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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沐王慎言

  遙楚收回目光,淡淡道:「我跟瀾太子僅有數面之緣,他是一國太子,我只不過是只麻雀,我不會有非分之想的,所以沐王是來警告我的話,就不必了。」


  楚流雲是不信他們二人是完全清白的,見遙楚聽進去了,他也就放心了不少,可是鳳景瀾那邊呢?是不是對遙楚有什麼想法?既然鳳景瀾對遙楚有什麼想法,他絕對不能讓鳳景瀾得逞。


  哈哈哈,他楚流雲的女人,就算一時不要了,只要他招招手,還是會乖乖的回到他身邊,鳳景瀾啊鳳景瀾,你不過就是個跳樑小丑罷了。


  遙楚無法理解,也不想理解楚流雲扭曲的心態,見楚流雲並沒有打算對她如何,她也就把淬了毒的銀針收了回去。


  「那天的事情我不記得發生過,沐王請慎言。」


  「自然。」楚流雲的臉上忽明忽暗,繼而又道:「聽說你今天回京的時候被東方浩行刺了?可有受傷?」


  「沐王的消息夠靈通的,不過東方浩沒有得逞,自己還莫名其妙的死在了皇宮,皇上大怒,勢必要查清真相。」


  「既然你是今天清晨遇刺的,為何傍晚才進宮?」


  這樣一個男人,剛剛還把自己當作喜歡的女人,這會又開始像審犯人似得。


  「死了幾個人,回府的時候快中午的,下午天氣熱不想出門,所以就捱到了傍晚,這有什麼問題嗎?」


  遙楚不知道她這番話給楚流雲造成的心理陰影面積有多大,不過看他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遙楚心情暢快。


  楚流雲抬頭看著遙楚的眼睛,問道:「那他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不尋常的東西,或者話之類的。」


  遙楚聳聳肩:「說了。」


  楚流雲有些焦急問道:「說了什麼?」


  遙楚也看著楚流雲,只是她的目光清麗擋住了譏笑:「他說他要替父報仇,今日就是我的死期,後來又說我心狠歹毒,不得好死,不過事實證明,想要我死的人沒死,自己反而死不瞑目,是不是很可笑?」


  楚流雲鬆了一口氣,扯出一抹淺薄的笑意:「確實很可笑,既然東方浩死了,以後你也安全些,不要再想這些事情了。」


  「東方家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也沒什麼可想的,倒是沐王,時間不早了,聽說沐王妃受傷毀容,沐王還是早早回去陪伴才是,沐王妃對我偏見不小,誰知道下次是刺殺是栽贓還是下毒讓我瘋傻。」


  「娜娜的事情……」


  「打住,沐王,你和沐王妃的事情,我不想知道,我先走了。」


  遙楚的不耐讓楚流雲有一瞬的泄氣,就好像自己被唾棄了一般,遙楚走後好一會,宋傑推開門走了進去。


  「王爺,要不要派人監視?」


  「不用了,東方浩必定不會告訴遙楚這些事情,是本王多慮了,不過這次貿然除掉東方浩,怕是會引起些風波,讓下面的人最近都低調一些。」


  「是!那藏寶圖的事情呢?我們可以直接問遙楚公主,經過核查,東方金文手中只有半張真的藏寶圖,由此可見他交給王爺的另外半張一定是假的,屬下猜測遙楚公主可能知道另外半張的下落。」


  「這件事本王何嘗沒有想到,東方金文敢留下東方泉的命跟本王做交易,一定是為了另外半張藏寶圖,這也是本王接近遙楚的目的之一。」


  「王爺英明。」


  「這件事不能操之過急,需要徐徐圖之,雲公子有消息了嗎?」


  「據紫貂說出雲未央會在六天之後開業,公子云歸期未定,不過今天屬下聽說銀多已經替王妃得到了治療傷勢的神葯,想必不需要麻煩雲公子了。」


  楚流雲挑眉:「怎麼回事?」


  「是萬年寺的一個小和尚手中得到的,據說是出自公子云之手的七星蓮,對外傷有奇效,王妃抓了那個小和尚關在府里想讓他交代出得到七星蓮的方法。」


  楚流雲擰著眉頭,手指有節奏的敲擊桌面:「七星蓮價值連城,雲弟不會輕易給別人,何況還是個小和尚,你去查一下,或許能得到雲弟的消息。」


  宋傑剛轉身欲走,又聽得楚流雲叫他回去:「算了,你還是不要去了,既然雲弟能給小和尚如此珍貴的葯,肯定有某些緣分,如果讓雲弟知道本王跟王妃抓小和尚扯上關係,恐會引他反感,這件事到此為止,當作本王什麼也不知道。」


  宋傑的目光中有一剎那的糾結,毫無保留的落在了楚流雲的眼中。


  「目前的當務之急,是找到楚京的另外一股勢力。」


  「王爺也相信遙楚公主對皇上說的話?」


  楚流雲看了一眼宋傑,手指敲擊的更加快速,噠噠的聲音讓宋傑倍感壓力。


  「不是相信不相信,而是確實多了一股神秘的勢力在攪亂楚京的形式。」


  宋傑心中一驚,慌忙跪下:「卑職的失職,請王爺責罰。」


  楚流雲垂眸看著宋傑的頭頂,嘴角扯出一抹嗜血的弧度:「這件事不怪你,本王也是前幾日才確定,對手出手非常謹慎,若不是良妃半夜襲擊了王妃,本王也不會懷疑。」


  行宮中,波娜娜跟他生氣跑了出去,良妃被嚴密看押,如果沒有人放她出去,並且告訴良妃波娜娜的行蹤,她如何能襲擊了波娜娜,時候他問過銀多為何不在波娜娜身邊,銀多稱是有人引開了她。


  「蘇婉兒能離開冷宮一定也是這幕後之人一手策劃的,否則怎麼會那麼巧就出現了殺手,還讓蘇婉兒擋了一劍,而且當初西山校場襲擊了肖然的神秘人怕也脫不了干係。」


  「肖然的隊伍不是死在肖珂的手中嗎?」


  楚流雲的手中一頓,擱在桌面上,抬眼道:「那四個人是本王暗中指派給肖延年的,肖珂沒有那個本事殺的了他們,事後本王讓魑魅調查過,四個人中的其中一人被人頂替了。」


  「這些會不會是天下第一樓做下的?嵐景向來跟主子水火不容,之前逍遙樓的事情……」


  「本王也無法確定,要說是嵐景主謀的,但是不像他的風格,這麼多年了,他以跟本王做對為樂,從不牽涉其他,可要說不是,當初御書房刺殺一事,是他救走了那個刺客。」


  如果是嵐景,他把手伸進了皇宮是想幹嘛?難不成他一個江湖草莽還想推翻楚國不成,如果不是嵐景做下的,那又是誰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迅速培養一股讓所有人都毫無察覺的神秘力量。


  「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嵐景跟這個幕後之人有合作,本王懷疑過秋家,懷疑過如家,太妃,瑞王,甚至還懷疑過皇兄鳳景瀾和北涼墨,但是都沒有找到蛛絲馬跡,對方現在還沒有暴露她的目的,所以目前還無法做出判斷,行事一定要小心。」


  遙楚回到將軍府就接到了東方金文去世的消息,聽下人說發現的時候已經死了幾個時辰了,就是比東方浩死的晚半個時辰,如果東方浩走得慢,祖孫兩人黃泉路上倒是可以做伴。


  雖然遙楚跟東方府的人鬧得不可開交,但是第二天一大早,遙楚依舊讓泉叔代她去上了香,算是全了爺爺與東方金文最後一點兄弟之情。東方金文死了,也就沒有人壓得住桂枝了,她站出來持家名正言順,聽說東方兮若哭暈了好幾次,遙楚也懶得去拎清這裡面有多少祖孫的情分。


  「小姐,大少爺回東方家了。」


  遙楚收回思緒,看著不知何時已經回來的泉叔:「噢,他回去也是應該的。」


  畢竟還是他名義上的祖父。


  「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桂枝只讓大少爺一人回去主持葬禮,將小少爺和少夫人拒之門外。」


  遙楚眉頭一皺,冷聲:「東方家的門不進也罷,反正也不是東方家的媳婦。」


  「雖然話這樣說,但是少夫人心善,十分的委屈,抱著孩子回去了。」


  「大哥呢?」


  「大少爺留下來,出殯之後就回去。」


  「知道了,你派人看著點,有什麼事及時通知我,辛苦泉叔了。」


  「老奴告退。」


  泉叔眉目間的溝壑幽深,深深的看了一眼東方元博的靈位,心中苦澀,明明是老爺的嫡親孫子,卻無法認祖歸宗,還要受殲人的牽制,認賊作母。


  遙楚還想沉思一會,卻聽得門外匆匆而來的腳步聲,青兒還算知道分寸,絕對不可能這麼慌張的驚擾爺爺的靈位。


  遙楚開門,果然看到青兒滿頭大汗的跑過來。


  「出什麼事情了?」


  「小姐,不好了,尚了大師來了。」


  遙楚狠狠的戳著青兒的腦門:「尚了大師是得道高僧,他能光臨我們鎮國將軍府那是莫大的榮幸,哪裡不好了。」


  青兒喘著粗氣,斷斷續續道:「不是,是尚了大師說清逸小和尚出事了。」


  清逸?遙楚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張又純真,又羞怯的臉,看似膽小,卻又充滿了勇氣和信念,如果不是他,當初鳳景瀾主僕難以掏出萬年寺。


  「尚了大師在哪裡,快帶我去。」


  青兒帶著遙楚火急火燎的往花廳方向而去,到的時候就看到尚了大師正坐在椅子上念經,他的左手飛快的轉動念珠,嘴裡快速的見著經文,但是他眉頭間的憂愁深深,手指轉動飛快,可見他內心的焦急。


  究竟是出了什麼事,讓這位得道高僧居然如此失態。


  聽到腳步聲,尚了大手收回佛珠,站了起來。


  「尚了大師有禮了。」


  「老衲見過遙楚公主。」


  「大師不必多禮,聽青兒說大師找遙楚有事,不知發生了什麼。」


  「公主殿下,事情緊急,老衲也就不繞圈子了,清逸他被沐王府的人抓走了。」


  遙楚聞言,也驚訝萬分:「沐王府的人怎麼會抓了清逸?」


  「不知他們從哪裡知道清逸的手中有公子云研製的七星蓮,所以今天一大早就派人到萬年寺把清逸帶走了,老衲曾經聽清逸說過,他被禁軍為難是公主救了他,所以老衲猜測七星蓮出自公主之手。」


  僅僅憑著隻言片語,尚了大師能找到鎮國將軍府,可見他絕對是個聰明絕頂的人。


  「不錯,當初是我將七星蓮給清逸的,七星蓮對治療外傷,止血,修復疤痕有一定的作用,所以當時我送給了清逸,沒想到反而給他惹來了麻煩,大師放心,此事交給遙楚,定保清逸平安。」


  尚了大師得到遙楚的保證,總算安定了片刻,對遙楚道了謝。


  「大師不妨暫住在我府中,若尋回清逸,大師也能及時知道消息。」


  尚了大師雙手合十對遙楚鞠躬:「多謝公主美意,老衲寺中還有雜物,不便久留,這便離去。」


  遙楚喚來了泉叔送走了尚了大師之後,她手中的茶杯已經碎成了粉末。


  波娜娜,看來毀你的容還不夠狠是吧,敢對清逸下手,我就讓你那張臉永遠也好不了。


  「馬上通知紅蕭全力調查清逸的身世背景,讓紫貂親自帶人給我嚴密監視沐王府。」


  青兒不解道:「為何要調查清逸的身世?」


  「萬年寺乃是皇家寺院,尚了大師深受皇上信任,如果真是沐王府抓了人,他只要進宮一趟,楚流雲就會讓波娜娜乖乖放人,雖然舍了清逸的七星蓮,但是人絕對不會有事,可是尚了大師卻秘密來見我,看他的鞋子滿是泥土,雜草和露水,定然是夜裡就偷偷下山的,他不想讓皇上知道清逸的事情,而且清逸不過是個廚房的小和尚,他卻知道清逸有七星蓮,說明他們的關係十分密切,這樣的情況只有一個解釋,清逸的身份不簡單。」


  「小姐真實洞察秋毫,婢子拍馬難及,婢子馬上聯絡紅紫二婢。」


  現在才是午時,距離晚上還有很長一段時間,遙楚卻也不著急,波娜娜臉上的傷,清逸手中的那點七星蓮簡直是杯水車薪,波娜娜想要知道七星蓮的來處,就不會傷害清逸。


  天黑之後,遙楚才鑽出了藥房,手裡拿著兩瓶葯,一瓶是添了點佐料的七星蓮,另外一瓶是加了點七步蛇毒的復原膏。


  映著夜明珠的光暈,躺在軟塌上的波娜娜在經歷了數日的鬱結之後,終於看到了一絲黎明的曙光,她的臉才塗了一次七星蓮,便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


  「這七星蓮果然名不虛傳,王妃的發炎癥狀已經緩解了,只要堅持用這葯擦臉,一定會恢復如初。」


  「真的嗎?沒想到一個小和尚身上居然有如此聖葯。」


  波娜娜挑著眉毛,甚是得意,只是那滿臉猙獰的傷疤如同蜈蚣一樣盤踞在她的臉上,既恐怖又噁心。


  「不過奴婢搜了哪個小和尚的禪房並沒有發現其餘的東西,只有這一小瓶。」


  波娜娜剛剛還愉悅的心情霎時沉到了谷底,目光陰冷歹毒:「本妃不管你用什麼方式,本妃一定要得到七星蓮,如果治不了這張臉,本妃就拿你開刀。」


  銀多渾身一抖,低垂著臉,慌忙應下:「王妃放心,奴婢心中已有計策,七星蓮是公子云所創聖葯,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一個小和尚手中,子時之後,奴婢就去詢問那個小和尚,定要問出來源。」


  波娜娜收回目光,將銅鏡幫的一聲扣在桌上:「嗯,別讓王爺發現了,這個小和尚畢竟是萬年寺的人,王爺對萬年寺向來敬重。」


  「奴婢明白。」


  銀多還沒有等到時間去逼問清逸,遙楚已經趁著夜色摸進了沐王府。


  遙楚只來過沐王府一次,那次也是直奔正堂,對沐王府的地形不甚熟悉,不過遙楚卻很輕易的找到了清逸被關押的房間,因為清逸生活在萬年寺,身上定然有散不開的香火味,有了能當狗鼻子用的紫貂,遙楚自然事半功倍。


  清逸年紀小,而且受了驚嚇,這會正蜷縮在床內側,睡的正熟,遙楚以為要叫醒清逸,沒想到遙楚剛剛走兩步,清逸就已經醒了。


  黑夜中他睜大雙眼,縮在床腳,警惕的看著遙楚。


  「喲呵,沒想到你個小傢伙這麼警覺,居然能發現我的氣息。」


  遙楚走進,映著淡淡的月光,清逸一眼就認出了遙楚,一下子就撲了過來。


  「公主姐姐,救救清逸。」


  清逸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緊緊的抱著遙楚的腰,不肯撒手,雖然他沒哭,可是遙楚還是感覺到他的害怕和恐懼。


  「沒事,姐姐這不來了嗎?沒事了,你可是男子漢,哭著多丟人。」


  「清逸沒哭,清逸是男子漢。」


  跟大皇子一般的年紀,但是萬年寺環境單純,又有尚了大師照拂,清逸遠沒有大皇子的沉著和冷靜。


  遙楚拉過清逸坐在床邊,一大一小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講話。


  「公主姐姐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黑夜中遙楚卻能看見清逸閃亮的像星星一樣的雙眼,遙楚心中升起濃濃的母愛。


  「是尚了大師通知我的,知道你因為七星蓮被抓來這裡了。」


  「主持師傅他沒事吧。」清逸擔憂的問道。


  「放心,他沒事,已經回萬年寺了,過幾ri你就能見到他。」


  清逸聽話的點點頭,隱隱有些興奮。


  「謝謝公主姐姐。」


  抹著清逸光溜溜的腦袋,遙楚覺得甚是好玩。


  「以後就叫我姐姐吧,公主姐姐多不好聽。」


  清逸固執的望著遙楚,兩隻琉璃般的眼睛在黑夜中閃:「清逸不敢,公主姐姐是公主,主持師傅說尊卑不能亂。」


  遙楚再次揉揉清逸光溜溜的腦袋:「喲呵,小小年紀還知道尊卑了,你可不要學尚了師傅,你想,既然你叫我公主姐姐,那你就是我弟弟對吧,既然我們是姐弟,為什麼還要分尊卑,多不友愛是吧。」


  清逸綳著小臉,嚴肅的思索了好久,卻想不出反駁遙楚的話。


  「好了,就這麼決定,以後你叫我姐姐,現在姐姐有事情吩咐你,你要按照姐姐說的做,這樣你就可以很快離開這裡了。」


  「好,我都聽姐姐的。」


  遙楚交代好一切,並把事情囑咐好了,這才轉身離去。


  清逸追著遙楚離去的方向跑了兩步,而這個動靜恰好驚醒的守門的護衛,哐當一聲,門就被推開了,清逸嚇了一大跳,站在門口不知所措。


  護衛找了一圈,沒有發現異常,便抓著清逸凶神惡煞問道:「剛剛什麼聲音?」


  清逸小聲道:「小僧做惡夢了,被驚醒了,想去如廁。」


  護衛一聽,毫不理會,推開清逸,徑直走了出去,鎖上了門。


  清逸準備回床上休息,等到公主姐姐救他出去,回過頭卻發現遙楚手中抱著一隻貂兒站在床邊。


  「知道你一個人害怕,姐姐把貂兒留下陪你,我走了。」


  遙楚又摸了摸清逸的光頭,這才跳出窗戶,清逸走進貂兒,小心翼翼的靠近它,伸手摸摸它柔順的毛髮,見它不反抗,才抱著它躺了回去。


  遙楚出了院子,還沒有上屋脊,就看到四面八方的火把像是長龍一般湧向自己所在的地方,隱藏在沐王府各個地方的隱衛也已經向自己靠攏。


  沐王府的戒備森嚴,遙楚一早就有心理準備,但是這麼靈敏的反應和速度,讓遙楚也吃了一驚,幸好沒有讓紅蕭過來。


  遙楚抖出面巾遮住臉,飛身想要跳出去,四周的隱衛已經不知不覺的來到了遙楚的身後,眨眼間,遙楚的前路也被堵死了,下面圍滿了高舉火把的護院。


  楚流雲從人群中走出來,凜冽的視線像是要剝開遙楚黑色的夜行衣,然後將她凌遲。


  楚流雲抬起右手,肅冷道:「拿下。」


  楚流雲一聲令下,圍繞在遙楚周圍的數十個隱衛便紛紛向遙楚動手。


  遙楚並沒有盡全力,遊刃有餘的周旋在隱衛中,思索如何脫身,她的內傷已經基本痊癒,可是她不敢用自己的武器,也不敢用毒暴露身份,所以她只能智取,不能力敵。


  遙楚甩出了包袱中從波娜娜那裡順來的瓷器和玉器,嗓子粗狂道:「沐王如此興師動眾,看來在下是拿不走這些東西了。」


  瓷器和語氣叮叮哐哐的從房頂上掉下來,摔了個粉碎,遙楚就著包袱做武器,很快就甩翻了不少人。


  宋傑對楚流雲道:「王爺,屬下去吧。」


  楚流雲眯了眯眼:「本王親自去會一會她。」


  楚流云云紋長靴跺地,整個人便已經落在了遙楚的面前,楚流雲揮手遣退了眾多的隱衛,他背負雙手,目光鷹一般銳利。


  「告訴本王,你的主子是誰?」


  遙楚右手抓住包袱,啞了的聲音帶著點無奈:「主子?什麼主子?我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楚流雲揚起嘴角,帶著殺伐:「是誰讓你進宮刺殺皇上的,你跟嵐景是什麼關係?」


  沐王府的人皆嘩然,遙楚握緊包袱的手也緊了緊,她沒有想到楚流雲居然如此的敏銳,只通過武功招式就已經將她認出來了。


  見遙楚不說話,楚流雲知道自己猜中了,他有些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自得。


  遙楚眯了眯眼,半真半假道:「沐王真是好眼力,既然看出來了,我就告訴你,是嵐景派我來的。」


  楚流雲聞言,裂開嘴角,笑出了聲音:「如果讓嵐景知道,他的女人居然毫不猶豫的就供出他來,不知道他會不會後悔當初冒死進宮救你。」


  遙楚冷聲呵呵:「既然一切都在沐王的掌控之中,那我又何必多說廢話,省的浪費大家時間。」


  「既然你這麼乾脆,那你再告訴本王,為何要刺殺皇上,你幕後之人是誰。」


  遙楚的目光嗖的冰冷如劍:「楚御風昏庸無道,該殺!」


  楚流雲怒道:「大膽!敢污衊當今皇上,你好大的膽子!」


  遙楚抖動手中的包袱,笑聲如同地獄的鬼魅:「我的膽子大不大,沐王早就領教過,我跟楚御風不共戴天,不殺他我誓不為人。」


  楚流雲目光一閃,咬牙:「找死!」


  話音剛落,楚流雲就撲向了遙楚,包袱外面那張菱形的黑布被她雙手拉直成一把劍,帶著破空與楚流雲周旋在一起。


  上次在皇宮,遙楚重傷,使不出全力,這次兩個人交手,楚流雲著實被遙楚驚訝到,他沒有想到這個個子玲瓏的女人居然有如此深厚的武功,雖然她的力道不如男子,但是身法奇快,一時之間楚流雲也拿她不下。


  上次沐王府,遙楚中了楚流雲一掌,那一掌遙楚不曾忘記,她不曾設防,外加心情鬱結,如果不是鳳景瀾暗中替她化解,她怕是撐不到走出沐王府的大門,皇宮中她深受重傷,也不曾與楚流雲這樣交手,所以這一次遙楚是盡了全力,想跟楚流雲一搏,她想試試楚流雲的底線在哪裡。


  兩個武功奇高的人在沐王府上空打的難捨難分,沐王府數座院子都被兩個人轟成了廢墟,不少火把熄滅,護院紛紛從瓦礫裡面鑽出來。


  遙楚雖然盡了全力,但是沒有稱手的兵器,也不敢使用暗器,處處受制,所以被楚流雲的掌風掃過三次,肩膀上掛了彩,目光卻堅定中帶著征服,越戰越勇。


  楚流雲單腳踩在屋頂的麒麟頭上,目光森冷:「說!你究竟是誰?」


  「楚國赫赫有名的戰神,居然拿不下我一個女子,還有臉問我是誰,我要是說出來,你的臉往哪裡擱?」


  楚流雲的氣息透露著危險,這個時候忽然聽得波娜娜一聲尖銳的叫聲:「王爺,是她,是她,我聽出了她的聲音,就是她和嵐景毀了逍遙居,雖然當時她穿著男裝,但是這聲音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楚流雲看著臉上纏著白布,卻依舊瘋狂的想要衝過來的波娜娜,臉色帶著瘋狂和猙獰。


  「是你毀了本王的逍遙居?」


  「不錯,就是我,難得沐王妃還認得出我,我還以為沐王妃已經忘記了那晚上發生的事情,畢竟沐王妃當日的形象並不太光彩。」


  遙楚的話喚醒了波娜娜內心最深處的恐懼和恥辱,她幾乎yi絲不gua的從一排男人的胯下鑽過去,她將自己的自尊,驕傲全部踩在腳底下。


  波娜娜雙目赤紅,瘋狂的大叫起來:「殺了她,王爺,殺了她。」


  楚流雲整個身子緊繃,他不知道當晚波娜娜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看波娜娜的反應,一定是吃了不少的苦頭。


  「是嵐景讓你毀了逍遙居的?」


  遙楚聳聳肩:「那倒不是,事先我們可不知道逍遙居是沐王的,否則早就毀了。」


  楚流雲滿身肅殺:「好大的口氣!」


  「不過這一切還是應該感謝一下你親愛的王妃,是她與我豪賭,卻拒不認賬,還想殺人滅口,我們一氣之下就毀了逍遙居,沒想到是王爺的產業,倒是歪打正著了。」


  遙楚的聲音透著愉悅,楚流雲的雙拳緊握,青筋暴起,漆黑無底的雙眸醞釀著狂風暴雨。


  遙楚知道楚流雲此刻真正的動了殺機,不過遙楚卻絲毫不怕,因為她的手中還有鳳景瀾留給她的王牌。


  「對了,我們離開逍遙居的時候,還順便帶走了某些東西,整整兩大箱,全部都是萬字開頭的,聽樓主說很是貴重,不知道值不值我這條命。」


  楚流雲的心肝一抖,目光更加黑沉,幾乎咬斷一口鐵牙,整個人帶著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遙楚衝過來。


  遙楚舞動包裹一擋,整塊包裹破碎,像是雪片一樣飄散開來,遙楚側身一躲,兩個人近在咫尺。


  遙楚今日來之前就做好了準備,所以用的面巾只留下兩個黑洞洞的眼睛,其餘的楚流雲什麼也看不見。


  遙楚抓出暴怒的楚流雲一個破綻,抬腿橫掃之後,落在屋頂角落,她一掌拍在瓦片上面,接二連三的瓦片撲向楚流雲,遙楚趁機逃之夭夭。


  楚流雲稍微狼狽的躲開,拍走身上的灰塵,一張臉黑的能滴出墨水來。


  波娜娜有些瘋狂的撲過來:「為什麼放她走,為什麼不殺了她?」


  楚流雲耐著性子道:「她的武功不弱於本王,你也看到了,她的輕功奇高,本王也追不上。」


  波娜娜滿臉憤怒,還要計較,卻被楚流雲狠甩衣袖:「銀多,送王妃回去休息,王妃的臉這才稍有好轉,要是吹了風留下疤痕本王拿你是問。」


  波娜娜還是在乎她的這張臉的,雖然心中恨的要死,但是她的臉目前才是最重要的,便心有不甘的回去了。


  楚流雲磨著牙將心中的火氣壓下去,沐浴之後換上了衣服,獨自坐在書桌前沉思,他的手指有節奏的敲打著書桌,如果仔細看,還可以看到他落下手指的地方有一小塊凹陷。


  宋傑端著參茶走進,目光中帶著擔憂:「王爺,喝杯參茶。」


  楚流雲並沒有接過參茶,問道:「跟蹤的人呢?」


  宋傑垂頭喪氣:「跟了一條街就跟丟了。」


  楚流雲擰著的臉帶著疑惑:「可有查到最近江湖上新崛起的勢力或者高手?」


  「江湖上最近很是平靜,沒有新崛起的勢力或者出類拔萃的高手。」


  楚流雲氣的一拳砸在書桌上:「本王就不信,這樣一個女人是石頭縫裡面蹦出來的。」


  宋傑見楚流雲這麼暴躁,大著膽子問道:「王爺既然這麼忌憚那個女人,為何還要放她走?」


  楚流雲斜了宋傑一眼,然後端坐在寬大的椅子上:「嵐景手中有本王要的東西,一旦她死在本王手中,到時候嵐景把那東西公之於眾,所有的一切都前功盡棄了,到時候不僅皇兄會忌憚本王,還會招來南晉和北涼,距離計劃啟動還有四個月,絕不能出任何紕漏。」


  「這樣的話,王爺豈不是要受制於人,嵐景隨時可能公開這些東西。」


  「本王已經派人牽制住天下第一樓,嵐景暫時還空不出手來,只要拖住他四個月,到時候什麼都晚了。而且放了這個女人走,說不定還會給本王帶來意想不到的好處呢。」


  宋傑看著楚流雲嘴角的那一絲絲陰毒,他脊背一陣冰涼,他是想利用這個女人去對付皇上吧。


  在外面接應的陳鑫見遙楚出來,心中的石頭總算落了地,兩個人又繞了幾圈,分開回到了將軍府。


  「主子,奴婢查到清逸三個月前剛滿了十二歲,是五月初二,十二年前的那天,是尚了大師將他抱回萬年寺的,聽尚了大師說他是在回寺里的路上撿的。」


  遙楚一邊聽紅蕭查到的消息,一邊吃著點心,從下午忙活到現在,她還沒有吃飯,可是現在時間晚了,只能吃點點心墊墊肚子。


  「那段時間尚了大師在幹嘛?」


  「那段時間皇后的父親重病逝世,尚了大師每日都會去念經超度。」


  青兒道:「小姐是懷疑清逸的身世跟皇后的娘家有關?」


  紅蕭搖頭:「當時皇后的娘家沒有人生產。不過皇後父親去世之後,皇后又不管事,娘家就沒落了。」


  「難不成是因為父親去世,皇后才一蹶不振的嗎?」


  「聽說是皇後生大皇子的時候難產大出血,剛生完就聽到了父親去世的消息,所以傷心欲絕之下落下了病根,而且未能送父親最後一程,她也鬱鬱寡歡。」


  遙楚折騰了一整夜,早上醒來的時候頭疼不已。


  青兒端著水盆進來:「小姐,姚小姐,陸夫人,陸染默到了,現在在花廳等著呢,原本陸夫人還有些不耐,可是姚小姐都等的心甘情願,陸夫人和陸染默也就學乖了。」


  「她們要是還學不乖,我有的是辦法收拾她們。」


  遙楚來到到花廳,姚瑾越規規矩矩的給遙楚見禮,小眼神裡面興奮異常。


  遙楚的視線落到陸染默的身上,幾日不見她瘦了很多,圓潤的兩頰都凹陷了不少,毫無血色的臉上還多了些許蠟黃,眼中再也沒有光彩和跋扈,像是受了什麼驚嚇所致。看到遙楚,她垂著臉站在陸夫人的身邊,眼中有一絲懼怕。


  陸夫人臉色十分疲倦,看到遙楚也強打起十分的精神:「臣婦給遙楚公主請安。」


  「陸夫人,陸小姐免禮。」


  遙楚徑直走向主位,陸染默偷偷的抬起眼神打量遙楚,待遙楚坐下之後,視線還未掃到陸染默,她便已經慌忙的垂下頭,不住的咬住嘴唇,十分的不安。


  陸夫人不開口,遙楚也不動聲色,她接過青兒奉上的香茶,輕輕捻起蓋子撥弄茶葉,姚瑾越見氣憤不對,便也就不再開口,屏氣凝神坐在一旁。


  陸夫人尷尬的站在原地,握著陸染默的手道:「公主殿下,今日臣婦是專門帶小女上門道歉的,當日之事,是小女之過,請公主大人不計小人過。」


  陸夫人微微側頭,對陸染默厲聲道:「還不給公主殿下磕頭認錯。」


  陸染默渾身一抖,慌忙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給遙楚磕頭:「公主殿下,當日是染默之過,染默給公主磕頭,求公主原諒。」


  陸夫人見陸染默磕了好幾個頭,額頭都破了,遙楚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她心中惱怒異常,當日遙楚中毒昏倒,她便藉機帶走了陸染默,想隔日上門道歉,略施苦肉計,遙楚礙於面子,她一定不會讓陸染默給她當丫鬟,現在看來,是她失算了。


  陸夫人咬牙道:「公主殿下,請你饒過小女這一回吧,尚書大人也下了話,這次回去定會好生教導,不教導好默兒,他也無顏為官,愧對皇上的信任。」


  遙楚終於看了一眼陸夫人,只是她抬眼間,冷漠的眼神讓陸夫人心頭一跳,接著便聽遙楚道:「尚書大人還不算太糊塗,一家不掃,何以掃天下,女兒都教不好,拿什麼替皇上出力,屆時本宮也會替尚書大人求情,皇上念在尚書大人的功績,也不會太為難他。」


  陸夫人不敢置信的看著遙楚,捂住心口,差點噴出一口血來,生怕遙楚真的拿自家夫君做文章,嚇得趕緊解釋。


  「公主殿下,臣婦不是這個意思。」


  「噢?」遙楚挑眉道:「那陸夫人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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