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花叢裏中、樹蔭下、亭台樓閣間，已亮起了一盞盞繁星般的燈光。晚風中帶著花香，也帶著酒香。月圓如鏡，正掛在樹梢。是連理樹。高大的紅木棉，兩株連理，合成一株，就像是情人們在擁抱著一樣。


  謝長臨同東方不敗遠離了喧鬧的人群，走到了一個安靜的。園子裏。兩人就這般攜手同遊，也不說話。就這樣靜靜的走著，無言的溫馨與甜蜜在兩人之間流轉。


  突然東方不敗看見一個老太婆從樹影下走了出來。一個很老的老太婆，穿著身打滿補丁的青色衣裙，背上就好像壓著塊大石頭，好像已將她的腰從中間壓斷了。


  她走路的時候，就好像一直彎著腰，在地上找什麽東西一樣。月光照在她臉上，她的臉滿是皺紋，看來就像是張已揉成一團，又展開了的棉紙。


  “糖炒栗子！”她手裏還提著個很大的竹籃，用一塊很厚的棉布蓋著，“剛上市的糖炒栗子，又香又熱的糖炒栗子，才十文錢一斤。”


  一個孤苦貧窮的老婦人，已到了生命中垂暮之年，還要出來用她那幾乎已完全嘶啞的聲音，一聲聲叫賣她的糖炒栗子。


  東方不敗想，也許是和長臨在一起待久了又或是這個老婦人勾起了他年幼時孤苦伶仃的回憶吧。東方不敗難得的動了幾分惻隱之心，想要幫一幫這個老婦人一把。


  東方不敗本就不是個很富於同情的人，但卻也並不妨礙他偶爾會發發善心：“老婆婆，你過來，我買兩斤。”


  栗子果然又香又熱，而且正是剛上市的。


  “你說十文錢一斤？”


  老婆婆點點頭，還是彎著腰，好像一直在看麵前一對璧人的腳，因為她的腰根本已直不起來。


  謝長臨聽懂了東方不敗的意思，卻搖了搖頭，道：“十文錢一斤絕不行。”


  “才十個大錢，大爺你也嫌貴？”


  謝長臨笑了笑道：“像這麽好的栗子，至少也得十兩銀子一斤才行，少一文錢我都不買。”


  老婆婆笑了，笑得滿臉的皺紋更深——這兩人是個呆子？還是《鏡花緣》中君子國來的人？


  “十兩銀子一斤，你若肯賣，我就買兩斤。”謝長臨雖然是看懂了這老婦人所想的意思，八成是將他當成了冤大頭，但謝道長卻什麽也沒說。


  老婆婆當然肯賣：“二十兩一斤我也肯賣！”一個人年紀老了時，總是比較貪心得。


  謝長臨搖頭失笑：“那便稱上兩斤吧，這是二十兩銀子，收好了。”


  “好嘞，謝謝爺。”老婦人笑的見牙不見眼，一張臉上起滿了褶子。


  老婦人稱了兩斤糖炒栗子給東方不敗二人，在收了銀子後又提著籃子亦步亦躕的慢慢走開了，蒼老的聲音吆喝著，賣糖炒栗子。


  “東方教主今日怎的突然發起了善心？”謝長臨打趣般的問道。


  “怎麽？不興我幫別人一把？”東方不敗麵對自家愛人的打趣，不雅的翻了一個白眼，快速的剝了兩個栗子，一個塞進了謝長臨嘴裏似是要堵住他的嘴，另一個準備自己嚐嚐。


  香糯的栗子剛剛入嘴謝長臨便發現了不對頭，托曾經一位萬花好友的福，他雖不說是精通藥理，但也算是在一道上略懂一二，見東方不敗欲將栗子投入口中，一時情急伸手打掉了他指尖捏著的栗子。


  “怎麽了？”東方不敗一臉詫異的看向謝長臨，卻被他驟然有些蒼白的臉色嚇著了，趕忙扶住自家愛人的身子，急切地問道：“長臨，你別嚇我，你怎麽了？”


  “我沒事，那個栗子你別吃，有毒。”謝長臨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事，然後又叮囑東方不敗剛才那個老婦人賣的糖炒栗子有毒，不要吃。


  “好，我知道了，我先帶你去看大夫。”東方不敗胡亂的點著頭應道，頗有些六神無主，隻想著趕緊帶著長臨去找大夫。


  “我沒事，這些毒對我來說算不得什麽，休息一會兒便好了。”謝長臨抄東方不敗安慰的笑了笑。


  “當真？你莫要騙我。”東方不敗擔心極了。


  “當真。”對於謝長臨而言這些毒還真的是算不上什麽，畢竟這一世他並非人類而是青龍，不過為了讓東方不敗安心他還是從梨絨落娟包中拿出了九花玉露丸服了下去。


  “東方不必擔心，我已無礙了。”謝長臨見東方不敗還是一副擔心不已的模樣，想了想，還是決定轉移話題，“東方可能知曉剛才那人是誰？”


  “夜晚，老婦人，糖炒栗子，若是我猜的不錯應當是熊姥姥。”東方不敗心知他是不想自己太過憂心，顧才這般問。


  “這熊姥姥又是何人？”說實話謝長臨還當真有些好奇。


  “熊姥姥是個惡人，她喜殺人，每每總是裝作老太婆的樣子將有毒的栗子賣給不知情的男男女女，她是個以殺人為樂的女人。”東方不敗這樣說道。


  “這樣啊，那她定然後回來看的，裏看我們死了沒有，我們不如將計就計，抓住她送官如何？”謝長臨思索著問東方不敗。


  “好，聽你的。”東方不敗見他的長臨臉色好了不少終於放下了心，對那個膽敢傷他的人的熊姥姥也是欲殺之而後快，遂允了謝長臨的想法。


  兩人靠在一起，閉上眼屏住呼吸，斜倒在一旁的樹下，身旁栗子灑落一地，好似兩人已中毒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