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找茬
“殿下!”婁學士心急如焚,就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恨不得自己上去替薑青解釋一下。他無論如何是不信薑青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皇家的事情誰能說的清楚?此事一但蓋棺定論,未國文壇好不容易出現的一絲曙光又將消逝。
“是啊,殿下這其中定是有些誤會,我等讀書人,不殺雞不宰狗,卻也不能任人魚肉。”
得,自己還成了讀書人裏宅心仁厚的代表,薑儒已經夠慘了,提前補刀,實在有點不好意思,薑青搖搖頭,表示堅決不說。
“殿下!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未國文壇想想啊。”
隻要不默認,隨便說一句,哪怕是最無力的話,日後也有為其開脫的理由。想到上朝之前聽到的《春江花月夜》,如此完美的詩,從此要被打上盜賊所寫,這讓愛詩之人如何受得了。
婁學士眼含淚光,“殿下若還一言不發,婁士俊下朝之後便割掉自己舌頭。”
薑青萬萬沒想到,原來讀書人這麽狠的,自己有這麽大魅力嗎?其實要沒《春江花月夜》,別人可能隻知道他姓薑。總不能讓粉絲真的割舌頭吧,畢竟自己這麽寵粉,隻有對不起薑儒了。
他抿著嘴唇,沒有說話,終於,邁開步子,一步,兩步,三步…不多不少,正好七步,“煮豆…..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僅僅七步,竟寫出如此應景之詩,這是何等的才華,婁士俊心裏後悔呀,自己僅是說要割舌頭,殿下便寫出這麽好的詩,要是自己以頭搶地…那還了得?下次,下次一定要在找個機會。
“唰!”大家的目光齊齊落在了薑儒的身上,此刻的大殿悄無聲息,所有人的眼神都怪異起來,就連殿中的幾個大老粗武將都能聽出這首詩的意思,更何況這群文官,本隻想讓薑青無力辯白一下,為此事留下懸念。可現在哪裏像問責現場,就差六月飛雪了。會不會畫是假的,文王拿到之後,故意換了幅真的,其實畫是文王偷的……
薑儒臉色鐵青,額頭青筋突起,雙眼似有火焰噴出。怎麽也沒想到薑青還有這一手,正欲反駁,卻聽到殿外太監報趙國使臣到了。薑儒強忍心頭怒氣,靜待趙國人入殿,也不急著解釋了,這群人對自己有多懷疑,等真相大白時,就有多愧疚,“薑青啊薑青,往日是我小看了你,事到如今你還裝無辜,縱使你是詩仙下凡又如何?做出這種事情,以後就帶著罵名活下去吧。”
薑青看著一臉喜悅的趙光走進殿來,心想這家夥還挺能裝,相信薑儒昨夜把畫帶回去之後,第一個想到的絕對是給他看。顯然薑儒昨夜吃了閉門羹,不然今日就不會出現兩派相爭的局麵了。他之所以這麽晚了,應該就是想讓未國的朝堂亂一亂,也不怕他腦袋抽風,將假畫說成真的,哪怕今天薑儒手上拿的是真畫,趙光也會一口咬定畫是假的。除非他不想把真畫帶回趙國了,那又何必請蠱樓的人上演一出監守自盜呢?老老實實獻畫不就完事了。
果然趙光看著劍拔弩張的兩派人,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他從進殿時就是不是眺望大殿中央的那副畫上,還沒走到畫前,他眉頭稍微舒張開,想來是已經發現畫的端倪。
殿中大臣個個脖子伸的像個長頸鹿一樣,焦急的等著趙光確定。薑青一會扭扭脖子,一會捶捶膝蓋,自己何曾像今日這樣起過這早,看大臣們吵架的時候還覺得頗有意思,後麵的事情也就那樣,趙光又不是個美女,看他演戲一點意思都沒有。
脖子轉著轉著一不小心瞥到同樣在看戲的顰姐,她就能舒服的坐在椅子上看,人比人氣死人,薑青心中忍不住感歎。恰逢這時,椅子上的顰姐伸手拍了拍鳳椅的空隙出,似乎再問,要不上來坐坐?
嚇的立刻轉過脖子一陣激靈,也不管背後顰姐的內心是如何大笑,自己今日要是腦子一熱跑上去坐一坐,先不說遠在北方的老頭子會不會丟下匈奴不管直接殺回來,眼前的這些大臣們定要化身為口水怪,用唾沫淹死自己。
趙光此時站在畫前,估摸著也演不下去了,手托著下巴,一陣甩頭,方才重重的歎了口氣,說道:“此畫並不是真品。”
“嗬”,大殿一片吸氣聲,有難以置信的,有果真如此的。薑儒此時瞪大眼睛,滿臉不敢相信,他疾步走到趙光的跟前,大聲問道:“外使,你在仔細看看,肯定是你看錯了。”
趙光默默的往邊上撤一步,可能是怕被他吼出耳鳴:“外臣看的清清楚楚。”
“不可能,肯定是你看錯了。”
趙光有些不滿,他默不作聲的在想著什麽。
眼前的這幅畫與照君帶回去那一幅,瑕疵處相同,想必他不會看不出兩幅畫出自同一人之手。在此之前,畫一直被趙國保護的很好,鮮少有人能看到。此時卻有兩幅假畫出現,能想明白才怪。
薑儒已經等不了,再次說道:“外使,你在仔細看看。”
“文王,外臣看的清清楚楚。國寶丟失,外臣內心隻會比文王更加著急,沒理由隨意敷衍吧。”
薑儒漲紅了臉,仍然不信邪,“外使說這幅畫是假的,可否指出其中缺點。”
有大臣立即附和上,要求趙光指出畫中的不足,雖然畫是趙國的,但也不能憑他一句空話,就否定在場這麽多人給出的答案。
趙光見眾人堅定的以為這幅畫是真的,他笑了笑,笑的很真誠,沒有絲毫嘲諷之意,“諸位大人看不出這幅畫的真假實屬正常,沒有細細研究過徐老真跡的人,是不會看出此畫的毛病。”
“外使此話何意?”
趙光頓了頓繼續說道:“因為這幅畫的畫風沒有絲毫的問題。”
所謂畫風,大致就是一個人在作畫時,用墨,筆法,等等一些細小的習慣,甚至還有陋習,就比如有些人在寫某些字的時候故意少寫一筆。一個人的畫風是獨一無二的,他人模仿的再像,這麽大的一幅畫,不可能一點瑕疵都不露。
“畫風沒問題,那不就證明這幅畫的確是徐老真跡。”
趙光神色凝重,搖搖頭說道:“非也非也,這也是這幅畫了不起的地方,但它的確不是徐老的真跡,各位大人請看。”
眾人順著趙光的手看去,那是畫的右下角,一條小溪旁有一塊非常不起眼的石頭,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看出這塊石頭有什麽不妥。
趙光接著說道:“請各位大人數數石頭凸起的角,這塊石頭上有七處,徐老的真跡上一共有八處。”
有位大臣驚愕的問道:“會不會是外使記錯了?”
趙光堅定的搖搖頭,接著又指出畫中的幾處缺陷,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漏洞,卻又是最難的。完全就是大家來找茬,沒有樣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