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能退嗎?
薑青離開座位,每走一步便吟上一句,“春江潮水連海平,……搗衣砧上拂還來。”念道這裏,所有人都沉浸在美好詩意中,薑青卻停了下來,這一首詩明顯沒有做完,即便薑青現在不寫下去,也不會有人會覺得薑青配不上詩仙之名。《春江花夜月》在另外一個詩詞璨若星河的時空裏,被稱為“詩中的詩,頂峰上的頂峰,孤篇橫絕。”,它的優美,它的藝術境界意境遠遠的超出這個時代,這片空間,所有人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念下去,念下去!”包括薑儒在內,每個人心中都發出渴求的吼聲,卻不自覺閉住呼吸生怕發出一點動靜,壞了當前仙境。
薑青走到張照君麵前,上次見麵直送了她其中一句,早就想找個機會把整首讀給她聽了,“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留照君。”
“送你的。”薑青小聲說道。
張照君傻傻得愣住,她不太懂詩,也沒有沉醉在詩中的意境裏,閨中少女時常幻想有位溫柔俠客帶著自己策馬遊湖,熟不知江湖女俠也幻想過,有位英俊才子當著一群人的麵為自己作上一首詩。
“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
詩已念完,神還未醒,大家沉浸在詩的意境之中,不能自拔,忽然琴聲響起,琴聲悠長,從優美到哀婉,沒有絲毫突入,潤滑如絲。眾人剛才詩作中拔了出來,又沉浸在琴聲裏,原來是公孫韻錦照著詩詞在撫琴,公孫韻錦無愧與未京三大花魁之首,短短時間裏,竟能作出一首與詩詞契合度如此之高的琴曲,大家在感慨琴聲的時候,不免再次想起《春江花月夜》,這一切全部建立在詩之上。
“好!好詩,好曲,好詩!”小成王激動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他本就是愛詩之人,此生能讀到這樣的一首詩,便覺得無遺,更何況親眼見證了它的誕生,怎能不欣喜,此詩在這樣的環境下作出,更令他佩服,他一臉怒意的看向文王,想到薑青如此大才,差點就毀於權利爭鬥之中,實在是恨意難擋。
“文王兄以為如何?”小成王將不高興全寫在了臉上。
薑儒能被封為文王,才華不必說,這也是他不太瞧得起這群人的原因,文王的才那可是真才實學,而不是這群才子在未河上,胡亂作幾首詩,贏得美人笑一笑便有的。因此他也比這群人更加明白這首詩中的韻味,看著風輕雲淡的薑青,今日明顯是被坑了,薑儒無奈的歎了口氣,今夜之後,薑青的詩仙之名,無人再能撼動。
這首《春江花月夜》,薑青本來打算找個時機悄悄讀給張照君聽的,卻沒想到陰差陽錯之下,薑儒給自己創造了這樣的好機會,最佳僚機的稱號非他莫屬,薑儒不求回報的送了自己這麽一份大禮,做人不能不知恩圖報,倘若以為今夜就到此結束了,那誤解可就大了。
“元兄,你可知構陷皇子,應該承擔什麽樣的罪過?”
眾人心驚,此時才記起,薑青除了是詩仙之外,還是皇子!按道理說,詩友聚會,哪裏有什麽構不構陷,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傻子都清楚這已經不是詩會那麽簡單了。
“噗通”元姓才子毫無征兆的跪倒再地,涕泗橫流,“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小人,小人一時糊塗,誤解了殿下。”
薑青不為所動,“道歉有用,要刑法幹嘛?”
聽到刑法二字,元姓才子身體已經軟了大半,就連哭聲都弱了許多,他轉頭向薑儒求道:“文王救我。”
他是文王的人,大家心照不宣,卻也不會拿到台麵上來講,如今他這一拜,眾人難免帶著怪異的眼神看向薑儒,薑儒此時自知理虧,哪裏會說話,此時說話不是等於承認自己派人構陷自己的親弟弟,心照不宣可以,親口承認那就不一樣了。
薑儒一言不發,元姓才子眼神黯淡,自覺生還無望,竟口不擇言的說道:“殿下,都是,都是文王讓我這麽做的。”
薑青搖搖頭,他本隻想嚇嚇元姓才子,可此話一出,這條命就算薑青不要,也留不住了。
果然,薑儒起身怒罵道:“大膽小人,此時此刻非當不知悔改,還攀咬本王,來人,拖下去!”
薑儒一聲令下,進來兩個魁梧的漢子,將元姓才子直接敲暈拖了下去。
不等薑儒解釋,薑青笑道:“此人真是不知死活,死到臨頭還想離間我們兄弟之間的感情,真是死不足惜。”
薑青不但沒有追究下去,還替自己開脫,這是薑儒不曾想到的,看著薑青端起酒杯敬自己,他心想不會是薑青想要和解,真是可笑,身在皇室豈能有婦人之仁,不過既然薑青犯傻,他沒必要不把握。薑儒也端起酒杯,回敬過去,期間不斷的誇薑青文采如何出眾,順帶還提了提元姓才子如何的該死。
詩會漸漸朝著皆大歡喜的局麵發展著,眾人飲酒作詩,好不歡喜,此時沒有一個人再敢找薑青作詩了,誰也不想找虐啊。
張照君倒沒喝什麽酒,她一直在旁小心的剝著荔枝。
忽然,薑青抱著一壺酒,滿身酒氣,晃晃悠悠的走到中間,他一臉醉意的說道:“諸兄,我今日還有一首佳作,願同諸兄分享。”
眾人一聽,還有好詩,醉意頓時去了七八分,小成王調侃道:“表弟,難不成還有比《春江花月夜》好的詩?”
薑青搖頭晃腦,踏著交叉步,“表,表兄,兩首意境決然不同,諸位且聽我念上幾句,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莫使……”薑青念道這裏,戛然而止。
寥寥幾句,就已經將眾人迷的如癡如醉,怎到了關鍵時刻突然停住了。
“表弟,快念,快念。”
“嗝,我,我忘了。”
“你,你怎麽能忘呢,別喝了,快想想後麵是什麽。”小成王差點都要急哭了,恨不得立馬端盆冷水,潑在薑青的臉上,但又不敢,從這金樽兩個字來看,應該是寫喝酒的,萬一將他潑醒了,沒有這個意境了怎麽辦?
“表兄,別慌,這首詩我已經寫了下來。”
“真的?在哪?”小成王將信將疑。
“就在我的流雲殿裏,照君喝醉了,這樣,讓王兄派個人去告知我的丫鬟,讓她取過來。”
小成王一聽,立馬高興的跑過去找薑儒,薑青今夜出盡風頭,薑儒自然不太樂意,卻又不好拒絕,隻得命人前去。
不久,明月就抱著詩卷趕來,小成王看著詩卷,擦了擦眼睛,這有點太大了吧,不過此時眾人早已如饑似渴,小成王也顧不了那麽多,叫上兩個人就打開了。
這一看全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仿佛被施了定身術一般,唯有薑儒,直接從椅子上蹦了起來,薑青見大家這副模樣,疑惑的對明月問道:“叫你拿的東西對吧?本宮的寶貝,你可別拿錯了。”
明月一臉委屈的說道:“肯定沒錯,殿下還天天看呢。”
薑青繞到前,自己瞅了瞅,瞅完也定住了,這玩笑開大了《將進酒》變成了《天下山水圖》。
薑青摸了摸腦袋,“能退回去重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