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她是我姐姐」
C國A市
這真是個陌生的地方。
三年前我出過一次任務是在X港，那個時候跟隨妮娃來到過A市。
妮娃太愛熱鬧，傑克又不在身邊，酒吧里打人被警察追的退回X，我倆幾經狼狽，誰曾想那幾人竟然跟警察有勾結。
米達倫給我安排了一個新的身份。
一家麵包房的老闆。
麵包房的老闆移民養老，早在半年前這邊就空下來了，我的身份是他的孫女。
做麵包，我不在行的，我決定劃掉菜單上那麼多麻煩的東西。
只留下幾樣，法棍，吐司三明治，還有咖啡。
小顧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我不可思議的搖搖頭「你知道嗎？你這樣會倒閉的」
「是嗎？沒事的」我拍拍她的肩膀。
門被打開。
「你好，我要兩份藍莓夾心麵包，一份草莓芝士。還有···」職業裝束的小姑涼看著自己手裡的清單，不停地報著她要的東西。
我面無表情的打斷她，「對不起，沒有。」
「嘎？」她似乎以為自己聽錯了「沒有？」
對，沒有。
我又強調了一邊。
「不是，是賣完了，老闆平常不在店裡，不大懂。」小顧一臉賠笑的跟小姑涼打著招呼，把我擠到了一邊。
我看著小顧，若有所思。
小顧原名李顧，按照她的自我介紹，她爸姓李，她媽姓顧，所以她叫李顧。在這家店也幹了快一年了。
小顧比我大一點。微胖，臉上肉嘟嘟的，鼻尖微紅，她說天氣涼的時候就是這樣，對什麼事情都嘻嘻哈哈的，似乎從來沒有煩惱的樣子。
小顧在幫客人把麵包和咖啡整理好，她的手不是很細嫩，手掌里還有輕微的繭子，但是她的手指卻很巧，不一會就打好了結，很好看的那種。
我覺得很好看。
有時候坐在店裡我能看她打結打一個下午。
麵包房的對面是寫字樓。
「6份三明治，三份美式三份拿鐵。」小姑涼坐在台前，玩著手機，等著小顧給她打包。
「小顧，我真的是太喜歡你們店了。」
「自從你們店裡種類少了很多后，解決了我很多麻煩。」
還是那天的小姑涼。
「那是！我們老闆眼光獨特。」小顧往我這邊瞟了一眼，嘻嘻哈哈的跟小姑涼有一搭沒一下的聊著。
我低下頭，看著外網上新出來的槍支機型，陷入了沉思。
傑克這幾個月沒再聯繫我。
外網上暗殺的新聞，毒販的糾紛此起彼伏。大使館的事情漸漸消散了。
米達倫像沉寂了一樣。
如果不是市場上出現的這幾隻新型機槍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幾乎快忘了我的身份。
「嗨，你是老闆？」
我抬頭看向來人，順手合上了筆記本。
「你好，有事？」我有些好奇的看了眼小顧，她看起來好激動的樣子。
「是這樣的，我們部門想聚會，但是那些地方他們都去慣了，所以想租你的店租一個晚上，可以嗎？」
臨末尾又加了一句「你放心我們會打掃乾淨的。」
「有什麼事，你找小顧吧。」
「謝謝，謝謝。」那個女生超級激動，上一秒還是有些不自然小心的看著我，下一秒如果不是穿著高跟鞋，大概要跳起來了。
或許我看起來是真的有些難以接近。
下班高峰，地鐵口湧出了大量的人。
沒開車，我要去X港，要乘地鐵。
我深吸了一口氣，往通道口走去。
地鐵里
班車呼嘯而過。
玻璃上倒出一個人影。
黑色襯衫的略微寬鬆，外面套了一件寬大的駝色外套，棒球帽遮住了半張臉，手上提著一個電腦包，抬頭對著玻璃勾起了嘴角，我學著做個普通人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我覺著我做的挺好的。
「媽媽」莫名的一個小孩抱住了我的腿。
我有些訝異，低頭看著他。
他拚命的抓著我，似乎有些著急。
旁邊的中年男子拽著他的手，有些尷尬「這孩子調皮不肯走，見人瞎叫。」
說完，把小孩的手拚命從我身上撤離。
我很討厭哄小孩。
地鐵來了，我側身想從他們身邊過去。那個小孩卻重新抱上來，纏上了我的腿。
我發誓，我真的想甩開他。
暴厲的眼神一下子掃過。
他抱著我腿的手顫顫發抖，眼神里儘是恐懼，明明特別害怕，卻不肯鬆手。
我順著另一隻手看上去，那個中年人有些著急的拉著小孩「這孩子太不聽話。」旁邊人都以為遇到了熊孩子。急匆匆的從我們身邊走過，甚至不滿我們的停留撞到我的肩膀。
那人眼看拉不下來，轉而蹲下來想抱走。
「等一下」我一把捉住他的手。「你是他什麼人？」
「我兒子啊」
「你認識他？」我看向小孩子。
「不認識」他斬金截鐵的回答我，死死的抱著我的腿。
「他說不認識你」
「咳，小孩子發脾氣，」中年男子眼神飄忽，有些著急說完要來拖小孩。
其他人的眼神見怪不怪了，大概又是誰家的娃不肯走，要買東西吃之類的。遠處的聲音微沉，地鐵要來了，大家都陸續的準備上車。
旁邊幾個年輕點的男的，圍過來，指手畫腳的「人家父子吵架，你瞎摻和什麼」
我低頭看了他一眼，他哀哀的看著我，我嘆了口氣，把小孩從地上抓了起來。
抬頭看向中年男子。
「他說不認識你。」
男子急了「我自己家的小孩子，管著你什麼事，你讓開。」說著要來推我。
中年男性的力氣有多大，我心裡有數。我把筆記本往小孩懷裡一放。
轉身抓著那男的手，一腳踹了過去。
那人吃痛跪下，卻也伶俐，眼見手腕被制，另一手隨即揮了過來。
卸骨術雖不常見，但卻是我習慣的。
手腕用力，久違的脆響，中年男子一聲慘叫，另一隻手再無動作。
「啊，媽媽。」人群突然躁動。
我轉身，才發現剛剛圍上來的幾個嘰嘰喳喳的男的，擋在了我的面前。
其中一個抱了小孩想跑。
組團拐賣！
我是真的煩了，不知死活的東西。
放下手裡的中年男子，一腳踢開，我沖了過去。
地鐵快到了，站里多了好些人，一些準備上車，還有些不明所以懵著臉在一旁看熱鬧的。
打倒最後一個，從他手裡拎過小孩，再拿過電腦。瞟了眼被打壞的垃圾桶，我猶豫著要不要扶起來。
還是敗給了一旁路人眼裡的神情各異，我壓了壓帽子，轉身往地鐵門走去，畢竟我已經錯過一班了。
人身上有多處致命的痛點，被打中要調理很久。
那群人在地上哼哼唧唧。
然而我才走到地鐵口
「這位女士，我們要求你跟我們走一趟。」
警察局。
我抬頭看了看室內的警察標誌。
我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進警局。
新奇么，很新奇！
「我們調查清楚了，那群人是人販子。需要進一步調查相關案件。」
「你這身手不錯，他們幾個身手都掛了彩的。」
「叫什麼名字，哪裡人，哪裡學的，在哪裡工作。」
「張麗，華裔，培訓機構學的，麵包房做麵包的。」
「你認識這個小孩么？」
「不認識」
「你認識她么」
「認識，我姐姐，張麗，華裔，在麵包房做麵包。」
四周鴉雀無聲，只剩下一旁錄數據的小警察鍵盤撞擊的聲音。
這個孩子有些可惡。
我轉過來冷冷的看著他，他有些后怕的看著我，面帶委屈的拽了拽我的袖子。
揉了揉眉心，看著對面警察那一付你還跟孩子吵架的表情，這間房子里大概不會有人信我，只好點頭。
「恩，弟弟不聽話。」
「既然是姐弟，簽個字就走吧。差點都被人販子帶走了，做姐姐的心真大。」
簽字的手頓了頓，我能說什麼呢。
拎著他出了門。
警察局外。
我看了一眼小孩「現在你可以走了。」
他瞪著眼睛看著我，一句話也不說。
我撇了他一眼，重新戴上了帽子。
對他我算是仁至義盡了。
看了看時間，已經10點多了。
算起來，等我到了，麵包房有什麼活動差不多也應該結束了。
這一番折騰還是安分點的好，今天就將就在店裡呆一晚。
走了幾步，我認命的停了下來。
轉頭看著跟在我身後的小孩。
「你今天是跟定我了，是不是？」
他也不說話，就站在那裡看著我。
我盯著他，有些回憶湧上來。
我蹲下朝他招手「你過來」
他一下子朝我跑過來，又急急的在我面前止步。我才注意到他穿了一件短袖，其實這天還不到夏天，早晚有些涼。
我把外套脫下來套在他的身上，看了一眼，太長了，於是在衣服下面打了個結。
「把手給我。」我看著他艱難的從袖子里伸出手，乖乖的放到我的手裡。
果然，手是冰的。
我在想特林修女牽我的時候是什麼感覺，我只覺得她的手很暖，包著我特別的安心。
一路無言的牽著他回了麵包房。
麵包房的活動已經結束，一群人陸陸續續的離開了。
我帶著小孩進門。
小顧還沒走，她和那個女孩子在整理桌子，看到我很驚奇。
「老闆，你還沒走？」
「恩」我放下了電腦「今天不打算走了。」
「這個孩子···」
小顧指著小孩。我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小孩正在和那個女孩講話，女孩子笑嘻嘻的從包里拿出了零食，大概多數時候女孩子都會喜歡這種奶白奶白的小孩吧。
「哦，半路撿的。」
「你幫我看一下，我洗個澡。」
這個店二樓算是個簡易休息室吧，我偶爾會住在這邊。
翻了翻柜子，本來打算回X港的，沒帶換洗的來。
我盯著衣櫃里唯一的一件針織線衣。
奶白色？
讓我想想，這是小顧年前送給我的。
算了，也沒衣服穿，就它吧。
臨下樓遇到小顧，看到她驚喜的眼神，忽而又轉為了開心。
「老闆，你穿著很好看啊。」
「我還以為你不喜歡我送的衣服」
我看起來對員工很苛刻么？
於是耐著性子跟她道謝，
「挺好的，謝謝你。」
「有什麼事么？」我看她好像是想要跟我講什麼。
「就是林晨有點事。」她看著我有些不好開口的樣子，指了指樓下的女孩。
原來那個女孩叫林晨。
「剛剛她的上司打電話，讓她送份夜宵回公司，說老總還在加班。」
可是11點哪裡有店還開著。
所以我們這位先鋒小顧就來找我了。
「我有什麼辦法。」我側過身下樓。
「老闆你上次做的意麵很好吃。」小顧小聲翼翼的回我。
我簡直都驚呆了，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忘了，之前有一次，幾個客人待的時間有點晚，小顧一直拖了很久才收拾完，碰巧那天賣光了所有的麵包。
我恰巧也在店裡，肚子餓做了份意麵，連帶給小顧也做了份。
現在是打算讓我做？
「沒有麵包了？」
「沒有了。都被林晨部門的人買了帶回去當早餐了。」
「她也算是我們店的老客戶了。」
「老闆你就幫一下吧。」
我看著她扯著我袖子的手，白她一眼。
我都敢說，她肯定跟樓下的女生打了包票了。
「再說，你帶的那個小孩也沒吃東西呢」
我這才想起，樓下還有一個孩子。
我簡直給自己找了個大麻煩！
我端了一盤拿給小孩子，叫小顧去打包。
估計是真的餓了，小孩子吃的連話都不說。
「姐姐，你做的面真好吃。」
林晨似乎有些急，想說什麼的樣子。
我低著頭看著小孩子吃東西，沒有理她。
「張老闆，我」
小顧沒等她說完就把她拉走了。
就看見她交代了什麼小顧。隔著櫥窗玻璃，我看見林晨上了一輛摩托車。林晨回首跟我招手，我微微點頭。車子一溜煙的沒了。
我回首看著小顧。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林晨的外賣還沒拿走吧。
小顧一臉討好的移到我面前，摸了摸還在吃東西的小孩的頭。
看了我一眼，低下頭問「小星吃完了沒，吃完了姐姐要收拾了，太晚了姐姐回家不安全的。」
我眯著眼看著她一步步慢悠悠的收拾東西。小孩子在一邊玩著林晨給他的魔方。
說吧，你要幹什麼？
她幾乎是一瞬間跑去把便當盒放到我面前「老闆，可不可以。」
不可以！
簡直了，我真的是，平白無故我還要給人送外賣。
告訴傑克，能被他笑死！
「李顧，作為」我很想告訴她，我這個老闆大小還是個老闆。但是，旁邊有人扯了扯我的衣袖。
那小孩綳著個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我「姐姐，我想睡覺。」
「自己找地方睡。」
我轉過身剛要說小顧。
「可是我要洗澡」
「你什麼意思？」我有些冒火的看著他。
他似乎被我嚇到了，喘喘不安的連忙回道「我不洗了，不洗了。」
小顧連忙轉過桌子跑過去哄他，自然又是滿臉埋怨看著我。
我閉眼深吸了一口氣，天知道我真的寧願去殺幾個毒販，或者在某個樓頂待上一夜。
這個時候糾結什麼送外賣！
「你給他洗澡，我去送。」我無話可說，拎著飯盒出了門。
我似乎聽到身後擊掌的聲音。
我想我一定是氣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