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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開庭審案

  「不知沐少卿因何請本官來此?」嚴緒然穿著郎中官服站在大理寺的公堂中央,一雙星目掃過坐在正上方的大理寺卿,與坐在下首的石侍郎,最後落在沐澤深身上。


  「嚴郎中莫惱。」沐澤深施了一禮,對坐在上首的裴鴻義及石成懷各行了禮:「依大盛律,若提審五品官員,需先提交刑部審核,吏部備案,但事從權宜,下官就先請嚴郎中過來問幾句。」


  「我知道的都同你說了,你還要問什麼?」嚴緒然一臉不耐。


  「今天不問《苦傷夏》。」沐澤深笑著,好看的眼睛微微彎起,男人挺了挺腰板,站在嚴緒然身邊,高了對方整整一個頭:「今日想問的是,嚴郎中府上後院假山下的小暗室。」


  「那裡是我府中的凌陰,有什麼好問?」嚴郎中挑著眼角盯著沐澤深,眼中的防備漸深。


  「是啊……沐少卿,你要問緒然話,總得有個由頭。」石侍郎在一旁幫腔。


  「侍郎大人,由頭自然是有的,經下官察驗,殺死令嬡的兇手,就是上屆探花,如今的嚴郎中。」


  「信口雌黃,沐少卿,你可知污衊朝廷命官是何等大罪!」嚴緒然眼睛一瞪,面上卻不露任何痕迹。


  「這話聽著好耳熟啊。」慕思歸站在一旁悄聲同張大牛咬耳朵:「上次去抓秦海,他也是這麼說的吧。」


  「不止他和秦海這麼說,之前還有人這麼說呢,不過最後不都乖乖伏法了。」張大牛暗搓搓的笑著:「可見嚴郎中是心中真的有鬼,若是沒鬼,這時候就會問:不知沐少卿因何斷定我就是兇手。」


  「說得有理。」慕思歸表示贊同。


  「自然是知道的。」男人笑了笑,他沖張大牛招招手,站在一邊的漢子端起擺在身後的證物盤,遞到裴寺卿的案前。


  「寺卿,您面前的這兩樣,左邊是嚴郎中送給石小姐用來助眠的凝神香,右邊是在石小姐閨房裡發現的另一種無名香。經過仵作查驗,那凝神香確實沒什麼問題,是凝神安眠的佳品。」一邊說著,沐澤深一邊細細觀察嚴緒然的表情:「而另一種香,其功效正好相反能夠使人產生幻覺,是江湖騙子行騙時的最愛。」


  「呵……」嚴緒然看著裴鴻義端起慕思歸用來放香灰的手帕,輕輕一笑:「我只送了凝神香,另一種與我有何關係。」


  「當然有關。」沐澤深也笑著,比嚴緒然笑得更好看,他這一笑,整個人褪去往日的老沉,終於有一點年輕小夥子的朝氣:「不搭配凝神香,這種致幻香如何能發揮效用,讓石小姐在夢中被活活嚇死呢~」


  「你說什麼!」石懷成坐不住了,他粗重的喘息著,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收緊。


  「一派胡言!」嚴緒然亦有些沉不住氣,他皺著眉,轉向本該是他老丈人的石侍郎道:「侍郎大人莫要聽信他胡言亂語,我根本不知那致幻香從何而來。」


  「兩位大人莫要著急,下官的話還沒說完。」沐澤深繼續笑著:「僅有這兩種香的確起不到殺人的作用,故而這一樁殺人案的關鍵,便是每夜二更時響起的《苦傷夏》。石小姐不過一介弱質女流,因受了驚嚇而睡不安穩,聞了這凝神香助其入睡,而致幻香使石小姐噩夢,加之她自小就有心痛的毛病,三方一起,就將人活活給嚇死了。而這,就是石小姐的真實死因。」


  「這說不通!」石侍郎搖著頭:「我女兒一向待人和善,又定期會去廟中禮拜,和黃覺寺的大師探討佛法,即使聽到那夜半戲聲,也不會……」


  「確實。」明白石侍郎要說的是什麼,男人打斷了他的話:「不知您可還記得令嬡小時候發生的一件事?當年石小姐曾看中過一條羅裙,但那羅裙的料子稀罕,整個大盛也不過就二十匹。其中十匹留在了大內,另外十匹賞給了段國公,國公夫人則將其中五匹給了自己母親崔夫人。


  崔夫人拿著布沒私用,而是做了兩條裙子,一條寄給了遠在北疆的慕軍師,另一條則由吏部崔尚書送給了您。」


  「記得。」石侍郎的臉色變了變,板著臉等沐澤深繼續說。


  這本是件小道不能再小的陳年舊事,但因涉及的東西乃是聖上賞賜,便成了大事。


  「那條裙子原本是要給石小姐的,且石小姐也十分喜歡,誰料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裙子被您的同僚,張侍郎家的大小姐看中了。」男人用低磁的聲音將這件舊事娓娓道來,石侍郎越聽臉色越白,卻沒有出口打斷。


  「您顧忌同僚情誼,便想將裙子轉送給張侍郎,誰料就在當晚,石小姐居然將那條裙子給毀了。」


  「這事你怎麼知道!」石侍郎壓低聲音,損毀聖上賞賜在大盛可是重罪,在事發后,石侍郎立刻將所有知情的下人都打發了,也回絕了張侍郎,過了這麼久,這事兒怎麼會被一個當時連大理寺都沒進的黃毛小子知道?


  「石侍郎莫要擔心,這件事您已向聖上與國公爺請過罪,兩方都沒有怪罪,可見並不是大事。且在大理寺的結案文書上,只會有案情的來龍去脈,其他不相干的事,一律不會提,在場的包括寺卿在內所有大理寺人員,亦皆不會對外提起這件事。」


  「那你又為何提起這件事。」石侍郎聲音更低,顯然是被沐澤深惹怒了。


  「因為啊……經過這件事,石侍郎應該明白了自己這位知書達理的女兒,還有另外一種性格:她特別執拗,對於自己喜歡卻得不到的東西,寧願毀了,也不願意讓他人得去。」


  「那又與本案有何關係?」這次發問的是裴鴻義。


  「一條裙子,得不到就毀了。若是一個男人呢?」沐澤深眼角微挑,目光重回嚴緒然身上:「若石小姐知道,自己一心想嫁的男人,心裡卻住著另一個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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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普一下,凌陰就是古代的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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