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善良的老夫妻

  天色還沒大亮，只是將將能朦朧的看到腳下的路。


  謝玉嬌頂著風雨就這麼深一腳，淺一腳的一步一步往前挪動。


  她想著爹娘，想著弟弟妹妹，想著祖父祖母，想著外祖父外祖母，還有她家鄉的夥伴們，她要回家，她也一心只想回家，回家已經成了她的執念，一定要回家！


  現在只有到達前方的小鎮就有了回家的希望。


  她要救人，她要找人來救那個姓李的男子，那人可以幫她儘快回到家人的身邊。


  家人在等她回家，而現在只要咬牙堅持到鎮上就可以了。


  一百里路而已，可以的，自己可以做到的，為了爹娘，不行也得行。


  謝玉嬌走啊走，也不知道究竟什麼時辰了，只知道自己已經走了好久好久，久到雙腿已經沒了知覺。


  摔倒了，爬起來，繼續走。


  前路被雨水淹沒了，沒關係繞道過去。


  再摔倒，再爬起來，還是要繼續往前走。


  一路跌跌撞撞，磕磕絆絆，摔倒無數次，渾身已經沒有一片乾淨的地方。


  她甚至想過，自己是不是下一刻就會倒在地上爬不起來。


  不合身的斗篷沉重的吊在她的身上，成了累贅。她解開了斗篷，拋到了路邊。頓時覺得渾身輕鬆了許多，可也冷了許多。


  她就著天上滴落的雨水肯了個大餅繼續趕路。


  輕裝上路，加快了腳步。


  腳下的路平暢了許多，雖還是泥濘，卻不想之前的那麼難走。


  小鎮應該不遠了。


  可是無數次抬頭望向前方，始終不見小鎮的影子。


  謝玉嬌覺得自己快昏倒了。她好想躺下，好想睡覺。


  雙腳已經不聽使喚，就像走在棉花上一樣，軟軟的。


  朦朧中，前方好像出現了煙霧？

  定睛一看，真的有一條淡淡的煙霧在雨幕中向天空飄去。


  有煙就一定有人！

  謝玉嬌頓時覺得看到了希望，她咬著牙使出渾身力氣，直奔那條煙而去。


  看著近在咫尺的煙霧，怎麼總也走不到。


  終於連跑帶爬的到了冒煙的地方，她再也走不動了。


  讓她不敢相信的是，這煙居然是從土洞里飄出來的。


  這是這片黃土地上的特有的居住洞穴，也就是窯洞。謝玉嬌第一次見傳說中的窯洞，卻也不是很奇怪。畢竟從識字起就看過各種奇奇怪怪的風土日誌的小姑娘來說，這還真嚇不著她。再說，她還具有比別人多了的二十五年別樣的人生。


  「有人嗎？有人在嗎？」謝玉嬌已經渾身濕透的癱倒在門口，拍打著木門。


  「誰啊，哎呦，老婆子快來，這有個小姑娘倒在咱家門口了」


  「大爺，救命！」


  「哎喲可憐喲，這孩子怎麼大雨天的往外跑，可不得淋壞了，來，大爺扶你起來，先進屋吧」


  「來，孩子，快進來，可憐見的，怎麼糟成這樣兒了。快喝碗熱水熱乎熱乎，婆婆去給你找身乾淨衣裳換。」


  「謝謝爺爺謝謝婆婆」


  咕嘟咕嘟的一大碗熱乎乎水喝進了肚，謝玉嬌頓時渾身一陣通透的舒服。


  她打量了眼前的這對老人，倆人花白的頭髮，瘦弱的身子，加上滿臉的皺紋無不顯示他們飽經滄桑，身上的粗布衣衫雖說補丁壘補丁已經洗的發白卻也乾淨。


  別看窯洞外面不甚起眼，這裡面倒是別有一番天地。就謝玉嬌眼前的這間房來說，應該是做飯吃飯的地方，收拾的很乾凈，桌椅板凳等日常傢具也都整齊，除了光線不是很好外，這算的上是不錯的住處了。


  她放下了碗，看到老婆婆已經找了衣裳出來，非要讓謝玉嬌把身上的濕衣裙換下來。


  「婆婆，不用換的，我馬上又要趕路，這換上了走不了多遠還是要淋濕的，向您打聽一下，這平山鎮離這還有多遠？」


  「孩子，你要去鎮子上？還有好遠的路程哩，怎麼也要走一個多時辰才能到，這大雨天的，要不你在婆婆這歇息一晚，明日再趕路吧，眼看就要天黑了」


  「多謝婆婆好意，山那邊我還有弟弟等著救呢，他摔斷了腿，走不了，我必須今日趕到鎮子上找人去救他，家有牛車嗎，我借用一下，我可以付銀錢。」


  「什麼銀錢不銀錢的，婆子我可不愛聽，先把濕衣服換下來用包袱皮裹上帶著走，待會兒再把蓑衣斗笠穿戴上，總好過穿著濕衣服的好，」謝玉嬌拗不過婆婆的好心，進裡屋換上了打著一層層補丁的粗布衣服出來，雖然穿在身上有些不舒服，卻也真心感動的無以言表。


  「老頭子，孩子說她還有個弟弟等著人救，要不咱一起去把孩子接來吧」


  「別，婆婆，多謝您二老的好心了，主要是我弟弟在山邊上，我是一大早天還沒亮趕路這才趕到這裡，就是為了趕在天黑前到鎮上，鎮上有個熟人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去接他。」


  「哦，也是，山邊確實挺遠，咱趕回去也要到明兒了，還是鎮上的年輕人快些。老婆子，加緊給孩子弄點熱乎吃的，吃飽了才好趕路。」


  「行，你們爺倆坐著說話，老婆子做法去」


  「爺爺，婆婆，你們都別忙活了，我這馬上留的走了，弟弟還等著呢」還不等謝玉嬌說話，老太太已經忙活去了。


  「哎~~，孩子，不是老頭子小氣，實在是我家除了我和老婆子兩個會喘氣兒的，就沒個活物了。附近的人家也早就全搬走了。也就我們兩個老不死的是怕兒子回家找不到人，這才一直在這裡沒搬，再說，去了外面我們老胳膊老腿的也沒個本事，只有餓死的份，還是在這裡能過一天是一天吧」


  「你兒子去哪兒了，出遠門了嗎」


  「恩，出遠門了，他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了，」老爺子像是不願多提他兒子的事，謝玉嬌也再多說什麼。


  「那多謝爺爺和婆婆了，我歇好了，我得繼續趕路了，不然天黑之前趕不到鎮上弟弟就危險了。」


  「哎~，這怎麼行，老婆子已經燒火了，一會兒面片兒湯就好，吃飽了才有力氣趕路，不急這一時。」


  「爺爺，實在是要在天黑前進鎮，夜路不好走，多耽擱一時弟弟就多一份危險」


  「老頭子，要不你跟著送送吧，這大雨天，小姑娘家家的，多不安全吶，」


  「婆婆，爺爺，沒事兒的，我歇好了，也就一個多時辰的功夫了，一咬牙也就倒了，再說我這不是有斗笠和蓑衣嗎，放心吧。你們回去吧，我走了」


  謝玉嬌重新又上路了，還有一個多時辰，想著很快的，能趕在天黑前找到人。


  兩個老人家站在窯洞門口，看著小小的身影在雨幕中越來越遠。


  「哎~，多好的孩子，這賊老天就是折騰人」


  「行了，進屋吧，別淋著了」老爺子背了手，轉身進了屋。


  老太太直等到再看不到人影才不舍的進屋關了門。