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師徒大鬧慈雲寺,猴王又戲唐三藏
唐三藏打個稽首:「貧僧自靈山而來。」
那沙彌上下打量著唐三藏:「看你衣裝襤褸,一副苦行僧模樣,還好說是靈山聖地而來?」
唐三藏慍怒,面上依舊一副淡定模樣:「貧僧真是從靈山而來,見天色已晚,想來化些齋飯。」
「沒有!」沙彌擺手,「真是的,你行腳僧也來騙人不成!快走,快走,別耽誤香客進香!」
「猴哥,這和尚,怕是化不得齋飯。」豬八戒倚靠著牆,吐了一口吐沫,「黑炭,拿出你的月牙鏟。」
「哦。」沙悟凈聞言,便把越野產擒在手中,孫悟空只在一旁看著,卻是不出言語。
唐三藏皺眉:「佛門一家,道友莫要過分。」
「嘿,我說你這和尚,還上臉了不成!」那沙彌指著唐三藏,「讓你走便走,哪裡來的這般廢話!」
唐三藏心頭火起,那修為雖是沒了,可這一身武藝還在,一手拉扯住那沙彌,抬腿就是一腳:「丫的!給你臉還不要臉了!」
那沙彌直摔在地,手指著唐三藏便得大喊:「來……來人啊!有人打上山門來了!」
一聲嘩然,數十僧眾手持棍棒,從內堂便擁出來,唐三藏一手捲起袖子,抓起九錫禪杖便打。
唐三藏雖是仙骨盡失,可那幾百年見識,卻也是非凡,一禪杖砸下,便把為首沙彌連人帶棍一併砸飛出去。
眾沙彌一擁而上,唐三藏禪杖一掃,便把身前之人退開,這便一腳踏身旁欄杆之聲,一禪杖又把一人打暈。
可寺廟眾人依舊許多,唐三藏又掄起禪杖,舉至高處卻不想被寺廟中落下的樹枝叉住,一時竟是抓不下來!
眾人呼和,棍棒齊砸而至,唐三藏一手抓住禪杖,便盪出去:「豬頭、黑炭,你要再不幫我,今日這飯可就不用吃了!」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佛不嗔怒,法不……」
「念個雞毛啊念!」一聽吃飯,豬八戒頓時來了精神,一手把正在念經的沙悟凈推翻,「打啊!那些人欺負和尚了!」
沙悟凈摔在地上:「師兄,這樣不好。」
「廢物!」豬八戒也懶得與沙悟凈再說,揚起九齒釘耙便打,眾沙彌不過凡人,如何經得起這一藏(五千零四十八斤)重九齒釘耙,這耙子落下,便掀起一道狂風,將眾人都掀翻過去。
「妖……妖怪!」眾沙彌一見豬八戒模樣,連滾帶爬便往後跑。
孫悟空看得皺眉,使定身法將眾沙彌定住:「那用得如此麻煩,還用大費周章?黑炭,快去后室,看看有無吃的?」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沙悟凈口中叨念著,這便往後室而去,便在此時,寺廟中滾出一道黑煙,直往東面而去,只是師徒四人都未曾注意。
不得多時,唐三藏師徒四人吃了個肚飽渾圓,豬八戒直打著飽嗝躺在地上:「你還別說,這寺廟裡的齋飯,比那貢品,可好吃多了。」
「呃……是啊……」唐三藏摸著肚子,亦是躺在地上,「就是沒酒,有些可惜了。」
孫悟空吃著香蕉,上下打量這沙悟凈:「黑炭,你怎麼不吃啊?」
沙悟凈黑面上閃過一絲難為之色:「師兄、師父,我……我覺得這樣不好。」
沙悟凈話音剛落,便被豬八戒抄起手邊的蘋果砸在了頭上,唐僧乾脆直把碗砸了過來,孫悟空搖頭,自顧自的吃著香蕉:「孺子不可教也。」
睡過午覺,唐三藏伸了個懶腰:「沙……黑炭,把那些東西打包,我去鎮上換些酒水。」
沙悟凈正要回答,卻被孫悟空扔過來包袱蓋在了頭上:「記住,香蕉多拿一些。」
豬八戒挺著肚子走出門去:「黑炭,別忘了牽馬。」
「唉。」沙悟凈嘆息一口,心裡道這三人平時不合,今日終於是找到了共同點,那就是欺負自己,早知道這樣,那日在後山就跑快一些了……
不管日後如何,反正沙悟凈現在是這麼認為的,一面想著,沙悟凈一面往外走,出門時候卻不想到腳被門檻絆住,正聽得「哎呦」一聲慘叫,先前收拾起來的貢品、果子、銅錢頓時撒了一地……
四人出寺已是酉時,行不多久便見人煙漸多,方才看見大城,也漸漸清晰起來,彼及近前,正見「金平府」三個大字。
師徒一行人進城,頓是豁然開朗:
成片彩燈凝結,鑼鼓聲響喧天,這一處,燈火相依,半空明上一片,那一處,銀花璀璨,好似銀錦鋪地,那梨花燈、梅花等,春冰剪碎,綉屏燈、畫屏燈,五彩攢成。
荷花燈、核桃燈,燈燈高掛,青獅燈、白象燈,栩栩如生,小兒喧鬧,手中提著蝦兒燈、鱉兒燈;少年散步,打著羊兒燈、兔兒燈。
當前更有高蹺開道,其後舞龍舞獅,鑼鼓喧天、鞭炮齊鳴,自是好不熱鬧。
唐三藏心道,自己如何馬虎,怎就忘了元宵燈節。
周圍如此歡快,孫悟空早就鑽入人群之中,看看這裡彩燈,望望那裡風車,時不時拿上一兩糖果,偷偷得帶走兩個燈火。
便在此時,憑空得炸起三顆禮花,正聽一人大喊:「開香咯!」
聲音落下,正得一股濃香鋪卷而來,豬八戒聞到那香,口水頓時流了一地:「黑……黑炭快些,快些!」
孫悟空也往那處去湊熱鬧,正見一幔布遮擋高台,高台之上,正見得三盞金燈,那燈有缸來大,上照著玲瓏剔透兩層樓閣,都是細金絲兒編成,內托著琉璃薄片,其光幌月,好似盈水。
「嘿,這可是好東西嘿!」豬八戒手指著那三口大缸,「這油要是吃了,俺老豬便有三五年也不嫌餓!」
這香油若是換酒,不知能喝多久!唐三藏胃裡那酒蟲出來,一抹了嘴角:「猴子,你可能幫我卷了這香油?」
孫悟空道:「俺老孫又不吃油,要這東西作甚?」
「哎,今日不吃,日後總有用處嘛!」唐三藏眯著眼道,「要不你拖我上前,以我這三寸不爛之舌,咱們也能把這香油誆走。」
「你與那如來一般,都是如此不要麵皮!」孫悟空罵道,心下思忖,要不是紫霞,俺老孫才懶得如此對你,「坐好了!」
孫悟空言罷,一巴掌拍白龍馬後臀之上,便聽一聲嘶鳴,白龍馬屁股一撅,正把唐三藏直掀上天去。
「猴子!你又害……」
唐三藏話沒說完,便聽「噗」得一聲,濺起丈高油花,眾人看得大驚,頓時亂作一片,孫悟空看得大喜:「哈哈哈,好個飛身落油缸,好個飛身落油缸!」
孫悟空這邊歡喜,卻不想此時陰風忽起,登時間天地一片飛沙走石,正遮得人睜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