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金蟬抓魚解心事,悟凈聞言盡傷心
卻說葛仙翁返回天去,已是一身襤褸,若非神仙之軀,怕真被鳳仙郡人撕扯了來吃。
許旌陽見他回來,慌忙幫忙扯上衣物:「那猴子著實厲害,我也不敢救你。」
葛仙翁罵道:「你非說戲耍那猴子!如今卻害得我被那猴子戲耍,這口氣,我咽不下去!」
「你……你這……」許旌陽皺眉道,「豈不聞,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葛仙翁怒道:「不行!今日我可是丟盡了顏面,你看我這一身衣物,都被那刁民所毀!」
許旌陽擺手道:「哎,那刁民不過一時之快,等那猴子走後,我自有法子整治……」
天下大雨,孫悟空又遣豬八戒去披香殿中,竟米山、面山搬了下來,只等眾人壘鍋灶台,師徒四人方才離去。
經歷這等事情,師徒四人都不言語,唐三藏也從未想過,這該死的猴子,竟是生了如此嫉惡如仇的心腸。
或許,觀音菩薩要我害他,是一個錯誤的決定,至於為什麼有錯,唐三藏說不明白,也不知怎麼去說,只是將攢心釘包了起來,扔進沙悟凈擔子裡面。
行了三五日久,才見周圍景色改觀,青山綠水、溪水潺潺又應接進入眼帘,師徒四人歇息下來,沙悟凈本要去打水,卻不想白龍馬化出人身,搶先把那缽盂拿了,去打水去。
沙悟凈道:「師父,小白龍自西海龍宮回來,就有些反常。」
唐三藏努努嘴:「豈止小白龍反常,那猴子更反常。」
沙悟凈道:「或許,大師兄還在記恨鳳仙郡那事。」
「那猴子,忒是小氣。」唐三藏搖頭道,「那是天道,怎可逆天而行,你我皆是佛教弟子,早早的到了東地,送到了經書,日後修成正果,豈不更好?」
沙悟凈點頭:「師父說的對!」
「師父!這溪水中有魚!」遠遠地,師徒四人便聽小白龍呼喊。
唐三藏聽得大喜:「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老沙,走,去溪里抓魚,為師今日給你們露上一手!」
「抓魚,抓魚,活了幾百年的人了,還抓魚!」豬八戒嘟囔著,起身往溪水邊走,「喂,猴子,抓魚了!」
孫悟空心裡還在想鳳仙郡之事,自然懶得去理八戒,見他不說話,唐三藏也不過來勸他,徑直的往溪水邊去。
那溪水清冽,不過沒了膝蓋,那巴掌大小的鯽魚,正露了黝黑的脊骨,在溪水中搖曳。
「這魚兒果真……」沙悟凈還沒來得及誇獎,便聽「噗通」一聲,唐三藏便跳進了溪中,伸手就往溪水裡抓,正抓了一條鯽魚上來。
沙悟凈看得一愣:「師父好生本事!」
「那是自然!」唐三藏笑著,便把魚甩上岸去,「老沙,把魚收拾好,你我今晚開葷!」
「師父,這樣不……」
好字還沒說出口,唐三藏便抓了一塊石頭砸來:「哪裡來的廢話!讓你去就快去!」
豬八戒在旁看得皺眉,抓魚就抓魚是了,叫小白龍施了法術不就得了,哪裡用如此麻煩?
溪水裡面,唐三藏卻是來了興緻,便把那僧袍一手脫了,光著膀子便趴在水裡,張開雙手便去抓魚,莫說豬八戒,便是小白龍在一旁也瞪大了眼睛,這……這到底是不是佛前的二弟子!
小白龍那裡還在發愣,卻被唐三藏一手抓住腳腕,扳倒在溪水之中:「哈哈哈……小白龍,還裝什麼矜持!」
在西海,小白龍是高高在上,無人敢與他打鬧,在靈山,小白龍受困於穹頂,無人瞧得上他,今日被唐三藏一弄,小白龍心裡竟是豁然開朗起來,一手撩起溪水,便往唐三藏面上潑。
唐三藏大笑,拉起浸透了水的僧袍,便往小白龍哪裡甩,濺起的水花,直扑打在岸邊豬八戒的臉上。
「嘿!你這和尚,看俺老孫給你點厲害瞧瞧!」豬八戒吵嚷著,也得跳下溪來,一袖子卷了溪水,便朝著唐三藏招呼。
唐三藏哈哈大笑,趴在溪水中,雙腿奮力砸著溪水,噗通噗通水聲不斷,師徒三人頓時鬧做一團,歡笑聲、水動聲,自然不絕於耳。
孫悟空瞥了三人一眼,嘴角一挑,心中已是悸動,沙悟凈唉聲嘆氣的收拾了柴火,正走過來:「大師兄,你看師父他們,怎麼跟痴傻了一般?」
「那是童真,你這黑炭懂個甚!」孫悟空跳下樹來,一個健步出去丈遠距離,直撲入水中。
師徒四人更是一片歡鬧,沙悟凈卻在一旁搖頭:「阿彌陀佛,這樣不好,這樣不好……」
那四人在水中鬧得許久,方才想起抓魚之事,不過畢竟孫悟空等都是仙人,想抓上幾條魚來,自然是輕而易舉。
過去不久,便見天邊染上了一層墨色,溪水旁也燃起了篝火,孫悟空、豬八戒、沙悟凈、小白龍圍坐一旁,只等唐三藏收拾好一筐的魚端了過來。
孫悟空笑道:「沒想到你這和尚,還會這麼一手。」
「那是自然,想當初在靈山,我可沒少吃了化龍池……」唐三藏說道這裡忽然停止,「就……就你這猴子知道的多!」
豬八戒大笑:「我說化龍池裡怎麼少了許多錦鯉,原是都被你偷吃了!」
「哎,豬頭,你怎麼知那化龍池裡錦鯉少了?」
孫悟空這話一出,唐三藏與豬八戒皆是大笑,卻是沙悟凈在一旁梗著脖子道:「我……我說化龍池裡錦鯉怎麼少了!原來是被你三人捉去吃了!」
唐三藏索性把框子一扔:「怎的了,我們吃魚怎麼了!」
沙悟凈哭訴道:「我本在化龍池前餵魚,若不是你們,怎麼會往後山燒鍋爐去!」
「這……」
「咳!老沙,老沙,都是誤會,都是誤會哈!」
「對……對,對……我們,我們也不知那魚是你喂得不是。」
「別說……老沙,你喂得魚,還真是肥……呸,呸,還真是好呢!」
唐三藏三人一見這般,慌忙過來勸慰,可憐那沙悟凈八丈高的漢子,眾人越勸,心中越是覺得委屈,一雙牛眼大小眼睛望著三人,竟是一聲哀嚎,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