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環山路，又見周遠。
X港，環山路7號區。
跟小顧打完招呼后，我就回了X港。
環山路7號區，是當初我和妮娃呆的地方，也是我近幾個月住的地方。
一樓是會客區和廚房，二樓卧室。拐角上二樓的樓梯下是個小型儲物室，室內牆壁東側是一道門。
打開後面是還有一道鐵門，扒開上鎖往下拉開是一道階梯。
順著階梯下去，是一個大型地下室。左手邊的牆壁上是一些槍支，桌上是一些子彈，往前是沙袋，飛鏢，一些我們喜歡的小遊戲，右邊的牆壁上則是執行任務的方案。
我靠在沙發邊上，看著牆上的執行方案，手裡的飛鏢在不停地旋轉。牆上的飛鏢是還是一年前妮娃扔的，眼前的執行方案，那是1年前的案子，往後的幾件都是在北區。案子早就習以為常，就是那見案子完成後，妮娃帶著我跑到A市，折騰了一番。
隨手扔了一個飛鏢，我躺在沙發上深吸了一口氣，回憶著這幾個月。
我給米達倫發過幾次消息，沒有得到任何回信。
前幾天市場上出現的幾款槍支，那是南區的一個軍火商出的。我記得在2年前那個軍火商就被我和妮娃處理掉了。
當時對家立刻吞併了這家公司的研究院，換掉了姓名。
可是現在為什麼那家公司的標誌又出現在市場上。
我發了消息給傑克，一樣石沉大海。
我這算是被放逐了么？
我查了一下軍工廠背後的老總，竟然乾淨的查不到一絲信息。
米達倫的情報網是在世界內頂尖的，如果無法通過他的情報網查到信息。
那這個人得多可怕。
不知不覺我躺在沙發上睡著了，手機的震動叫醒了我。
那是米達倫給我們專門聯繫用的。
「注意傑克。」
號碼很陌生，從未見過。
米達倫的說話方式不是這樣，到底是誰在讓我注意傑克？
難道是傑克叛變了？
不可能，傑克是米達倫最信任的人，也是米達倫身邊最得力的人，沒理由。
可是，知道這個手機的人，應該是我們內部才是。
我陷入沉思。
我們在訓練期的時候，傑克就是最強的，他殺過很多同伴。
或許他現在想殺了我。
但是為什麼呢？
因為我殺了妮娃？
腦子有些疼。
換了一身衣服，出門逛一逛。
這個城市，分為上區，中區和下區。環山路在上區，跟它相鄰的卻是下區。
下區很混亂。
我呆在下區一個射擊館里，槍把拉近，9環，10環，10環，恩，還行。
「怎麼，今天又來啦。」一個矮矮胖胖的中年人，多數時候總是掛著很和善的笑容，市井氣也有，但卻讓人討厭不起來。
「好久不見你啦。」中年男人給我倒了一杯茶，招手讓我過去。
我取下眼罩，朝他點了點頭。
射擊館的老闆算是我半個朋友吧。
我記得跟胖叔的熟絡是半年前的事情。
那天，射擊館里新進了幾款槍。
一時興起，多試了幾把。
晚上來了很多角色，可能也是沖著新槍來的。
他們從我身後走過去。
極嗆的煙味，夾雜著酒精，令人眩暈。
有人恰似無意的撞到了我「哎喲，妹妹，哥哥不小心撞到你了。讓哥哥看看撞疼了沒有。」他轉過身，轉身嬉皮笑臉的在我旁邊，意圖來拉我的手臂。
滿身的煙酒味混雜，連帶著吃了些什麼，像一頭河馬發酵了胃裡的食物又打了一個飽咳，疾沖而來，讓人噁心。
我看著他，正待發作。
就見胖老闆樂呵呵的朝這邊笑起來。
「這麼厲害的么？我胳膊也疼啊，要不也幫我看看啊。」
「拐個彎就是醫院吶，我請你去喝茶啊。」
胖老闆的底細我不大清楚。
這家射擊館也是妮娃偶然間帶我來的。
胖老闆從櫃檯下面掏出一把刀，一下子扎到檯面上，笑呵呵的拿著抹布擦了擦刀，順帶擦了擦手上沾到的油。
抹布一扔，那張臉僅僅一瞬，卻是半分笑容都沒了。
那群人默著看了老闆一眼，旁邊有人拉了拉那人的袖子，似乎說了些什麼。
「胖爺，開個玩笑，玩笑，呵呵。」一群人變了臉色。
「胖爺的地盤上是玩槍的，把你的小槍收收。」
「別跟我地方上搞事情啊。」
那群人笑著晃走了。
就這樣一來二去我和胖老闆也算是有了些交情。
走的時候路過胖老闆的櫃檯，鐵皮的櫃檯上面縱橫交錯，布滿了彈痕和刀印，這櫃檯大概見證了老闆的人生吧。
我看著胖老闆笑呵呵的跟我講近來的狀況。
我總在想，那天他到底是在幫我還是在幫那群人。
「你呢？」
「最近怎麼樣？」
「我，老百姓一個，打打工咯。哪裡比得過胖叔這裡生意興隆啊。」
「唉一，阿麗哪裡發財帶你胖叔我一起啊，別笑你胖叔我沒本事就好了。」
他依舊拿著抹布擦著櫃檯，我從他旁邊的盒子里拿起一顆子彈，顏色鮮亮。
「胖叔你以前是做什麼的？感覺你這家店做很多年了。」
四周很老舊，風格別具特色。
「艾一，別提了，年輕嘛，總想創出一份事業咯，還不是跟著後面混混，這後來不是醒悟了嘛，就出來開店了，也多鄰居的兄弟照顧啊。」
「勉強混口飯吃啦。」他特別寶貝的擦著手裡的MP4。
MP4是個好東西，以前常用。
「來看看。」
胖叔並不是很介懷我，眼裡是很想我給個評價。
槍是新的，手感也很好，尤其是制動順暢，我還好奇他的槍從哪裡淘的，就發現握手處有一個標誌。
「叔，你這槍從哪裡來的，這麼新。」
我裝做不經意的問了句。
「前幾天託人從南區搞的。你知道的嘛，最近槍支市場火爆啊。」胖叔好得意的。
「南區那邊一個老牌的軍工廠重新進市了。我打算再搞幾個。」
「胖叔，你別被抓啊。」
我笑了笑，心漸漸沉了下去。南區的軍工廠，老牌就那麼幾個。
此番比之之前更大，這個新上來的頭子野心不小。連跨洋一邊的一個小射擊館都能買到。他大概是要稱霸世界了。
也就是說我任務未能完成，這樣看來，米達倫應該是很危險了。
我也是一樣。
不知道傑克怎麼看這件事。
那個信息到底是什麼情況，為什麼要我注意傑克。
我隨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胖爺泡的茶苦的我整張臉都不知道往哪裡放了，硬是憋了下去。
「怎麼樣，我這茶還行吧？」胖爺笑嘻嘻的看著我一臉苦仇似海的樣子。
「您這茶能放兩塊糖么？」
「我一個女娃子，愛喝甜的。」
「哎一，茶不能放糖，放了那還是茶么？」
我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杯子里有一兩片茶葉飄在水面上，一會就沉了下去。
米達倫也說過同樣的話。
你需要純粹的身份，和純粹的心，才能做好一個殺手該做的事。
A6-2，你是最純粹的殺手。比A6-1還要優秀。
我不是，我並不是。
我只是怕疼，怕死。
「阿麗啊，你怎麼了。」
胖叔在我面前招招手，我才回過神來。
我該感到幸運嗎？
我已經過了好久的平凡的日子了，或者我可以繼續這樣下去。
「沒事啊，胖叔，這兩天太忙了，我有點累！」
「好了今天就不玩了，我先走啦」
「好啊，有空常來啊。」
「恩！」胖叔告別後，一腳踏出了門外。
手機又響了，是李顧。
她要出去一下，問我什麼時候回去之類的。
有人嘮叨的感覺很奇怪。
抬頭準備回去。
很難看見城市裡的傍晚這麼好看。晚霞覆蓋了西邊整個的天空，高樓大廈上的鋼化玻璃上反射出七彩的光，落在行人的身上，熱烈的生活氣息，美的又好像不太真實。
他就那樣從人群的遠處向我跑來，迎著夕陽，開心的朝我招手，風衣飛起，像極了教堂壁畫里的天使。
人群涌動，鼻尖微微冒著汗，直直的立在我的面前。滿臉不可思議隨後又意外驚喜的抓著我的手臂「你怎麼在這？」
我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只是覺得手臂隱隱作疼。
愣愣的盯著他看了一會才反應過來。
這是那個教堂外的男孩，是那個有著熱烈夢想的學生。
「周遠？我在這邊逛逛。」
「好巧，我剛剛從那邊出來，一出來就看見了你，我以為我看錯了」他隨後手指著後面的一棟樓，看著我說。
「我回國了，然後在這邊找實習的工作。」
我看著他穿著西裝的樣子，比起去年確實有些不一樣了，有些寫字樓里的樣子了。
「好久不見，祝賀你啊，朝著你的夢想又前進一步。」
「哪有，還不算呢。」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勺，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
「對了，去年本來想邀請你參加聚會的，後來忘了問你要聯繫方式，也沒找到你。」
「都沒正式自我介紹一下。」
「我是周遠，24歲，律所實習。」
這算什麼？要我信息？
「張麗，21歲，額···賣麵包」
「你是麵包師？」
「算是吧。」他眼裡熱切的光芒，讓我有些不自然，我其實不會做麵包。
「哇，你比我小那麼多，這麼厲害的嗎？」
我這才重新打量了他。
看不出這樣一個眼神單純，乾乾淨淨的男生竟然比我大3歲。
可是我的眼睛里卻沒有光，什麼都沒有。
他光芒萬丈的樣子，讓人想要靠近。可現實卻提醒我，我們不是一類人。
「你怎麼了？」
我看著眼前放大的臉，差點一拳打上去。
周遠的眼神好奇的打量著我
「有時候覺得你發獃的樣子還挺可愛的。」
「謝謝誇獎，你準備去哪?」默不作聲的拉開了距離，還算客氣的回他。
「我？我準備去」他眼睛轉了轉，話一轉
「我沒什麼事啊，你準備去哪？」
心裡嘆了口氣，今天應該很難甩掉他。
「我去A城，不打算回來。」我意味深長的看著他。
「那我跟你一起去逛逛，回來我都沒逛過。」他好像忘了什麼，我興緻斐然。
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是周一，新人新印象。」
他似乎有些懊惱，急急的追上了我的腳步。
「你在A城有住的地方？」
「我可以去找你嗎？」
我停下腳步看著他，試圖想找出一點點我要的東西。
他滿懷期待的看著我，我嘆了口氣，轉身離開，實在不忍。
「東風路口A座大廈對面的麵包房。」
「等我忙完這陣子，就去找你。」
他在我身後大喊，引得路人側目。
我覺得有些不自然，背著他招了招手，穿過人群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