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人心
「顧安！怎麼是他！」
早已從廁所走出的景沫，此時在喂何文吃著誘人的麻辣燙，抬起手腕的手一頓，她精緻眉眼撇起，隨即抬起眸子，臉色立馬沉下來，驀然的咬出幾個字：「阿文，以後不準接受他的遊戲邀請！」
正在等待對方餵食的何文，眨了眨眼，眼裡是景沫用筷子夾著的冒著熱氣的肉丸，沒有絲毫猶豫，重複著剛才的話，「嗯，以後不接受他的遊戲邀請。」
「………」顧安頓住了。
軟軟……這就把他給賣了。
「好，阿文最愛我了！」景沫狹長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望著面前的少女，分明嘲諷的語氣對準了手機，「不像某些人，是個狗皮膏藥，人嫌人惡！」
「阿文，關掉遊戲。」
「嗯。」
「顧安，再見。」何文微微抬手，低下眼眸，白皙纖長的手指，骨節分明，垂著指尖關閉了遊戲。做完這一切，濃密眼睫下是漆黑瞳孔，不見任何波瀾，唯獨張開了嘴，等待對方繼續投喂。
顧安垂眸，指腹在手機上輕微摩挲了下，視線盯著她退出遊戲的界面，半響才道：「見友忘色。」
聽不出語氣，只是淡淡一句。
第二日，日頭當空，清風徐來。
「阿文，到了。」
景沫弧度清晰的眼尾微微往上翹，鼻樑挺而翹，天生的微笑唇，紅唇飽滿，很漂亮，總能將她心中的煩悶去除。
「嗯。」何文白皙手指握住了景沫的手，語氣里不含情緒，又慢慢咬著音，「阿沫開心就好。」
稱呼在景沫耳中莫名有些發燙。
「難得周末，肯定要出來高興一下。」她淡粉的指尖輕輕地劃過何文的鼻尖，語氣有些抱歉：「不過……辛苦阿文了，要陪著我逛漫展。」
「寢室呆著也無聊。」何文偏頭看她，笑臉盛開，異常精緻的一張臉，不及巴掌大小，迎面而來的便是一個美顏暴擊。
「阿文……」景沫直勾勾的盯著她，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你還是別笑了，太犯規了……居然誘惑我。」
何文嘴角瞬間撫平：「……」
怎麼又來這招？
熟悉的感覺溢上心頭，兩人皆掩嘴輕笑。
人山人海中，她們同樣穿了一身長裙。景沫茜色裙子一直遮蓋到了膝蓋處，手肩鏤空處依稀可見瑩白的肌膚，戴著一頂寬邊遮陽帽，衣如人般，明艷動人。何文偏向素淡，塗色的層裙裾長到腳踝，長袖設計，領口和袖口都有薄薄的淡白褶皺，身形娉婷雅秀。
人流越來越多，漫展不多時就要開始，場地愈發嘈雜起來。
參加漫展的人川流不息，路過兩人身旁時，或多或少有些詫異，漂亮的女生總是吸引著他人的目光，這是恆古不變的現象。
「阿沫……我突然有點事，你在這先等一會。」
何文撩了下眼皮，剛好與遠處那張臉的眼睛對上視線，刻在記憶深處的震驚席捲而來，睜開眸子，她瞳孔里有著的漆黑，突然透不過光，呼吸也停止了一息。
何文撒開緊攥著景沫的手，飛速奔過去。
「阿文！」
景沫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驚的遲疑了一下，也順著何文跑去的方向望過去。
那裡空蕩蕩的，早已不見人影。
景沫側臉閉眸，長長的羽睫遮住了眼睛，表情再不復從前的溫柔，取而代之的是冷漠狠絕：「總有些蟲子爬出來，壞事………」
她平穩低沉，聲線平淡，卻讓人不寒而慄。
「停下，你跑不過我的。」直到追入地下停車場，何文才了抓住試圖逃跑的人。她將視線落在女生身上，長睫半垂，聲音漠然而又冷淡，「我始終記得你……那個當初轉身而走的短髮女孩。」
那個……她執念了兩年的背影。
「啊？」高冉冉轉過頭，凈白小臉笑得乖巧無辜，短髮因為突然停下來的慣性，一直在搖曳著，「姐姐，你認錯人了吧？」
「我不會認錯。」何文按住對方的手不知覺的加大力度，臉上是隱忍的目光，「你耳朵後面有道細疤，和那個女孩一模一樣。」
高冉冉身形微滯，突然像被鬼附身了一般，覺得全身上下頭重腳輕，冷汗直冒，猛然間便用盡全身力氣將何文推了出去，「你認錯人了？不是我？那個人，她不是我！」
「不是我！」
何文沉默了一會，抬頭看著她，「你在逃避什麼，這是事實。」
「難道………」她眼中噙著笑意，何文的表情卻越來越冷了，「你在否認我爸救了你？還是？你的內心能堅強大到你轉身就忘記一條人命………」
「閉嘴！」高冉冉漆黑的眸色中彷彿有火星炸開，似乎不堪回首，她咬牙切齒著，聲音帶著痛苦，硬生生地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般。
「那件事情……我也想忘記！我也想當作從來沒有發生過！可是我做不到！我只能假裝不認識你！假裝這件事情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
高冉冉開始顫抖，胸膛起伏得厲害，臉色變得很難看，將心頭厭惡的怒火對準眼前人，走投無路間她突然覺得何文就是個禍害。
「我多希望從來就不認識你！為什麼你要出現？破壞我的生活?毀掉了我的整個人生?」
「何文？」
她這兩字，咬得極重，不清楚的人，還以為喊的是仇人的名字。
「你是叫這個名字吧？」
高冉冉放聲大笑起來，笑得身子微顫，笑得眼中帶出一滴淚花，「你怎麼不去死？我多希望你能去死！」
「只要你人沒了！誰都不會知道我曾經被凌辱過！沒有人會知道我是怎樣的人？我依舊能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沒有一絲污點，完完全全偽裝成正常人！」
何文點點頭，聲音平靜，「你說的對，我早就該死了。」
高冉冉聽到這裡，心裡稍稍舒坦了一些，只是挑起的怒火依舊無法平息。
沒錯，只要她一死，所有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高冉冉想得很美好，下一刻，卻聽到了令她震怒的氣血翻湧的話。
「耳聾眼瞎，我整個人都有病！要不然……怎麼會救下你這個神經病？」
她明明笑著在說，眼中的淚水卻模糊了她的雙眼。
「你知道嗎？你比當初那些凌辱你的人更恐怖！他們用人皮干鬼事，你是……用鬼皮幹人事！你的血肉真的是爛透了……」
何文悲涼的笑著，而高冉冉卻感受不到她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