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就在這時候，那個賣糖炒栗子的老婆婆又從黑影中走了出來。


  東方不敗眼睛並不是完全閉著的，還眯開著一條線，時刻注意著那老婦人有沒有回來。


  當老婦人一出現時東方不敗便發現了，可是他忽然看見這老婆婆昏花的老眼裏，竟似在閃動著一種刀鋒般的光，也不知是在想什麽，一時好奇便按耐住了想要立馬殺了她的衝動。


  老太婆沒察覺到這兩人是在裝死，和往日一樣站在離樹下不遠的地方看了看兩個死人，又看了看散落在地上的糖炒栗子，幹枯的嘴角，似又露出了一絲獰笑。


  東方不敗和謝長臨兩人的臉在樹影下看來，正是死灰色的，本就看不太出來是在裝死，更別說這兩人還有意做了些調整，那便就更加看不出來了。


  老太婆望了樹下滾落的栗子喃喃道：“這麽好的糖炒栗子，一個就可以毒死三個人，不撿起來豈非可惜！”


  她蹣跚著走了過來，作勢要撿，此時東方不敗突然張開了眼睛，瞪著她。這老太婆居然並沒有吃驚，至少東方教主並沒有看出她有吃驚的樣子。


  熊姥姥實在真能沉得住氣，居然還眯起眼睛笑了笑，她的笑聲如銀鈴，比銀鈴更動聽：“你沒有吃我的糖炒栗子？”


  “沒有。”東方不敗咬牙切齒的說道，他雖是沒吃，但他的長臨卻是吃了一口，而且還是他親自喂的，害得長臨中了毒，這讓他如何不怒？

  “這麽好的糖炒栗子，你為什麽不吃？”熊姥姥惋惜的歎道。


  “既然很好吃你又為何不吃？”東方不敗冷笑。


  謝長臨在這兩人對峙時也睜開了雙眼，他的臉色還是很蒼白，但已經比剛才好上了許多，見東方不敗心情不好便就放棄了親自動手的打算。還是讓給東方泄火比較好。


  就在東方不敗開始笑的時候，這老婆婆已從籃子裏抽出雙短劍，劍上係著鮮紅的彩緞。就在他看見這雙短劍的時候，劍光一閃，劍鋒已到了他的咽喉。好快的出手！好快的劍！

  東方不敗不敢出手去接，他怕劍鋒上有毒。若是從前，他孤家寡人一個人倒也不在乎，隻是現如今他有了長臨，卻反而多了些顧忌，做事倒是比以前更加謹慎小心了。


  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


  爧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這裏雖沒有如山的觀者，但東方不敗麵上的顏色的確已凝重。連十五的明月，似也被這森寒的劍氣逼得失去了光彩。難道這就是昔年的公孫大娘，教她弟子所舞的劍器？


  東方不敗這才知道，劍器並不是舞給別人看的，劍器也一樣可以殺人。他現在就隨時都可能死傷在這劍器下。紅緞帶動短劍，遠比用手更靈活，招式的變化之快，更令人無法思議。


  東方教主一時驚詫，衣襟已被割破，或許還是有些細輕敵，失了先機，人已被這雙劍逼得貼在樹幹上，“哧”的一聲，劍風破風，兩柄短劍如神龍交剪，閃電般刺了過來。這裏已是退無可退的絕路。


  公孫大娘嘴角又露出了獰笑，但她卻不知道東方不敗正真的本事，還以為這位男扮女裝的公子隻有這麽個水平。東方不敗畢竟不是個女人，不開口還好，一開口準露餡兒。


  東方不敗回身避開，隻聽“奪”的一響，劍鋒已釘入了樹幹。就在這一刹那間，繡花針連著線兒朝著公孫蘭麵門飛去，劍柄上的綢帶已斷！這一招就等於砍斷了握劍的兩隻手。


  公孫大娘的身子也已淩空翻出，長裙飄飛，明月當空，她的人已飛掠出五丈外。東方不敗當然絕不肯讓她就這樣走的，畢竟這個女人傷了他最在乎的人，可是當他身形展動時，已遲了一步，公孫蘭的輕功太快了！

  而站在一旁看著東方不敗的謝長臨突然出手一個鎮山河落下，攔住了公孫蘭的去路，在鎮山河的氣場裏公孫蘭的速度驟然降了下來。論起劍術，哪怕是在大唐，謝長臨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高手，區區一個公孫蘭還當真算不得什麽。


  “你師承何方？”謝長臨長劍指著公孫蘭的脖子，寒聲問道。


  “既然落在你手上，那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何必多問一句。”公孫蘭笑的媚骨天成，在剛才的打鬥中她早已揭下了臉上的那層人皮麵具，長得倒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美人，隻可惜這心腸比蛇蠍還要歹毒。


  “你若不說我自有法子叫你開口，我曾有一個南疆的朋友贈過我一隻蠱，我還未曾用過也不知是何用處，你不如替我試試如何？”謝長臨還是頭一次這般威脅一個人，倒是還挺像那麽回事兒。


  “你！無恥之徒！”一時公孫蘭嚇得臉色慘白。


  “哼，你下毒害人的時候怎麽不說你自己無恥歹毒？”東方不敗見有人罵自家愛人，一時間也炸了，還不等公孫蘭說完就懟了回去。


  “說，還是不說，你自己做個決定。”謝長臨臉色越來越黑，快要實質化的煞氣連東方不敗都有些招架不住，不著聲色的避其鋒芒。


  公孫蘭一時仗著人家有事要問，一時半會兒不會殺了她，倒也嘴硬的很，什麽也不說便罷了，還故意想激怒謝長臨，以求趁機逃跑。


  陸小鳳找到這兒的時候，看見的便是謝道長手持長劍，劍尖抵在公孫蘭喉間，一臉寒霜，似是怒不可揭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