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趙括率軍至長平
「趙括？就是趙奢那天才兒子，兵家典籍諳熟於胸的那位？」白起朝著王齕問道，想要知道這消息是不是真的。
「的確是他。」王齕也有些發笑，麾下的弟兄說他奈何不得廉頗，實際上，哪怕廉頗守著那烏龜殼，他依然斬了趙軍四個副將，俘虜了兩個。
不過，廉頗龜縮在要塞之中，雙方比拼的就是後勤了。
但是有廉頗這種老將做主帥，他們的一些布置很難瞞過廉頗的雙眼。
王齕也知道，他能與廉頗對峙這麼久，是因為秦軍的武器更優良，秦軍的紀律更嚴明。
反而是那趙括，雖然說得頭頭是道，可惜從未親自領過十萬大軍，這場仗可沒時間讓他適應。
總之，目前的趙括，當一謀士還湊合，當一軍主帥，還是與天下第一名將過招，明顯太嫩了。
「趙括假以時日確實是我秦軍一大勁敵，可惜，此時太過年輕了。如此，勝機又添一成。王將軍，接下來三天，我會詳細了解敵我雙方的訊息，恐怕要麻煩你了。」白起和顏悅色地說道。
「分內之事，願輔佐將軍攻下長平！」王齕鄭重其事地回道。
趙國邯鄲趙將軍府。
「將軍威名鎮天下，連秦人都畏之如虎，此次領軍出征，必然大破秦軍！」一長相小巧可愛的侍女正卧在榻上，正一臉崇拜地看著趙括。
趙括從榻上起身。
那侍女連忙跟著起來，準備服侍趙括更衣。
「秦將王齕不過中庸之資，仗著秦軍精銳，廉頗將軍老邁，才得以僵持！此次到長平，只需要一面堅守要塞，一面派軍擾其糧道，以一二偏師，絕其內外相連之勢，月余之後，其軍自敗，再銜尾追擊，吾必可大破之！」趙括眉頭一掀，豪邁地說道。
這侍女見趙括這副模樣，臉色更加紅潤了。
這侍女小心翼翼地將戰甲披在趙括身上，在她的眼中，彷彿全天下就只有趙括一人。
趙括內心肅然，之前邯鄲城內暗流涌動，幾乎都是廉頗老矣，畏敵不出，唯有他這馬服君的兒子，趙王親封的馬服子才能大破秦軍。
就連客居在趙，天下赫赫有名的樂毅都婉拒了趙王的請託，推薦他成為趙軍主帥。
他知道事有蹊蹺，可是，前方戰事已經持續得夠久了，久到趙國已經有些堅持不住了。而他自信，此時唯有他才是救趙於水火的人。
所以，他沒有替廉頗辯解一句。儘管，他知道廉頗的選擇是最穩當的方式。
就在昨日，藺相如藺丞相拖著重病之軀，在大王面前勸說趙王，不可讓他領軍。
藺相如說趙王之勢因為聽到秦軍畏懼趙括的流言，就選擇讓趙括領軍，好像用膠粘死調弦柱再去彈瑟那樣不知變通。他趙括僅僅是熟讀他父親傳下的兵書，但並不熟悉變通之道，必為秦軍所敗。
趙括雖然理解藺相如的擔憂，但是他內心憋著一股氣。
他一定要證明，他並非夸夸其談之輩！
戰甲披戴完畢之後，趙括提起兵器架上的長槍，沒有絲毫留念，昂首出府。
邯鄲城外，十萬趙卒安安靜靜地站在護城河外，黑壓壓一片，卻沒有絲毫聲音傳出，只要望一眼，就頭皮發麻，嘆一聲天下強軍。
邯鄲城的城牆之上，趙王正率著文武百官望著眼前的趙卒，也看著領軍的趙括。
「馬服子，前線諸事，就交託於卿了，務必婆秦而歸！」趙王身著王袍，對著趙括遙遙一拜。
「臣定不負王上所託，王上委括重事，括必以死報之！」趙括下馬，半跪在地上，慨然說道。
「好！好！好！」
趙王眼眶泛紅，激動地說道，「寡人在大殿為諸位備好了得勝宴，待諸君凱旋！」
「有勝無敗！」趙括同樣大喝一聲，聲音傳遍全軍。
「有勝無敗！」
「有勝無敗！」
「有勝無敗！」
……
十萬人一齊高喝，聲如雷霆，破入蒼穹，整個邯鄲城清晰可聞。
「王上保重，出發！」趙括對著趙王再行一禮，翻身上馬，號令全軍出發。
趙括剛走不久，趙王準備回宮的時候，一老嫗攔住了趙王車駕。
「趙王，不可用括兒為將啊！」穿著一身錦服的老嫗顫顫巍巍地說道。
「為何？」趙王眼眶的紅色尚未完全褪卻，聽到趙括母親的話，有些奇怪，心中也有些怒氣。
趙括母親含著淚，追憶道：「當初我侍奉他父親的時候，他父親是將軍。
由他親自捧著飯食侍候吃喝的人數以十計，被他認作朋友的數以百計，大王和王族們賞賜的財物全都分給軍吏和僚屬，從接受軍令的當天起，就不再過問家事。
現在括兒一下子做了將軍，就面向東接受朝見，軍吏沒有一個敢抬頭看他的，大王賞賜的金帛，都帶回家收藏起來，還天天訪查便宜合適的田地房產，可買的就買下來。
大王你看他哪裡像他父親？父子二人的心地不同，他得不到那些將士的愛戴，希望大王立刻派人將其追回，不要讓他領兵。」
趙王聞言，心中只覺得這老婦人胡攪蠻纏，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統軍方式，趙括可是剛剛啟程，你作為他母親不祝福他就算了，竟然還詛咒他！
偏偏此人是馬服君之妻，趙括之母，他不便問責。
於是，趙王只好敷衍道：「您老就安安心心待在家裡享福，這件事就別管了，寡人相信馬服子！」
見趙王執意如此，這老嫗心中嘆了一口氣，她接著說道：「如果王上一定要派他領兵，日後一旦他不稱職，老身能不受株連嗎？」
趙王心中愈發不耐，不過這畢竟是功臣家眷，他不能讓忠臣寒心！
趙王皺著眉頭，看著老嫗，一字一句地說道：「寡人答應你，哪怕趙括戰敗，寡人也絕不株連到老夫人，如此，夫人可滿意了？」
「多謝大王！」老嫗顫顫巍巍地想要伏身謝恩。
「老夫人不必多禮，回宮！」趙王大喊一聲，車駕啟動，他連頭都沒回一下。
「可憐馬服子在外衝鋒陷陣，卻不想他母親竟然如此不懂是非，寡人替他心痛啊！」趙王朝著旁邊的內侍埋怨了一句。
「王上勿憂，依咱家看，老夫人也是被王上的大氣魄所懾，擔心馬服子第一次率這種數十萬大軍，所以才有這般舉動。」內侍站在車駕一旁，聽到趙王的埋怨后，立刻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