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搭戲檯子
「這人就是上次臣弟提到的那個用毒高人,江湖人稱醫毒雙絕,醫術和毒術上的造詣世上無人能敵。」
「那就快去把人給朕找來,只要他能治好婉兒,朕就讓他進宮當太醫。」
儘管楚御風這樣說,楚流雲依舊遲疑不決。
「還有什麼?」
「皇兄,此人是江湖中人,桀驁難馴,請皇兄答應臣弟,屆時如果有不尊之處請皇兄寬宥。」
太妃原本想出聲阻止,可卻不及楚御風的焦急:「朕答應你,只要他能治好婉兒,朕不跟他一般計較,真金白銀要什麼都給!」
冷宮的另外一端院中,兩男一女的身影被月光拉的老長。
「今晚的事情算是替兄弟們報答了你的救命之恩,他日相見,如果你依然對皇上下手,你就是我的敵人!」
女人道:「如你所願,他日敵對,刀劍說話。」
高大的男子點點頭,然後掉頭往院外而去,只是那腳步在門口處停頓了幾分。
「他身邊有隱世高人保護。」
直到左岩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遙楚和嵐景才回過神來,高人?楚御風身邊有隱世高手?為何那天遙楚殺的御書房血流成河也沒有看到什麼可疑的人。
遙楚抬頭問道嵐景:「你知道嗎?」
嵐景搖搖頭,顯然也不知道,如果他要知道楚御風身邊有高手保護,更加不會容忍遙楚胡來。
「一般來說隱世高手是不會輕易出山的,除非有性命交易,如果楚御風身邊有隱世高手,那可不能掉以輕心了。」
兩個人又等了一會,依舊沒有看到君七和紅蕭回來,心中不由得不安起來,難不成兩人遇到了高手。
那些隱世高手哪一個不是土都埋到脖子的老不死,但是他們修習秘法,壽命比一般人長許多,過百歲是很平常的,而且他們的武功深不可測,如果遇到了,全盛時候的嵐景和遙楚二人聯手怕也難以全身而退。
「我們去看看。」
遙楚拉過嵐景:「你去看看,我在這裡等著,如果他們擺脫追捕,肯定會回到這裡來。」
遙楚有傷在身,如果真的遇到了高手,她只會成為嵐景的拖累,他自己一個人去,憑藉他的武功,想要擺脫不難。
話音剛落,兩人就聽到了兵器交接的聲音,然後就是砰然落地的聲音,兩人顧不了許多,提氣就往事發地點而去。
黑暗中看到紅蕭已經從她的蕭中拔出了細劍,煞氣縈繞,而君七已經被一掌擊敗。
對方只有一人,隱約能看見是一個身段妖嬈的女人,只是這個女人的頭髮全白了,她披散著頭髮,看不清楚長相,老遠就聞到一股讓人作嘔的惡臭。
遙楚可沒有功夫作嘔,單看她周身縈繞的氣息,遙楚的手心有了濕意,因為她完全感受不到對方絲毫內力波動,就算楚流雲也沒有給過如此心悸的壓迫。
「居然又來了兩個受死的。」
女人的聲音很難聽,就好像兩個碎瓷片互相滑動,遙楚感覺自己的頭皮都發麻,簡直就是女妖怪。
還沒有容遙楚這邊說話,那個女人揮動她的衣袖捲起一股颶風朝著紅蕭而去。
感覺到了危險,遙楚大喊道:「退開!」
紅蕭和君七已經算是江湖上排得上名號的高手,沒想到君七居然沒有走過一招,如果這道颶風打在紅蕭身上,她必定當場斃命。
嵐景也意識到了對手的強大,他毫不猶豫的從腰間拔出雪蟬迎了上去,他凌空橫劈,這個老妖怪根本就不躲避,依舊不該方向朝著紅蕭而去。
雖然老妖怪沒有改變方向,但是她的速度卻慢了下來,給了紅蕭逃生的機會,紅蕭剛剛離開原地,她腳下的那座宮殿當即被夷為平地。
這陣勢讓遙楚不禁瞪大了眼睛,此人的功力怎麼會如此深厚,隨隨便便一揮手就將一座宮殿夷為平地。
遙楚總算明白左岩看她去刺殺楚御風的驚訝和心有餘悸,原來楚御風的身邊居然有如此高手護駕,只是為何前幾日御書房她卻沒有出現?
老妖怪沒有殺了紅蕭,不由得勃然大怒,回頭就看到嵐景迎風而立的風姿,還有那張禍世害人的臉。
老妖怪不經瞪大眼睛,驚艷的口水都落了三尺。
「沒想到這裡居然還有如此美艷的男人,更可貴的還是童子身。」
老妖怪看清楚了嵐景的長相,嵐景和遙楚也看清楚了女妖怪的臉。
遙楚噁心的差點連隔夜飯都吐出來,無法形容那張臉的噁心程度,一張臉上根本看不清五官,長滿了綠色的水泡,不少綠色的水泡都已經破裂開來,流出綠色的膿水,兩隻眼睛淹沒在綠色的水泡中,兩個空洞洞的窟窿甚是駭人。
嵐景亦是毛骨悚然,噁心的要吐出來,抬手用雪蟬割下一塊衣襟扔給老妖怪:「醜八怪,把你的臉蒙起來,別噁心人。」
「你居然說我丑!」女妖怪聞言一怒,周身氣息一變:「找死!」
女妖怪揚起一掌向嵐景打過去,嵐景提劍一擋,兩股劇烈的氣息相撞,又飛快的彈開。
女妖怪桀桀而陰狠道:「功力不錯。想殺我?不自量力!」
女妖怪用她唇瓣上僅剩下的肉咧出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你唯一的出路就是繳械投向,跟我走,我可以不殺你。」
嵐景狠狠的顫抖了一把:「錯,還有一條路。」
女妖怪偏著頭,黑洞洞的眼睛目露疑惑,那眼睛泛著灰白,就像是死魚的眼睛。
「那就是殺了你!」
女妖怪的死魚眼勃然圓瞪,眨眼間已經醞釀了滔天的怒氣:「今ri你不跟我走,也得走!否則死!」
女妖怪揮動衣袖,忽然颳起了颶風,鼓動她的袖袍呼呼作響,一股滔天的氣勢將嵐景包裹在其中。
嵐景擰著眉毛,雙瞳如炬,用雪蟬劃過左手掌心,只見原本透明的雪蟬周身都縈繞著血紅色,血紅色的劍氣讓人不忍直視。
遙楚沒有想到嵐景居然藏拙,他的武功居然如此高,遠遠超過了世人對他的評價,原本她還有把握跟嵐景打上一場,如今看來,就算全盛時期的楚流雲在嵐景手下估計也就是個渣,難怪他天天說楚流雲是個廢物。
紅蕭的聲音帶著三分焦急和澀啞:「君七,你怎麼樣?」
君七不斷的吐血,半睜著眼睛,說不出一個字來,微弱的呼吸若有若無。
「主子,主子,快救救他!」
遙楚從來沒有看到過紅蕭因為任何事情變過臉色,就算置身九死一生之地,她也能鎮定自若,冰冷無情。
「有我在,他死不了!」
遙楚快速來到君七的身邊,給他把脈之後,鬆了一口氣。
她翻手一把銀針就出現在手中,瞬間封住了君七的心脈,然後給他喂下了葯。
遙楚施針完畢,這才發現紅蕭的眼眶不知何時已經紅了,這紅不是因為殺氣,而是因為她的擔憂,沒想到紅蕭居然有一天會為了一個男人紅了眼眶。
「你先帶他走,去天下第一樓。」
「主子……」
遙楚抬手制止:「這個女妖怪是隱世高手,你們在她手下過不了一招,留下來只能是負擔。」
紅蕭還是猶豫:「主子你跟我們一起走吧,嵐公子一個人多一份把握。」
「我不走,雪蟬吸了嵐景的血,卻也抵擋不了多時,我留下來,自有辦法對付她,你們快走吧,君七的命要緊。」
紅蕭咬緊牙關不再說話,背起君七,幾個縱越消失在黑夜中。
而這邊,嵐景已經挨了女妖怪一掌,雖然只是擦邊而過,可嵐景依舊硬生生的吐出一口鮮血。
遙楚心下焦急,飛身而上,女妖怪根本沒有用全力,似乎意在嵐景糾纏,嵐景的額頭滿是汗水。
女妖怪見嵐景受傷,也並沒有乘勝追擊,見嵐景處處受制於她,桀桀的笑聲更加狂妄,就像在看猴戲。
遙楚忍無可忍,我東方遙楚的男人也是你能夠調戲的嗎?
她翻手,左手甩出一把銀針,大喊:「看毒!」
任憑她是絕世高手,可她仍舊是血肉之軀,只要是血肉之軀就沒有不畏懼毒藥和疾病的道理,不是功力深厚就不會得病,不是功力深厚就能逼出所有毒素,尤其這女妖怪的臉還是深受毒物所害。
果然,遙楚露了一手之後,女妖怪果然忌憚起來,連忙放棄了追殺嵐景,躲避銀針。
她兩個乾癟的指頭夾住銀針,這才發現銀針泛著瑩白的光。
「踐人,敢騙我,找死!」老妖怪被戲耍,惱羞成怒沖著遙楚過來,遙楚再次慶幸自己當年好好學了輕功,加上嵐景的阻攔,她被兩人一左一右的戲耍。
「看毒!」
聽到這兩個字,老妖怪再次閃身,發現銀針上面依舊沒有毒!
她一把扔到銀針,暴跳如雷:「該死的踐人!」
遙楚見她又攻擊來了,扔出一把銀針,老妖怪自認為銀針沒毒,根本就不躲避,老妖怪中計,遙楚面巾下的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就在她要抓住遙楚的時候,遙楚突然道:「你中計了,最好別動!」
老妖怪以為遙楚還是耍她的,本不想理會,卻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臉上傳來一陣疼痛,她的手有些麻木。
「你對我做了什麼?」
遙楚不忍看老妖怪的臉,躲避了三尺之外:「自然是對你下毒了。」
「你騙我,銀針根本沒毒!」
遙楚聞言哈哈大笑起來:「誰跟你說了是銀針有毒,你個蠢蛋!聽說過狼來了的故事吧,本姑娘這是反其道而行之,銀針沒毒,可是銀針後面跟著我的小乖乖,要知道毒屍蟻可最喜歡腐肉了。」
聽到毒屍蟻的名字,老妖怪的周身氣息巨變:「毒屍蟻,居然是毒屍蟻,這該死的東西!」
遙楚聞到老妖怪臉上散發出的惡臭就知道這是毒屍蟻造成的,毒屍蟻之毒劇烈無比,這老妖怪當初憑藉深厚的功力保住一命,可臉卻毀了,如果再中了毒屍蟻的毒,那她的臉可就不止這樣了,這些腐肉會逐步化成膿水,臉上只留下森森白骨。
趁著老妖怪發瘋之際,遙楚拉過嵐景,二人腳底抹油,逃之夭夭。
遙楚抓著嵐景的手,已經給他把了脈,幸好他只是受了些內傷,趁著空閑之際,趕緊給嵐景喂下一顆治療內傷的葯。
嵐景的臉色有些蒼白,忍不住咳嗽了幾聲,服下藥之後,調理了氣息就好了很多。
兩個人在楚京繞了幾圈才敢回到將軍府,回去的時候,發現紅兒已經等在那裡了。
「可是君七出了什麼事?」
紅兒面無表情的搖頭:「不是,是蘇婉兒另外還出了點意外。」
「什麼意外?」
紅蕭道:「蘇婉兒的劍傷對穿,距離距離心臟很近,那個太醫不敢拔劍,楚流雲已經去了梧桐小院,想請主子出手。」
蘇婉兒這個劍傷是事先計算好的,但是當時就是太混亂了,倒是這中劍的位置有了偏頗,太醫院那些廢物不是不能治,而是不敢治,成功率太低,萬一治不好,他們可就要為蘇婉兒陪葬。
可是楚流云為何要推薦公子云呢?如果說他單純的想要拉攏公子云成為自己的助力,就更加沒有必要把公子云放到楚御風的眼前。
「既然如此,那倒是省了我的事了,走吧,去梧桐小院!」
遙楚話音剛落,就被嵐景阻止了:「不行,現在皇宮中有那麼個老妖怪,你去的話太危險,況且你們還交了手。」
遙楚知道嵐景的擔憂,但是她這一趟必須去:「一定要去,蘇婉兒是一枚很重要的棋子,她不能死。」
蘇婉兒是她好不容在兩座大山中插進去的一根針,如果她死了,很多事情就前功盡棄了。
嵐景的目光並不妥協,在他眼中,什麼都行,就是不能讓遙楚置身危險。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次去正好可以趁機查一下這個老妖怪是從哪裡蹦出來的。」
別說她進宮不行,加上去查老妖怪,嵐景更加不同意了。
「我一定要去,我可以用藥改變身上的氣味,還有氣息,你放心。」
嵐景握緊遙楚的手:「我跟你一起!」
遙楚一口回絕:「不行,你被那個老妖怪所傷,還需要調理。」
嵐景抓住遙楚的手,目光灼灼,兩個人都不肯退一步。
如果遙楚不同意,嵐景肯定也不會同意遙楚進宮的,最後遙楚不得不妥協讓嵐景裝扮一下跟著去。
最近遙楚受傷,梧桐小院根本沒人,楚流云為了尋找公子云,差點把楚京翻了過來,如今他有了正大光明的借口,立馬給自己的手下所有人下令,要把遙楚翻出來。
而除了梧桐小院,千山暮雪就是重點中的重點,這次楚流雲很幸運,公子云剛剛回來就被他找到了。
「楚兄這麼急尋在下所為何事?」
楚流雲見到公子云,激動萬分,拉著遙楚的手就走,只不過他的手剛剛握住遙楚的手,就被突然衝出來的一個戴面具的男子給制止了。
楚流雲一時沒有注意,還差點吃了悶虧。
「雲弟,他是何人?」
遙楚朗聲道:「這是在下此次外出撿回來的啞巴,而且腦子有點問題,非要跟著在下,見他功夫不錯,便將他留下了。」
「原來如此,想必能入了雲弟的眼,功夫肯定不弱。」
「那是自然,我身邊可不是一般人能待的。對了,楚兄這麼著急尋我所為何事?」
楚流雲猛的一拍腦門:「差點忘了,雲弟趕緊隨為兄進宮。」
遙楚皺起了眉頭,十分不情願:「為何要進宮?」
楚流雲將宮中的情況大概講了一遍,話音剛落就遭到了遙楚的拒絕。
「楚兄莫要在說了,進宮是不可能的,我出雲山莊有訓,不參與宮廷之事。」
「這不算宮廷之事,只是救人,沒有利益關係,而且如果你救了這個人,皇上肯定重重獎賞你。」
遙楚冷笑一聲道:「楚兄莫不是低看了雲某,雲某不才,可卻從未因為金銀財寶之類的身外之物糟心過。」
東方遙楚,你確定你是摸著良心說話的嗎?你真的不缺錢,不為錢糟心嗎?
楚流雲自知失言,連連告罪:「為兄不是這個意思,為兄知道雲弟不喜朝堂,不喜宮廷,於是向皇兄求了旨意,絕不為難雲弟,只要治好了人,雲弟想要什麼獎賞都可以。」
「既然如此,我就給楚兄一個面子。」
楚流雲樂開了花,不僅僅是因為遙楚答應跟他入宮,也不僅僅是因為遙楚已經逐步向他的勢力靠近,這裡面好似多了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可能楚流雲自己也不知道,他的高興來源於遙楚答應了他的請求,這個請求無關任何事,只是單純的人與人的距離的一種隱射。
遙楚進宮帶了自己的啞巴護衛,紫貂,嵐景氣息冷硬,沒有絲毫多餘的表情,紫貂則是抱著紫貂,全程都在逗弄貂兒,除了遙楚的話,誰問也不回答。
蘇婉兒的傷勢,誰也不敢移動,楚御風一開始還摟著她,時間一長,楚御風的手臂也麻了,便讓兩個嬤嬤扶著,因著是對穿的關係,她只能坐在地上,兩旁靠著嬤嬤的力道支撐。
遙楚幾人進門,頓時感覺到自己三人的裝扮跟這裡顯得格格不入。
遙楚一身白色的公子打扮,身後兩人無一不是江湖打扮。
此時的楚流雲倒是跟遙楚拉開了距離,客氣的介紹:「皇兄,這便是公子云。這位就是楚國的皇皇上,本王的皇兄。」
遙楚面具下的眼色冰冷,泛著冷光,她並沒有行禮,只是點頭致意:「見過皇上。」
遙楚作為主子都沒有行禮,她身後那更是膝下有黃金的人物,更加不會行禮了。
楚御風還未說話,太妃便擱下了茶杯,厲聲呵斥道:「大膽賤民,見到皇上,見到哀家,為何不跪?」
遙楚直愣愣的站在哪裡,似乎不解:「為何要跪?」
太妃被賭了回去,一巴掌拍在桌上,茶杯與蓋子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好大的膽子,你一介布衣,見到哀家,見到皇上不磕頭,不行禮,居然還口出狂言,來呀,把人給哀家拿下!」
楚流雲上前攔著太妃:「太妃息怒,公子云是江湖中人,不知宮中禮儀,而且還是來救人的,請太妃寬恕。」
太妃皺了皺眉頭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就算他是江湖中人,也是楚國的子民,不分尊卑,目無法紀之人,哀家也不信他有什麼起死回生的本事,反而覺得他十分可疑,若有異心,蘇氏豈不是命喪黃泉。」
楚御風張口道:「太妃息怒,無論如何讓他先救人,治不好在治罪不遲!」
「不行,這等身份不明之人,哀家絕不能讓他在皇宮中亂來。」
遙楚冷眼看著各懷鬼胎的幾人,鄙夷至極,作為東方遙楚她不能不跪,可是作為公子云,要她向太妃和楚御風行禮下跪,簡直痴人說夢,哪怕是做戲!
「太妃說的對,王的子民給皇上和太妃下跪那是理所當然的,不過在下並非楚國子民,不曾受楚國恩惠,自然不存在跪拜之禮。」
太妃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她聽出了遙楚一口楚京口音,卻沒有想到這人居然不是楚國人。
「呵,就算你不是楚國人,那你也該是南晉,西疆或者北涼之人,如今南晉太子,北涼太子,西疆公主見到哀家和皇上都有行禮,難道你的身份能大的過他們?」
遙楚輕抬眼瞼,露出淺淺的笑意:「我的身份自然比不了他們尊貴,不過就算見到其他三國的皇帝,我也不會行禮,我並不是哪一國的子民。」
什麼?太妃以為自己聽錯了:「你既然不是四國之人,那你豈非更加來歷不明,來人!把他給哀家拖下去。」
「我出生無盡山脈,出雲峰,那裡似乎並不屬於四國中的任何一個,而是屬於出雲山莊。」
太妃被此話噎了回去,無盡山脈綿延萬里,面積是楚國的一半,那裡人煙罕至,野獸橫行,卻也是靈藥,寶貝最多的地方,傳說還有金礦和銀山,四國不是沒有想過要咬下這塊肥肉,只是那個地方九死一生,久而久之,那裡就變成了出雲山莊的天下,多年前出雲山莊雲夫人對四國有恩,所以四國便默認了出雲山莊的地位。
楚流雲深知公子云的性子,生怕他出言不遜頂撞太妃,趕忙道:「太妃,皇上,現在最重要的不是追究公子云是哪裡的人,而是先讓他救人。」
太妃端著威嚴,依然不鬆口:「就算不問出處,可哀家看他不到二十歲,如何也不相信他有多高明的醫術。」
「年紀跟成就並不存在必然的關係,就如同太妃一樣當初成為一人之上,萬人之下,那時太妃的年紀怕也不比在下年長几歲,不過女人終究抵不過歲月,太妃想必最近失眠多夢,早上醒來渾身疲憊,而且時常腰酸背痛,每月初五到初十腹部右下一寸半之處隱隱發痛。」
太妃張著嘴巴,一副不敢置信,腹部的問題她只道是自己老了,而且總是那幾天痛,她也沒有過多關注,更加沒有告知任何人,沒想到居然被一眼就看出來了。
楚御風原本還有點懷疑,這半張臉長得不到二十歲的公子真的有厲害的醫術,如今看到太妃的表情,無論如何他是相信了。
而且心中對他太妃阻止救治蘇婉兒,他心中多少有些不滿。
「你過來看看她,她的情況如何?」
話都說道這個份上了,太妃如果再橫加阻攔就是打自己的臉,垂著眼瞼,不悅的回到座位上。
遙楚走進蘇婉兒,位置偏離了一些,不過紅兒下手很快,因此並沒有流太多的血。
楚御風焦急的站在一旁:「公子云,她的情況如何?」
遙楚看也沒看楚御風道:「放心,死不了!」
楚流雲走過來:「怎麼樣?該怎麼治,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說。」
「需要除了我的婢女,所有人都出去!」
秋妃站出來道:「你是男子,如何能留下?於理不合。」
遙楚銳利的目光掃過秋妃的臉,指著蘇婉兒:「你來治?」
秋妃呶呶嘴,討了無趣。
楚流雲出聲解釋道:「有她的婢女在。」
太妃,秋妃雖然不甘願,但是卻也不能不在楚御風低沉的目光中走出去。
紫兒扶著蘇婉兒,快速將她的衣服用剪刀剪開。
這劍是對穿的,想要拔劍就得把身後的那段給弄斷,早就想到了這一點,遙楚從嵐景的手裡拿到了雪蟬,這也是為何遙楚不能讓人看見的原因。
遙楚用天蠶絲貼近蘇婉兒的後背,扣在劍上,另外一側用軟劍雪蟬,兩邊同時用力均等,這樣保持了劍體的平衡,使得蘇婉兒不會受到二次傷害。
冷宮之外,眾人皆是翹首盼望,太妃站在樹下,垂著眉頭。楚御風和楚流雲二人站在天井旁,一時之間都沒有人說話。
忽然房中傳來咔嚓一聲,所有人都同時抬頭。
「皇兄,別去,這應該是公子云斬斷長劍的聲音。」
楚御風停下腳步,焦急道:「他的醫術果真有那麼神奇?」
楚流雲看著楚御風,鄭重萬分:「皇兄,如果他都救不了的人,世人再也無人能救。」
「好,那你轉告他,如果治好了一切都好說,治不好,朕就讓他陪葬。」
讓他陪葬?楚流雲還想說什麼,但是看楚御風緊閉的嘴唇,便也就不再說話了,就算說了也沒有意義。
「太妃娘娘,要不您先回去休息吧。」
聽到黃公公的聲音,楚御風和楚流雲這才想起夜深了,太妃還這裡等著。
「太妃,您還是先回去休息吧,這裡朕和皇弟守著。」
太妃確實已經頭疼,有些睏乏,但是一聽到楚御風的聲音,便又強打起精神來。
「哀家不累,回去也睡不著,蘇氏畢竟救了哀家和皇上的性命,如果哀家寡情薄義,豈非遭人詬病。」
這話帶著三分火氣,楚御風心中也不快,便也不再勸說。
丑時三刻,房門才被拉開,紫兒正在收拾東西,遙楚拿著白巾擦拭手上的血跡。
楚御風率先衝進去,蘇婉兒還沒醒:「她怎麼樣了?」
「脫離生命危險了,不過至少要好好休養一個月。」
遙楚環顧了一下四周的環境,聲音清淡沒有起伏:「她傷了心脈,也不適合陰冷潮濕的地方,最好換一個通風,向陽,乾燥的地方。」
楚御風點點頭,大手一揮,對黃公公道:「去把彩霞殿收拾一下,待人醒了就搬過去。」
秋妃扶著太妃走進來,正好聽到,太妃毫不猶豫就阻止道:「不行,她不能住彩霞殿。」
楚御風皺著眉頭:「太妃,這有何不可?」
「蘇氏是待罪之人,怎能住彩霞殿?彩霞殿那是四妃之首的住處,怎能亂了章程。」
「就算婉兒她是罪人,今晚她用命相救,難道還抵不過一個不敬的罪名,傳出去,皇室賞罰不分,何以對天下交代。」
不敬的罪名?太妃的臉色霎時一變,眯了眯眼睛,透露著縷縷危險,整個人氣息都變了。
印象中的楚御風好似從未像今日這番多次跟自己做對,而且還是為了一個女人,太妃不由得沉了臉色,語氣也不由得近乎不近人情。
「皇上是天下之主,既然賞罰分明,那則是該賞則賞,該罰則罰,就算蘇婉兒她今晚救駕有功,與其罪責相抵便是,豈有住進彩霞殿的道理。」
黃公公見太妃和皇上劍拔弩張,趕忙勸說道:「太妃,皇上的意思是先讓蘇氏養傷,並沒有想要恢復她身份的意思。」
「既然沒有這個意思,那住哪裡不行?哀家看這裡就挺好,派人收拾一下,安排幾人伺候好便是。」
楚御風一口氣憋在心中,但是當著這麼多人,他卻又不得不壓抑自己的怒氣,冷著聲音道:「既然太妃如此說,那便就這樣吧,黃公公,你親自安排人伺候,要是出半點岔子,朕那你是問,太妃如果沒有其他吩咐便回去歇著吧,秋妃,你親自送太妃回長壽宮。」
雖然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可太妃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楚御風那疏遠,冰冷的臉色堵得她一口氣也撒不出來,甩了甩袖子由秋妃扶著,氣沖沖的出了冷宮。
「皇兄息怒,太妃也是為了江山社稷,畢竟蘇氏是戴罪之身,就算要恢復其身份,也應該循序漸進,不應該亂了章程,蘇氏如今救駕有功,可畢竟是戴罪之身,皇兄應稟明太妃,挑個好時機才是,否則讓那幫諫臣知道,又不知道鬧出什麼事來。」
「但願如此吧!」楚流雲這樣說,楚御風心中的鬱結並沒有消散不少,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遙楚沒有錯過楚流雲眼中那一閃而過的笑意,難怪楚流雲要救蘇婉兒的命,原來是想要借著蘇婉兒挑撥楚御風和太妃之間的關係。
「皇上,沐王既然這裡沒有在下什麼事了,那這就告辭了,勞煩沐王送在下出宮。」
楚流雲還沒有說話,楚御風便道:「如今天色已晚,不然公子就在宮中住下,待婉兒醒了,還需要勞動公子呢。」
楚御風這話就是要扣下遙楚不放人了。
楚流雲站出來道:「皇兄,臣弟想公子云怕是不習慣宮中的環境,臣弟保證只要皇兄有需要,便以最快的速度請的他入宮。」
楚御風抬起大手阻止:「不必這麼麻煩,宮中又不是住不下,而且朕不會讓人隨意打擾公子的,屆時朕也好重重賞賜一番。」
這樣的局面遙楚早就考慮到了,便也阻止了楚流雲的勸阻:「既然皇上盛情相邀,在下恭敬不如從命,只是在下出生鄉野,如果有冒犯之處請皇上見諒。」
「那是,來人,帶幾位下去休息,好生安置。」
「那在下就告辭了。」
遙楚三人在兩個宮人的帶領下,由烏蒙的手下親自護送離開冷宮,說是護送,實際確實想要監視三人。
不過遙楚幾人並不在乎,他們如果想走,這皇宮怕是沒有人攔得住。
冷宮外面,一片寂靜
「皇兄,刺客抓到了嗎?」
「放心,他們這次肯定有來無回,自有高手收拾他們。」
上次刺客逃離,楚御風怎麼會又再將自己置入危險的境地,他來冷宮一方面是為了左岩的事情,另一方面就是想要引蛇出洞。
楚流雲道:「不知皇兄身邊何時有如此高手?」
楚御風冷眸蓄著陰狠:「這個你別管,這次之後他們怕是再也不敢進宮了,對了朕讓你對付天下第一樓的事情如何了?」
「實不相瞞,臣弟拉攏這公子云,也是對付他們的一步。」
楚御風挑著眉頭,疑惑道:「這是何意?」
「皇兄,江湖不比外敵入侵,想要剷除他們,光是打是不行的,這公子云跟天下第一樓嵐景那是江湖上兩大高手,二人實力相當,想要對付天下第一樓,便要藉助這公子云的能力,挑起江湖上的爭鬥,讓他們去斗,到時候皇兄坐收漁利即可。」
楚御風聞言,不由連連點頭:「如此甚好,這些事情就交給你全權負責。」
楚流雲拱手告辭,大步離開冷宮,原本還像是沸騰一樣的冷宮,頃刻間冷靜下來,就剩下楚御風自己和躺在床上呼吸微弱的蘇婉兒。
楚御風又坐了一會,才走出蘇婉兒的房間。
夜裡,起風了,除了蘇婉兒房中微弱的燭光,四周一片漆黑。
另外,宮人把遙楚幾人帶到了幽蘭殿之後,就守在門口,整個幽蘭殿裡面黑燈瞎火的,連個人影都沒有。
嵐景從懷裡摸出火摺子點亮了蠟燭,火光照亮,幾人總算把周圍的環境看清楚了,雖然簡陋了點,不過打掃的很乾凈。
「既來之則安之,晚上的時候都驚醒點,你們兩下去休息吧。」
紫兒笑米米道:「沒事,貂兒在呢,有它值夜。」
紫兒住在左邊的房間,嵐景把正房的枕頭塞到了被子里,做出有人睡的樣子,然後跟遙楚來到了另外一個房間,依葫蘆畫瓢把房間布置好。
遙楚出聲問道:「有感受到她的氣息嗎?」
嵐景搖頭:「沒有。」
「我也沒有聞到味道。」
嵐景沉思片刻道:「你不是有那個毒屍蟻嗎?能不能通過毒屍蟻找到她?」
遙楚白了一眼嵐景:「你以為毒屍蟻遍地都是嗎?那隻毒屍蟻我都養了五年了,現在還在那老妖婆的臉上坐窩呢,怕是凶多吉少了。」
「沒有了毒屍蟻,那我們就更要小心了,她臉上的傷就是毒屍蟻的效果,中了這種毒還沒死,絕對是個怪物,不過根據她慘白的膚色分析,應該十分怕光,喜歡陰冷黑暗的地方,不會像正常人一樣走動,在沒有想到辦法對付她之前,我們要小心行事,這次能在她的手裡逃脫,是她大意了,下一次可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這個道理遙楚明白,嵐景的武功如此高深,加上吸血的雪蟬都不是那女妖怪的對手,她決計不會輕舉妄動。
「難怪楚流雲暗中謀划,想必也是知道楚御風身後有這個老怪物,現在我們也知道了楚御風還有一張王牌,我會一步一步謀划,今天這齣戲唱到現在,咱們登台再唱這最後一句如何?」
嵐景颳了刮遙楚秀挺的鼻樑,寵溺的道:「你要唱戲,豈有不陪之理。」
聽到微弱的腳步聲,兩人相視而笑,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搭起來的戲檯子。
嵐景又恢復了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拉開門,楚流雲站在門口,保持著正要敲門的姿勢。
遙楚提著一隻玉瓶,忽然見到沐王,驚訝道:「沐王怎麼來了?」
沐王劍遙楚這陣勢,挑眉道:「雲弟這是要出門?」
遙楚點頭:「正是,蘇娘娘傷了心脈和肺部,需要用到無根水作為藥引,此時正是露水升起之時,便想去御花園試試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