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血祭
順著洛九離的目光看去，兩丈遠處，竟然有一個人影躺在地上，不時有閃電劈到那身影上，只是那身影卻絲毫沒有動彈一下。
藍靈不禁握住了雙拳，眼神中滿是悲憤，他還是死了，那空蕩蕩的左臂，自然是硬抗著閃電進來的獨臂老人。
想著老人衝進雷電中的決然，藍靈有些不舒服，這偌大的雷雲山為何這樣無情，真得要令所有進來的人粉身碎骨才罷休嗎？如此強大到能硬抗閃電的人，如今還是如死狗一般躺在那，任憑閃電鞭屍。
一股凄涼感油然而生，藍靈忽然想到也許用不了多久，她也會如此，甚至比這獨臂老人還要不堪，如同一隻被開膛破肚的死狗，趴在某處，任閃電叼啄。
不，我不甘心，藍靈眼中閃過一絲堅決，既是連死都不怕，她還有何懼。
「我不會讓你死的！」洛九離似乎是感覺到了藍靈心中的變化，竟是給了藍靈一個肯定的聲音。
「謝謝！」
藍靈感覺得到洛九離是在很認真說這句話。
「走吧！對於一個瘋子來說，這是他最好的歸宿！」
洛九離四下巡視了一下，向著左邊走了去。
眼角餘光忽然是看到了什麼，藍靈忽的喊道，「等等！」
她死死得看著獨臂老人的身影，滿眼地難以置信，那趴在地上的胸膛，分明在起伏著，雖然很緩慢，但藍靈看得很清楚，他真得在動。
「他還沒死！」藍靈叫道。
洛九離的步子沒有停下，彷彿是沒有聽到藍靈的話一般，依然速度不減地向左邊走去。
在這每一步都有生命危險的地方，帶著一個昏死過去的人，恐怕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做如此選擇，況且還是一個陌生人。
藍靈當然明白洛九離得意思，可是，讓她放著一個活著的人，漸漸死去，她做不到。
從六歲開始，她就做著普通人所做不到的事，她的每一天都要跟命運抗爭。
為了一碗米湯，跟人下跪，她沒辦法，她只有六歲，弟弟還在襁褓中，她能撿剩菜，弟弟不能。
為了養活弟弟，她從六歲開始給人做牛做馬，好不容易，等到弟弟長大，他卻再也醒不過來了。
老天爺似乎從來沒有眷顧過她，但她沒有怨恨，毅然踏入禁地，再次與命運抗爭，她要救弟弟。
老天逼我為惡，我以善良回之。
藍靈鬆開了摟住洛九離脖子的手，作勢欲下，逼得洛九離不得不停了下來。
「對不起，我不能放著一個活人不管，這是我的堅持！」藍靈堅定得道，如果不能面對死亡堅持自己，她又憑什麼去對抗命運。
出乎藍靈的意料，洛九離不但沒有生氣，冰冷地臉色竟是變得舒展開來，「如果有一天你的堅持失去了倚靠，你會怎麼辦？」
洛九離的語氣不像是在問藍靈，倒像是在自問一般。
藍靈愣了一下，她的堅持都是因為弟弟，她還真沒想過，如果弟弟真得離開了，她又該怎麼辦。
只是一個問題，卻讓藍靈陷入了困境中，許久，藍靈的眉頭解開，長出一口氣，「我的堅持不會失去倚靠，因為我會保護他，永遠！」
「傻子！」洛九離破天荒得輕笑一聲，轉身，向著獨臂老人走了去。
其實我自己又何嘗不是個傻子，洛九離心中苦笑著，只是這藍靈的話，卻是解開了他的心結，何必想太多，我也會永遠得保護你的，雪兒！
兩個人帶著各自心中的堅持，和死神玩著遊戲。
獨臂老人確實沒死，呼吸雖然緩慢，但很有節奏，看來一時半會還死不了，只是站在他身邊的兩人卻是犯難了。
善良是好事，可怎麼救呢！
難道跟剛才灰霧中一樣，拖著他，那和留他在這也沒有什麼區別了，閃電依然會劈死他的。
「走吧，我們救不了這個瘋子了，如果剛開始進山時，他和我們一起走，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但現在，我維持不了三個人的安全區域。」
洛九離說的是實話，獨臂老人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中，閃電都劈不醒，他自己不可能背著兩個人。
藍靈卻沒有回他的話，而是盯著右手上的戒指，眼中略帶猶豫，思忖了好久，一咬牙，「我可以救他，但我能相信你嗎？」
突如其來的話令洛九離愣了一下，卻見藍靈正盯著手上的戒指，他也下意識得看了過去。
一枚雕刻了幾顆星星的戒指而已，雖然略帶古樸氣息，卻也沒有什麼驚奇之處，然而，多看幾眼，洛九離竟然有一股眩暈得感覺，與此同時，他右手上的劍竟然是發出嗡嗡得輕鳴聲。
洛九離的腦海中彷彿出現了一片浩瀚的星空，汪洋得星海似乎要將他吞沒一般，他的意識竟然有些模糊了。
「不好！」洛九離暗道一聲，狠咬了一下舌尖，刺痛讓洛九離從那星海中擺脫開來。
洛九離不敢再打量那戒指，覺察到了這戒指的不同尋常之處，再聯想到藍靈剛才的話，顯然，這戒指必然極為珍貴，對藍靈也極其重要，甚至比生命更重要。
不再觀察那戒指，想著藍靈的擔心，洛九離換做一臉傲慢，朗聲道，「九離山主，不屑珍寶！」
藍靈看著他信誓旦旦而又高傲的神情，忍不住笑了出來，「瞧你那傲慢樣，真是欠揍，不過，也是，都這種境況了，我也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說完，藍靈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閉上雙眼，嘴中開始默念著什麼。
洛九離不敢大意，雖然不知道藍靈要做什麼，但此刻肯定不能出差錯，手中的劍，越發急促起來，任何敢於靠近的閃電都被狠狠得甩了出去。
藍靈默念著咒語一樣的東西，其手中的戒指開始散發出一股柔光，上面的星空圖彷彿是活過來了一般，竟然如同真實的星空一般，動了起來。
戒指上的光芒越來越亮，藍靈的聲音戛然而止，猛地睜開眼，咬破左手食指，按到了戒指上，頓時，那白色的亮光變成了血色。
「血祭！」洛九離忽的驚道，「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