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姐姐做的夢
「楊柳堤遠方煙雨情人言語畫船人未起是誰在花港觀魚而我在看你……」
沈煦歌聲戛然而至,看著突然從花園裡冒出頭的程罄,呆愣在原地。
現在是周末時間六點十幾分左右,城市還未完全蘇醒,郊外的小花園更是罕見人跡,她是特地抱著吉他來這裡玩的,誰知道會有不速之客……
還是程罄!這個傢伙!!世界也太小了吧!
不過這裡離臨江岸別墅區挺近的,能碰見也不算太離譜。
聽說程罄在溫州中學的時候也很喜歡到處亂鑽……難道我和這位也是一類人?
沈煦心理活動還挺豐富,其實對視間時間也逐漸流逝,程罄不知道為什麼盯著她不放,沈煦才愣這麼久的。
好一會兒,沈煦揉了揉自己的臉,確定沒沾上什麼東西,和她打了個招呼:「早啊,有什麼事嗎?」
「沒事。」程罄應了聲,仍是直勾勾頂著她。
沈煦不明所以,低頭撥了幾下琴弦,感覺到她的目光還黏在自己身上,不太自在地往她的方向看了幾眼:「不是……罄爺,還有事嗎?」
不會趕我走吧!我先來的!
「沒事。」程罄還是那兩個字,起身從花叢里出來,豎起畫板坐下,自顧自道,「我畫你,坐著吧。」
沈煦愣了下,更不好意思了。畫板到底哪裡拿出來的啊!她是哆啦某夢嗎!
聽程尤說程罄很少畫人,不過之前和程罄去玩過一次,她拿回了程罄準備的獎品,就是程罄畫的自己和妹妹的畫像。
畫面華麗而魔幻,十分氣派,跟海報一樣。她們拿回來就被沈熙掛在了她房間顯眼的地方。
但和那個不同,那是程罄憑記憶畫的,現在是要對著她畫……
「你可以繼續。」程罄提醒了句跟前的人。
沈煦鬆了口氣,她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配合對方呢,不過對方也不需要自己配合吧?她是大佬啊。
沈煦撥動琴弦,找回調子,重新唱。
「楊柳堤遠方煙雨……」
附近是臨江岸,這裡自然有條江,抬頭將視線穿過花叢,再往外就是那條江,不過只是一支小分流,景色倒說得過去。
這片地方是姜陽發現的,他的叔叔之前住在這片地方,這片花都是他家種的,後來拆遷,這片花被留了下來,現在是姜陽在管理。
嗯,沒錯,就是管理,他搞了不少名貴又稀奇古怪的品種,供觀賞和製作糕點食用。
順帶一提,姜陽廚藝點滿。
沈煦一唱歌就忘了時間,不知道程罄已經畫完走人了,姜陽跟著清澈動人的歌聲來到小坡上,入目就是少女坐在草地上眺望著遠方輕聲吟唱的一幕。
沈煦正興起,視線被頭頂飄落的花瓣擋住,她頓了下,抬頭往上看。
姜陽嘴角噙著笑意,興緻勃勃地從懷裡抓一把花瓣,繼續往她頭上撒:「怎麼了?好看嗎?」
沈煦移開視線,小聲嘀咕:「辣手摧花……」
「不是,這些是我從地上捧過來的!你看那邊落了好多。」
沈煦晃了晃腦袋,將頭頂的花瓣晃下去,姜陽乾脆地將剩下地花瓣往天上一灑,掏出手機拍拍拍!
沈煦看著他,沒忍住笑了下,吐槽:「幼稚。」
「多好看啊。」姜陽跑回來,長腿一邁,在她旁邊坐下,抬手幫她撿腦袋上的花瓣。
沈煦轉開腦袋,捏著琴弦走神。
姜陽捏著最後一片花瓣轉了轉,抬眸看向少女側臉,眸底光華流轉,問道:「在等我嗎?」
「等什麼?我又不知道你會過來。」
姜陽垂眸看著她,將花瓣印在唇上,舌尖一勾含進嘴裡,轉開視線看向天邊:「那有沒有想我?」
「想多了。」沈煦轉開話題,「怎麼有時間回來?」
姜陽是上一屆的考生,現在已經是溫州大一新生了。
「我有店啊,有時間就回來看看。」姜陽說完湊上去問她,「你怎麼不繼續唱了?不用管我的。」
唱什麼?沈煦勾了勾琴弦,沒唱,彈曲子。
姜陽耷拉著腦袋,委屈道:「被我嚇到了?」
「你當我是什麼小動物嗎?」
「不是嗎?小兔子之類的。」
「神他喵小兔子。」沈煦吐槽,懶得理他。
姜陽輕笑出聲,往後一倒,悠閑地枕著手臂,一隻手擋住陽光:「不唱就算了。要不躺一會兒?」
沈煦閉著眼睛無動於衷,繼續背譜。
「有點後悔,當年應該在這種顆桃樹,肯定好看。」
好看好看,別被別人鏟了就好。沈煦心裡腹誹,轉頭找了圈,沒看到程罄,嘆了口氣。
姜陽閉上眼睛,回憶她剛剛唱的調子哼了一段,伸手拉著沈煦胳膊讓她躺下來。
沈煦坐得腰有點累,被他一拉就順勢躺下了,姜陽翻身扶著她懷裡的吉他,問她:「有沒有被砸到?」
陽光有點刺眼,沈煦眯著眼睛,心說不知道太陽已經升這麼高了,突然好熱,要到中午了吧?
「沒有。」
姜陽將她的吉他放在一邊,翻身將人困在地上,寬厚的身影擋住陽光,看著跟前狀況外的人,微微走了神。
沈煦掀開眼帘,撞上姜陽的面容,陽光沒落在她身上,她卻覺得更熱了,無意識的脫口而出:「姜陽……」
要命。
她回過神,紅著臉扭過頭。
「嗯,我在。」姜陽眉開眼笑,彎腰湊過去,在她耳邊喚,「沈煦,抱抱?」
沈煦抬起胳膊將他隔開,無聲拒絕。
「今天是我生日。」
沈煦愣了下,回頭正兒八經問候:「生日快樂。」
「抱一下。」姜陽移開她的手壓過去,還貼心地問,「重嗎?」
「重!」沈煦換一隻手抵住他,沒好氣道,「您不能起來?別沒大沒小的。」
姜陽拿開了點距離,將重量壓在手臂上,腦袋抵著她肩膀。
「沈煦,我在等你,你知道嗎?我永遠都是你的,姜陽永遠是沈煦的。你不要為難,我會穿行萬里奔赴你。你會看著我,對嗎?」
沈煦閉上眼睛,心跳失去亂了節奏,輕飄飄不知道要飄到哪去,不知道牽動了什麼,傳來刺骨的撕痛。
「對不起。」
風聲,蟲鳴,青草的芳香和近在咫尺的燙人的軀體,心房不規律的節拍,沈煦腦海被感知塞滿,唯獨不清楚姜陽到底說了什麼。
不敢去想。
她沒聽到呼吸聲,衣料摩擦聲傳來,溫和的陽光重新落到自己臉上,腳步落在草坪上發出沙沙聲,漸行漸遠。
沈煦睜開眼睛,被陽光刺了下,眼淚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她垂眸拿手擋了下,緩了一會兒,張開手在草坪上伸了個懶腰。
是夢啊,是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