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冬剛轉身離去,春還未跟上冬的步伐,空氣中任殘留著冬的氣息。街市上的人還未褪下厚重的冬衣,只有一人顯得格外出眾。
那是個穿著單薄素衣的女子,她踩著地上殘留的雪,用凍得發紫的手抱住自己,目光在人群中苦苦找尋著什麼。
「夫君!」素衣女子總算在人群中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驚喜地喚了他一聲,她眼裡只有她心愛的人,忘卻了寒冷,也沒注意到她的夫君身旁站著另一個女人。
那男子皺著眉頭讓人攔下了素衣女子,用一種平常但對她來說卻極為陌生的語氣道:「你認錯人了。」
認錯了?她用一種驚愕的眼神直直地看著男子,目光移到一旁姿態不凡的少女身上。不,不應該喊她少女了。梳著婦人的髮鬢,應該已經嫁人了。少女親昵地挽著男子的手,打量著她。目光里有疑惑,很快就變成了瞭然,和輕蔑
一瞬間她好像知道了什麼,又好像什麼也不知道了。
「夫君,她是不是認錯人了?」少女依偎在男子懷裡,嬌聲道。男子輕柔的對少女說道「許是認錯了。」語氣很是溫柔,但他看著她的目光卻冰涼刺骨。
收到男子威脅的目光,素衣女子瞬間就明白了。
原來自己一年多的等待,換來的竟只是這個結果……
「奴眼神不好,驚擾了小姐,是奴的錯,奴這就走,不髒了小姐眼。」奴,僅僅這一個字,就透露出了她的自卑,出身貧困的她,確實敵不過名門小姐。如果有選擇,想必都會選那個名門小姐而不是她。
心裡再怎麼不甘,她也只能離開這個地方。
四周已經圍了不少人,她正打算離開,許是心裡的思念作怪,竟是又回頭看了他一眼。男子沒有看她,但那個少女卻用一種不懷好意的眼神看著自己。
就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樣,素衣女子腳下一個踉蹌,摔在了地上。而四周的人如同潮水般退開,唯恐被碰到。
世態炎涼啊……她感嘆一句,從地上爬起來,也不管其他人異樣的眼神,跌跌撞撞地跑遠了。
她為了找他,賣了鄉下的老宅,四處打聽消息,好不容易才到了這。原以為,能順利找到他,然後一起生活,卻不想……竟是這樣。
是夜,素衣女子委身在破廟中,啃著僵硬的黑饅頭,靠近微弱的柴火取暖。
吃完后,她才從懷裡取出一支木質的簪子。這簪子雖是木質的,但花紋很是細緻,尾部還刻這兩個名字。
在你眼裡,功名利祿才最重要嗎?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念想中的她,完全沒有聽到門外的動靜。直到有人踹開了破廟門,寒風呼嘯而入,撲滅了柴火,她才被寒冷驚醒。
門口的黑影,那樣龐大,遮住了月光撒進廟內的唯一路口,黑漆漆的一片。
「誰?」遲疑片刻,她開口問道。
不想對方什麼也不說,只聽到布料被撕裂的一聲,她腦海便一片空白。
為什麼……會這樣……
漫長痛苦的夜煎熬的過去,陽光撒到她身上時,她竟嚇得縮到了黑暗的角落。抱著自己,儘可能遮住裸露在外的肌膚,手裡還緊攥著那隻木簪。
意識越來越模糊,由隱約間看到木質的簪子發出溫暖的光亮,有個人影出現在她眼前,只是她無論如何都無法集中目光,去看那個人一眼。
[那個凡人違背了對汝的誓言,汝可想,殺了他。]
她聽到人影這麼說,腦海里又出現了自己和那個男人曾經的美好記憶。
「我……愛了他那麼久,怎捨得殺了他呢?可是我又不甘心……不甘心……如果可以,我求求你別殺他……」
「讓他體會我的苦痛就好,讓他一遍又一遍的經歷我所承受的所以苦痛。」
卻沒有選擇死亡的權利。
[那汝有什麼能支付得起這個交易?]
如果我的命對你來說還有用處,就拿去吧。
忽然間,她聽到一個鈴鐺般清脆的笑聲,空曠縹緲,彷彿就在耳邊,又似乎極其遙遠。
那笑聲只是片刻,片刻后就如過往雲煙,消失不見。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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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個……
廟外的紅衣女子靜靜地看著一切,默不作聲,彷彿一切對她而言都無關緊要。琉璃般的眸子沒有憐憫,沒有同情,有的只是淡淡的冷漠,淡淡的厭惡。
「那位大小姐來信愈加頻繁。」
「讓她快些安排好這裡的雜事,吩咐其他人收拾行囊,不日將前往東菱。」
「無妄山上的那隻狼王也催的緊,已經沒有時間在再平煌逗留了……」
收到吩咐,紅衣女子身旁站著的小童目送她的離去,抬右手用兩指按住額頭,左手托著右手,行了一個奇怪的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