥氣隨即出現在重劍之上,彷彿一層熊熊燃燒著的紅色的火焰,蘊含著重劍主人無盡發泄的欲.望。
「啊!!!」
夏姬突然的吼叫近乎歇斯底里。在這瘋狂的悲傷的絕望的嘶吼中,她手中高高舉起的重劍呼嘯而下,在魔化蠑蜥背上斬出一道兩米長一米深的傷口。那泛著黑色金屬光澤的堅硬鱗甲,就彷如是乳酪做的一般的脆弱。
但這僅僅只是少女發泄的開始。
一劍,兩劍,三劍.……歇斯底里嘶吼中的夏姬狀如瘋魔,宛如重劍初學者一般只知道對著魔化蠑蜥的後背橫砍豎斬,沒有一絲一毫的章法可言。但每一斬都凌厲迅疾,彷彿每一擊都用盡了少女的全身的力氣。
短短兩個呼吸,重劍就被揮出了數十下的攻擊,快得火焰重劍劃過的軌跡在她身前形成了一個火焰組成的狂暴球體。而魔化蠑蜥的背脊,則早已傷痕纍纍血肉淋漓。
魔化蠑蜥吃痛中帶著憤怒地仰天大吼,渾厚而高昂的聲音震耳欲聾。扭轉頭來,魔化蠑蜥那巨大而猙獰的血盆大口猛然向背脊上的少女咬去。
但這一切夏姬都彷彿毫未察覺。少女猶自沉浸在自己那悲傷而絕望的世界中,仍舊瘋狂地用她手中的重劍對著魔化蠑蜥的背脊發出狂風暴雨般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