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木為梳（七）

  珠玉是元伶創造出來的第一個飾靈，自誕生起便可化靈。他所承之誓不是別人的，是元伶自己的——元伶給她主人的。

  珠玉陪同元伶一起經歷的事情，在她所創造的飾靈里算是最多的，從她所受的榮耀，到她經歷的背叛，直到她本體破損受盡傷害折磨，他都在她身邊。

  害她本體破損的那場千年之戰，也導致大多眾神隕落，包括元伶的主人。不過那個男人，是墮入了魔道。

  等到新神重建天界，她本該為她的主人受罰，因她早已破損加上又失去了全部記憶，天界饒過了她。

  天界本就打算放過這個自然孕育的靈物。

  若非當年尋到她的時候，在她身上感應到了鳳凰精血，也不會將她交給棲鳳仙君。

  靈物無錯，被她創造出來的其他靈物，也無過錯。更何況打碎她，造成她失憶的，就是她的主人，天界也不會因為她的主人而強加罪行於她。

  可是，她失憶了。

  沒有了元伶的精神支撐，好不容易在大戰中存活的飾靈都失去了存在的意義，包括珠玉。

  他們的結果只有一個——消失。

  珠玉是他們中修鍊最久的，用盡所有靈力才得以保持靈體數日。

  看著同伴們一個個消失，天神無力挽救。而且飾靈是沒有靈魂的，求助冥界也沒有用。

  元伶重傷未愈，同伴消失蹤跡。看著沉睡的她，珠玉在她面前起誓，要傾盡一切，護她周全。

  這份誓言得到認可，珠玉終於不用消失。他請求天界，讓他帶走元伶。帶她去人界養傷，順便避開她的前任主人的視線。一經批准，他便帶她離開了。

  純粹的守護，經過時間的變遷，開始變得扭曲、不滿，不再純粹，成了珠玉自認為，這是愛……

  在人界生活了這許多年，他都不打算讓她知道……

  「讓她休息會兒，出去吧。」

  不等金玉流蘇倆人回答，珠玉直接提著倆人的衣領，抬腳就往前院走去。

  「……」好氣。

  到了前院珠玉只見把倆人一丟，不失優雅的理了理自己的衣冠，從容入座。

  修長的手指有一沒一敲著桌面，珠玉給自己到了杯茶，隔著薄薄的霧氣，眯眼看向地上倆人。

  「我，我去看看那邊需不需要幫忙！」流蘇一副害怕極了珠玉的模樣，當即道。

  珠玉只是懶懶地回了句。「嗯。」

  無視金玉投來的兇惡目光，流蘇心一臉歉意地看了金玉一眼，撒腿就跑。

  「流蘇……你！」

  人一走，珠玉一改懶散模樣，放下茶杯，端正姿態，臉上是與少年不符的沉穩，嚴肅。

  他薄唇輕啟。

  「金玉，她這幾日可有什麼異樣？」

  平時金玉可能會表現的很散漫，但對於這件事金玉不敢怠慢，立即回答，「沒有。」

  「你可見過什麼不明身份的人出現在她身邊？」

  「不曾。」

  「可有人蓄意接近她？」

  「沒有。」

  「可有人送過什麼東西給她？」

  「絕對沒有。」

  「你可曾撒謊？」

  「金玉不敢！」

  得到的都是自己放心的答案，珠玉這才暫時鬆了心裡緊繃的弦。為了不被看出來，他還是一臉嚴肅的樣子。

  「滾去梓沉閣幫忙。」

  「好勒～」拔腿就跑，生怕珠玉反悔似的。

  看著金玉逃跑的背影，裡頭的小腦袋還在猶豫著要不要出去，就直接被珠玉點了名。

  「小竹。」

  翠竹被點名，老老實實的走了出來，淚眼汪汪地看著珠玉，手指還不安分地揪著自己的小裙子。

  「珠玉哥哥～都怪你！」

  「？」珠玉還沒開口訓翠竹，小翠竹就先告起狀來了。

  她一邊哭，一邊說「都怪你，不然小竹子的衣服怎麼會臟，小竹子怎麼會這麼困。木箱裡面好黑，小竹子睡不著。」

  「不然小竹子也不會直接睡在這裡，更不會聽見不該聽的。你喜歡元姐姐，所以想獨佔元姐姐，我告訴你，我小竹子第一個不同意！」

  翠竹雙手叉腰，一臉不公平，趁著珠玉因為她的話愣神，邁著小短腿跑了出去。

  走之前還不忘做了個鬼臉。

  「略略略～，珠玉哥哥大壞蛋！」

  這丫頭……

  自那日從伶玉坊出來后，蘇青苦思冥想了許久，他覺得元伶的話是對的，他應該告訴那個姑娘他的心意，就是不知道那個善良的姑娘是怎麼想的。

  但令他苦惱的是，他上回和人家姑娘交談時都忘了問她姓名，家住何處。而且那日她帶著面紗，他只知道她左眼有顆淚痣，有一雙桃花色頗為靈動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