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你看起來臉色不是很好，不如去歇會兒吧，我就在這裏陪著你。”謝長臨剛走進臥房便看見東方不敗正桌旁的坐在凳子上，一隻手揉按著眉心，臉上透著濃濃的疲倦。 “不用，我沒事。”東方不敗愣了愣方才回道，手不自覺的放下，卻沒想到，下一刻一雙不屬於他的手附上了他的額角，輕輕揉捏按摩著。 “如若無事，為何你一臉疲相？”這世間能如此輕易接近東方不敗的恐怕也隻有謝長臨一人了吧，對於他，東方教主向來不曾有過半點防備之心。 東方不敗沉默了，近幾日來的一切確實是讓他倍感疲憊，如今長臨還活著並且已經長成少年人，自己是不是應該放手了？可是心口悶悶的這般不舍，又是為何？ 對於東方不敗而言謝長臨即使他從小養到大的孩子也是他所心悅之人。自他入黑木崖以來，他向來警惕，從未真正相信過任何人，更妨說有朝一日能有一人走近他背後空門而不被他所察覺，且沒有第一時間想著殺之而後快。 誠然，以往昔東方不敗那謹慎多疑的性子，如果身旁有人如謝長臨這般讓他能放下全身借備，恐怕等著這個人的並非是東方不敗的信任與重用而是猜忌和死亡。 “你要離開麽？離開黑木崖。”東方不敗放鬆了身子，閉上眼享受著謝長臨為他按揉額角帶來的輕鬆舒適，輕聲問著。 “為何要離開？”謝長臨不解的反問，對於他而言，這黑木崖就好似是他在這個世界上的家，對於這個世界他並不了解，人生地不熟的，除了這個家他還能去哪兒呢？ 謝長臨覺得縱使哪一日他要離開了，那若非是他自己已還清了因果追尋大道而去，便是身陷紅塵俗世亦甘之如飴。後事暫且不提，至少此時謝長臨並無離去之意。 “這裏是魔教你留下並無好處，反會引人詬病，倒不如趁現在牽絆不深時脫身離去，省的落人口舌。”東方不敗壓下內心的那些歡喜，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違心的說著讓謝長臨離開的話，天知道他此刻心中是有多難受。 “何為正？何為魔?亦正亦魔,亦魔亦正。”謝長臨好似自問自答的語句，告訴東方不敗他的決定，純陽宮本就不是一個執著於正魔善惡的道觀，大道為一，道即魔，魔即道，不魔無以成道，道成何魔所懼。 彼時在大唐之際，純陽弟子無數，大多從心所欲，心之所向劍之所指，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選擇。無論是掌教真人還是眾位長老眼裏都不曾對魔教懷有偏見。純陽弟子有人進了惡人穀有人去了浩氣盟，並非什麽善惡之別隻不過是見解不同罷了。 一踏三生遠常倫，嬉笑怒罵絕癡塵。俯覽廟堂紛爭處，錯漏人間幾度春。這是惡人穀前的一首詩，惡人穀中，有瘋癲的書生，有真正的惡徒，有睿智的老人，也有受盡冤屈的好人。這世間正魔之間豈是那麽容易便能分清的。 “我既決定留下自當不會後悔。”謝長臨見東方不敗不說話，以為他是怕自己日後後悔今日的決定，下意識出言安撫。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世間萬法皆為不同，謝長臨的道便是本心，一旦決定永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